第9章 母子
“詹兄还是你想的开啊!我就过不去这个坎,可怜我施鲁堂堂进士出身竟然郁郁久居这王府之中,我的那些同年早已青云直上了,只有我在此蹉跎.”施长史嗟叹道。
施鲁的话让詹彬的兴致没了大半,三甲进士出身的施鲁确实是荆府里功名最高的一个,在一帮举人秀才出身的王府官里确实是鹤立鸡群,但也经不住他经常做出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啊。
虽然詹彬在心中腹诽不已,但还是出言安慰道:
“想开点吧!你我际遇如此,不可强求啊!其实在荆府为官也挺好的,平时无案牍之劳形,也无官场上那么多尔虞我诈。虽是远支,但先王和太妃为人宽厚,经常赏赐我等,小王爷也是天资聪颖、忠厚谦逊之人.”
施长史一边听一边点头,但心中却在不屑的想:此人真是胸无大志,王府官做到顶也不过管理一王府之事,这权利才多大一点。
不过等听到詹彬提起小王爷的时候,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了。
“小王爷确实是天资聪颖,但我怕他走上邪道啊,你知道我今天我撞见小王爷在干什么吗?”
“哦?还请施老弟细细说来。”
于是施长史就把今天的见闻说了一遍,当然他被弄的很难堪的事略去不表。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和几个工匠走的近了点吗?”詹彬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还不是大事?小王爷不读书去打铁还不是大事?”
“其实吧”詹彬忽然压低了声音,“这在本朝宗室里都不算事!本朝的藩王喜饮酒,近妇人,便可称为贤王了,我看咱们这位小王爷是有贤王之像的”
“再说小王爷还是少年,心性未定,干什么都是一时热度,过两天小王爷就对打铁不感兴趣了,所以还是放宽心吧,来喝酒.”
施长史喝完杯中酒之后仍然觉着心中堵得慌,今天向小王爷低头的画面在他脑中一遍遍回放。
等到吃完这顿酒,施长史正准备回自己厢房里,却在厢房门口停住了,略一犹豫便向王府的后宫走去.
第二天朱厚烇起的挺晚,昨天打了那么久的铁,让他身体有些酸痛。
正在用膳之时,侯森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殿下,我刚刚拿着殿下手令去账房支取白银一万两,结果被账房的人给拒绝了,只肯支取100两。”
“竟有此事?那账房的人没说为什么不肯支取吗?”
“说了,只是”侯森一下子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了。
“快说!别卖关子!”
“是太妃,太妃昨日遣人去账房传令,说殿下如果去账房支取银钱,一月只可给100两.”
“太妃.”朱厚烇喃喃说道。
“还有一事,我回来的路上碰到靳铜他们了,他们正拎着行李往府外走,说是太妃下令把他们驱逐出府了”
“一定是施鲁坏的事。”朱厚烇很快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殿下,那怎么办啊?”
“我去见太妃,伱去把靳铜他们拉回来。”朱厚烇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就冲出了存心殿。
侯森跺了下脚也追了出去,“殿下,您慢点,您可能不能和太妃吵起来啊”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太妃的寝宫门口,门口的太监见到他们一行人赶紧进寝宫通传。朱厚烇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调整了下气息,整理了下仪容。
刚准备进去,一个宫装的高挑美人就从寝宫中走了出来。
“殿下,您来了.”宫装美人向朱厚烇行了个万福,明代的万福礼很好看,特别是由美人作出的万福礼。
朱厚烇只觉着眼前仿佛有鲜在绽放,一时间眼睛都不够用了,不过他还记得今天来的目的,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目视前方说道:“容姐姐,母亲可在寝宫中。”
宫装美人是刘太妃自幼收养的女婴,名叫刘有容,和刘太妃情同母女,但刘太妃并没给刘有容名分,所以现在刘有容是作为刘太妃的贴身宫女随侍在身边。
“烇哥儿你怎么又惹到太妃了,自从昨日施长史求见了太妃,太妃就一直在生闷气,今天一大早就去织布了.”刘有容压低声音说道,她和朱厚烇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没什么,是那施长史在使坏。”
刘有容隐蔽的撇了下嘴,她并不相信朱厚烇的话,不过还是提醒道:“烇哥儿,赶紧进去劝劝太妃吧,该认错就认错.”
朱厚烇懒得和刘有容争辩,直接走进了寝宫,刚一进门他就放轻了脚步,只见到寝宫里并无其他人,只有刘太妃正背对着他坐在一张织机前,熟练的用织机织着布,寝宫里回荡着有节奏的织布声。
朱厚烇轻手轻脚的走到刘太妃身侧,单膝跪地轻声道:“儿子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身体可否安好.”
织机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刘太妃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朱厚烇,冷冷的说道:“不好!”
“还请母亲示下.”朱厚烇硬着头皮说道。
“那你说说你最近这一个多月都在干什么?有没有耽误课业?”
“儿子最近一个多月都在调养身体,课业就暂时放下了,等调养好了,就再向诸位先生请教。”
“你还知道你身体没调养好啊!你没调养好身体就去打铁?还和那些匠户们混在一起?”刘太妃的声音猛然大了三分。
于是朱厚烇又把他那套锻铁锻人的说辞拿了出来。
刘太妃听后脸色稍霁,“我常见府中护卫拎石锁重物打熬身体,想必是一样的道理,那吾儿以后就去跟着府中护卫去锻炼吧,至于你找的那些匠户我就帮你逐出王府吧!”
“万万不可!”朱厚烇连忙阻止道,心中已知道刘太妃是不好糊弄的。
同时他也听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就是他昨天亲自去打铁,他没想到刘太妃对这件事的反应会那么大,想必其中少不了施长史在其中添油加醋。
他想向刘太妃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打铁了,但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样做是没用的,刘太妃明显是把靳铜他们当做唆使他打铁的人了。
“为何不可?”刘太妃咄咄逼人,步步紧逼。
朱厚烇瞟了一眼织机后的佛龛,里面放着一尊金佛,佛前的香炉里还插着正在燃烧的线香,淡淡的檀香味充满了整个屋子。
他心中立刻有了定计,刘太妃笃信神佛,刚好从此方面下手
“母亲有所不知,两月前儿子落水后昏迷不醒,险死还生,其实还有隐情未让母亲知晓.”
刘太妃眼中闪过一丝后怕,眼中咄咄逼人的光芒都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