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龙族的动向,无支祁的提醒
正说着,四海龙宫之主,四位龙王,亦是齐齐而至。
东海龙王率先开口。
“三弟,听说陛下要带所有正神齐往昆仑听道,你给否了?”
赫然却同样也是为了昆仑山听道的机会而来。
“非是否玉皇之意,只是想要警醒众神,在听道之前,将各自的事务安排妥当罢了。”
“总不至于,去之前开开心心,回转过后,天地一片大乱,众神为了不上斩仙台而相互攻讦。”
敖丙亦是对四海龙王一阵安抚。
四海龙王离去过后,敖丙的心思,这才落回了四渎龙庭。
四渎龙庭当中,亦有担任水神之责的龙神。
相比于四海而言,路上的河流与人间联系更加的紧密,也更加的会受到人族的影响。
若是不安排妥当,四海之上倒也罢了,无论如何变化,对人族的影响,都是少之又少。
可岸上的河流,若是不能妥善安排,掀起水灾也就罢了——万一是听道回来,连那河流,都被人族给填平了事,那水神们,又去何处哭诉呢?
可要将这诸般事务都安排妥当,又谈何容易?
昆仑山听道,连听道的时间是多久,都无法确定,又怎么可能提前安排好诸般事务?
想着这些,敖丙亦是离开红鸾星,至于淮水龙庭,将各处的龙神,都召集至此。
没多久,龙庭的龙神们,便是齐齐汇聚于此。
来不了的,也同样都是以分神至于此间。
见礼过后,众龙神,都是安静下来,等着敖丙的言语,目光当中,可谓满满的,都是期待。
敖丙的心情,同样也无比的沉重。
对于四渎龙庭而言,眼下的局势,可谓是超出了过往一切的挑战。
因为这所涉及到的,不是什么敌人,而是一次不可言说的,‘内部’的利益分配。
昆仑听道,谁能去,谁不能去?
若是没有玉皇这一档子事,去也好,不去也好,就只看圣人所定下的‘缘’,能去的,固然欣喜,而去不了的,也无需不满,不必怨恨。
可在玉皇这么一档子事过后,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因为在玉皇这法旨过后,天地之间,所有归属于天庭的正神们,都自然而然的在心头形成了一个暗示:我为天庭正神,是理所当然的,能往昆仑听道的。
水神们,尤其如此!
毕竟,每一处水域的水神,都算是一个完整的神系架构,每一位水神,都算是正神之列。
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有谁被落在了这一程之外,其心里面会如何的想,可想而知。
尤其是在发生了敖丙想要截下玉皇法旨这么一件事过后。
四渎龙庭的龙神们,都是以敖丙的存在为大局——站在他们的角度,这诸多年以来,他们为了保证敖丙的立场和利益不受到影响,已经是牺牲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而敖丙,作为龙庭之主,在昆仑听道这样的大事上,非但不能保证大家的利益,反而是要让大家继续牺牲,甚至于连听道的机会,都要放弃……没有这样的道理。
若真如此,四渎龙庭的人心,便要散尽了。
到那个时候,龙庭的龙神们,各行其事,将自己的私利,置于最强,那敖丙的立场,就极其的坐蜡了。
再有玉皇稍作挑拨,整个龙族,说不得都要再度分裂。
“此次召众龙前来,乃是为了昆仑听道之事。”敖丙思虑着诸般可能,在众龙神面前,缓缓开口。
“玉清圣人传道天地众生,太清圣人和上清圣人,遥以响应,此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遭也。”
圣人讲道,并不是第一次——不过,过往的时候,圣人讲道,都是对自家门下的弟子而讲,圣人教派之外,也只有寥寥无几的大神通者能得到邀请,去往圣人处,讨论大道之衍化。
便是号称万仙来朝,有教无类的上清灵宝天尊,其讲道之时,听道的,也基本都是上清门下弟子,和上清之外的仙神无关。
更不要提太清道德天尊了。
修行,与天地同起,从古到今,修行之法,虽然根本如一,但其外相,却已经经历了诸般变化。
修行的法门,亦是从血脉,肉身,元气,元神等等,各有所出,各有所归。
尤其是如今,天地的变化,前所未有的剧烈。
业位的加持之下,浑厚无比的天地本源的灌注之下,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的仙神,对‘修行’都生出了无比的疑惑来。
而这样的疑惑,凭他们自己,是无法得到答案的,甚至于某些大罗,在这样的事上,都未必会有答案。
尤其是龙族这种从太古时代完整传承下来的种族,在这前所未有的‘大变之世’下,他们各自对天地的认知,以及他们各自对修行的认知,更是和龙族所记载的历史,和龙族的过往,有着前所未有的碰撞。
这种碰撞所形成的疑惑,唯有这圣人所主持的,笼盖了整個天地的法会,才能得以解释。
——法会之上,圣人会予以提点,而其他听道的仙神们,也同样会说出自己的疑惑,圣人解释这疑惑的时候,其他听道的人,同样也会有新的所得。
所以,无论是谁,都不愿意错过这前所未有的圣人法会。
“但众龙神亦当清楚,圣人法会,虽然是面向天地众生,可也自有其门槛,不是谁都能往法会一行的。”敖丙给在场的龙神们,泼一盆冷水,将这些龙神们飞扬的杂念,都先给按下去。
“诚如玉皇所言,这圣人法会,若天庭其往,圣人看在天地大局的份儿上,自然会网开一面。”
“但各位也莫要忘了——此次法会所在,乃是在昆仑山。”
“而主持法会的,更是玉清元始天尊!”
“这位圣人的性子如何,诸位若是不知,自可去翻阅龙族之史书。”
“且不提,众神抛开天地而往昆仑,合众之力,挟天地而逼迫圣人让步,令圣人不喜时,在那法会上,能听明白多少东西,能有多少所得。”
“只说听道过后。”
“圣人本就因玉皇之策而不喜,若再见天地因众神失责而生变……那你们以为,到那个时候,追究众神渎职的,是我这掌刑天官,乃是昆仑山上的圣人呢?”
“若是我追究,倒也罢了,所谓法不责众,众神又是奉天帝之令而动,我这掌刑天官,能责众神,却又奈天帝之令如何呢?”
“无非便是罚酒三杯,不了了之。”“可若是圣人追究的话,那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敖丙的声音,越发的严厉起来。
“天地当中,除却圣人之外,没有任何人是不可代替的——便是天帝之尊,都有六御以轮。”
“何况寻常之众神,何况我龙族?”
“若真到了天地因众神渎职而有变的地步,真到了人王祭告天地的那一步,以圣人之能,便是黜落众神,重开一场封神之战,又有何难?”
这话一出,聚集于殿中的龙神们,也都是凛然。
元始天尊,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圣人啊!
没来由的,众龙神们便是回想起了过往的时候,龙族被天地齐齐打压的历史。
对于绝大多数的龙族而言,大罗,都不是他们会奢望的东西——能够成就太乙,就已经足矣。
若是能在成就太乙的时候,与血脉之上,有所增进,能够触及天龙之变化,那就更是无上之幸。
对于一处水域而言,一位太乙龙神,足矣执掌其兴衰起落,可对于天地而言,太乙的存在,便真的是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若真到了敖丙所说的,惹得圣人生怒,惹得天地厌弃的那一步,那纵然是大家成就了太乙又如何?
难道还会比现在的日子更好吗?
见殿中的龙神们,都因为自己的言语而有所触动,都从昆仑听道,从天庭其往的‘狂热’之间,有了几分思索斟酌的模样,敖丙这才是点了点头,然后话锋再转。
“我也知晓,圣人法会,机会难得——天帝亲率众神同往,其法旨既出,我龙庭之内,亦有诸多天庭正神,只能响应天帝而动。”
“但还是那句话。”
“水神之重,关乎众生。”
“殿中列位,无论是天庭之正神,还是得缘之龙神,但有往昆仑之机者,无论是谁,都需得妥善安排各自权柄重担,不可致使水域无主,滋扰众生。”
“若是有谁因为听道,而致使水域生乱。”
“又或者是有谁因为无缘而心中生恨,扰动水域,那就算天帝有法旨赦免其罪,但龙族也自有家法。”说到这里,敖丙的言语,亦是变得极其的森然。
“遵龙君法旨。”被召集来的龙神们,各自见礼过后,又纷纷而退。
他们当中,并没有谁觉得敖丙的要求苛刻——毕竟,敖丙要的,不是他们不响应玉皇,也不是要他们放弃这一次听道的机会,而只是要让他们在听道的时候,保证水域稳定不生变故。
对于其他的仙道正神,这或许很是困难。
但对于家大业大的龙族而言,这真的不算什么事。
龙族,是天生的水神,就算在场的龙神们,都去了昆仑听道,其他的真龙过来,也能很轻松的就上手调和各处的水域之举……
最妙的是,龙族当中,还有许许多多的,龙族前辈。
尤其是九回湾中的龙族前辈们——那些前辈们,自觉都已经‘活够了’,也懒得求什么更进一步。
所以,这一场昆仑法会,这些龙族前辈们,十有八九是不会去参与的。
所以,只要提前和这些龙族的前辈们打过招呼,这些前辈们,自然也会欣然而动,前来四渎各处,来江河各处,替后辈们稳定水域。
同时,这些不指望更进一步的龙族前辈,也不会对各处的水行权柄,生出什么觊觎之心来。
天地之间,也唯有龙族等寥寥几族,才能在这圣人法会的面前,找到这么多既能镇得住场子,又能让人放心的老龙了。
于是,淮水龙庭当中,龙神们散开过后,人间的各处水域之间,龙吟之声,便是此起彼伏。
龙族的九回湾中,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别说是龙族的真龙了,便是某些非龙族的机灵水神,都托了交好的龙神来请这些老龙们,希望这些老龙们,能代为看护自家的水域。
当淮水龙庭重新变得空荡荡的时候,龙庭当中,刹那间便是天地翻转。
敖丙和龙吉公主的身形,齐齐的脱离了淮水龙庭,出现在了另一处陈旧水宫的面前。
正是淮水祸君无支祁的水府,亦是其被镇压之处。
“见过淮君前辈。”
“你这小龙,倒真是个滔天的胆子。”无支祁躺在水宫之内,望着水宫之外的敖丙,神色,可谓是相当的复杂。
敖丙自己还不清楚他在龙庭当中对龙神的嘱咐,会造成多大的风波,但无支祁,却已经看出来,那一席话过后,天地之间会有多少的仙神,对敖丙报以无比的忌恨了!
因听到而渎职生祸——若是敖丙不提,天地之间,其他的仙神,自然也不会提。
到那个时候,纵然是真的天地生变起祸,那些仙神们,自然也可推脱,说是思虑不周,说是奉天帝之令而动,总之,是能在玉皇的回护之下,有所转圜的。
当然,这也会让那些仙神的立场,更加的与玉皇相近。
可偏偏敖丙提出来了。
而且提了两次——天庭大略的提及一次。
回转龙庭过后,更是将此事,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这,就很麻烦了。
敖丙都两次将事情挑明白了,更是将后果,都说分明了——若是哪位仙神还因为这听道之事而渎职生祸的话,那就真的是‘言之不预’了。
而这,也即是意味着,自敖丙说过那话过后,敖丙便已经是再一次的站到了天地诸多仙神的对立面。
“而今的天地不同过往,更加的重于规矩。”
“可越是重于规矩,被众神所排斥的你,就越发的寸步难行。”
“你当真不怕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