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夜袭翻天号
    瞿塘峡上，长江广阔、百舸争流。
    暖洋洋的日光被江上清风吹打在脸上，柔和又舒适，让那些人到中年的师长们，不自觉回忆起自己年少青春的时光。
    至于本就青春的少年，想到的却是几年后、十几年后的自己。
    等自己再长大点，是否还能重游这里，届时这里又会是何种光景？
    别人未来会如何发展，路平不清楚，但他觉得自己以后应该不会有太多机会回到这里泛舟游江了。
    所以他很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
    “这瞿塘峡中，行船似乎很快啊！”
    对着江水感叹一声之后，望着两岸风景，路平突然想起以前读书时学的古诗——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首诗是李白的《早发白帝城》，写于乾元二年，他被流放夜郎，中途遇赦返回之时，距离现在还有八年时间。
    “那应该是发生在‘奉天证道’版本里的事情了，那里面也和现在一样，有好几个门派联合攻打十二连环坞的情节。”
    “不过，这次江湖联军中没有浩气盟。”
    提到浩气盟，路平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奇怪。
    瞿塘峡这里发生的事情，应该在这几天里，经由隐元密探之手，登上大唐日报，在江湖中传开了。
    按理说，以谢渊的性格，浩气盟中的人听说这里的情况之后，就该立刻派成员过来支援群侠攻打水匪才对。
    但是到现在，路平还没有听到相关的动静，这就不由得让他怀疑，浩气盟那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至于会是什么事……
    肯定是恶人谷那群家伙从中作梗，耽误了战机！
    经过一日夜的行船，联军抵达了十二连环坞的新据点。
    十二连环坞的船都是很大的战船，每艘可容纳二、三百人。
    六万余人，也就是两、三百来艘船的事。
    这几百艘船在江面上，分成数个小方阵，每个方阵则根据需要，分成‘5x5’‘8x8’，或者‘2x3’‘3x4’‘3x6’的方式，把船排列得井然有序。
    方阵之内，船帆彼此之间以铁索相连，首尾相顾，浑如一体，不惧风浪，人站在上面如履平地，甚至可纵马而行。
    方阵之间，也可以像方阵内部的船一样，用铁索相连，但平时为了方便行动，也为了防火，宫傲很少会把多个方阵连起来移动。
    每个方阵都会有专门的话事人，也就是‘方阵领队’。
    方阵领队负责指挥自己麾下的船，他们与其它方阵领队之间，除了隔空喊话之外，多以烟雾、旗帜等进行信号传递。
    远远看上去，那一艘艘船、一个个方阵的结合体，就像是一座可拆卸的、集行军战斗和日常生活于一体的巨大战舰。
    宫傲将其称为‘翻天号’。
    在技术方面，这艘翻天号还得到了唐怀仁、司徒一一这两名能工巧匠的支持，配上了最完美、齐全、优质的水战装备。
    如强弓劲弩、钢叉铁刀、盾牌索炮等，一应俱全。
    可以说，这‘翻天号’比白帝城更适合作为一群水匪的总舵。
    因为白帝城是死的，而翻天号是活的。
    宫傲有了它，可以不但可以纵横瞿塘峡两岸，就连整条长江周围，都要听他的号令。
    “铁索连舟，他就不怕火攻吗？”
    “宫傲竟然会做出这种愚蠢的排布，难道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路平知道，宫傲读过的书并不多。
    望着远处的巨大，路平不由得心生疑惑，转身向叶炜、杨宁等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叶炜回答道：“普通的船这么做，当然会怕火，但那些船却不会！”
    “这是为什么？”
    难道说，这些船上涂了用博人传为原材料炼制的防火漆？
    “正如你所见，那些将船与船连接起来的铁索，都是可以迅速拆卸、勾连的。”
    “若是起火，船上的人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断开着火的船。”
    “而且据说每艘船上，都安装了特殊的引水装置，无需过多人力，只需拉动阀门，就可以非常轻便地从江中抽水灭火。”
    是类似抽水泵一类的东西吗？
    看来这就是情报上说的，唐怀仁和司徒一一对‘翻天号’的技术支持了。
    路平略一沉吟，随即嘴角轻扬。
    “那看来，我们还是很幸运的！”
    按照之前众人商议的计划，他们要分出多支散兵，在翻天号的外层闹出点动静，以此吸引船上巡逻水匪们的注意力。
    当水匪们的注意被转移，并朝外部调离大部分人手后，他们再派出一支人数少但实力强大的小队奇袭而入。
    这支小队的任务，就是用最快的速度直取中军，制伏宫傲。
    计划中的‘制造骚乱’，有一部分是水匪进行火攻。
    若放在平时，肯定会因为翻天号的‘灵活拆装’这一特性，以及‘抽水泵’这项工具，使得‘火攻计划’大打折扣。但这次不同。
    因为为了克制尚水宝典，路平会将江面冻结成冰。
    江水结冰，水泵自然抽不到水，也就灭不了火。
    到时无论是单独行动的轻舟，还是前后相连的方阵船队，亦或者宫傲所在的‘翻天号’中心……
    整个十二连环坞，都要葬送在冰川之上，火海之中！
    “若只是防火、杀敌，我们还可以帮忙。”
    “但剩下的那些，就得看你的术法，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了！”
    杨宁拍了拍路平的肩膀，目光凝重。
    路平见状灿然一笑，宽慰道：“放心交给我吧！”
    ……
    入夜之后，瞿塘峡被黑暗笼罩。
    和白天的温暖和煦不同，晚上竟然是个无月无星、多云多雾的坏天气。
    翻天号前后左右，皆被朦胧水雾覆盖，十米之外难辨东西。
    最外圈方阵里，某艘船上，一名负责守夜的水贼打着哈欠，口中时不时，向身旁和自己一起站岗的同伴，发出几声抱怨。
    “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天气不是很好啊……”
    被搭话的水贼有气无力地随口附和：“是啊，感觉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呢。”
    这种天气，别说值夜班了，就算白板，也很难让人打起精神。
    现在这些站岗守夜的水贼们，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煮一壶热酒，配上几盘好肉好菜，慢慢地享受为数不多的，属于自己的时光。
    忽地，这艘船的船长从几人身后走了过来，张口就是一声毫不客气的施令。
    “今晚这鬼天气不同寻常，你们几个崽子都给老子精神点！！”
    被他这么一吼，本就心有不满的水贼们，就算知道天气不寻常，也偏偏反着说话了。
    “哪有什么不寻常？老大总是用这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摆架子！”
    “呸，迟早有一天要夺了他的鸟位，咱自己做老大！”
    几人正抱怨间，忽地江上传来一阵狂劲的阴风。
    阴风裹挟着不明黑雾，黑压压的一片转瞬即至，包住了船队方阵，一众水贼的视野立刻从十米，降低到了三米以内。
    这下他们别说要注意江面上的动静，就连身旁同伴的样貌也看不太清了。
    “怎么回事？！”
    “起风、起雾了？”
    船老大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疾呼道：“所有人戒备！！”
    眼见情况确实与以往不同，方才还在抱怨的水贼们不敢继续嬉闹了，心头一跳，不由得将手中的兵器捏紧了几分。
    他们都知道这段时间，十二连环坞引了众怒，江湖上有不少侠士赶过来瞿塘峡剿匪，还把这里的水寨给击破了好几个，兄弟们死伤无数。
    有借鉴在前，这群人可不敢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月黑风高，江上起雾，这不就是最好的袭击机会？
    一些胆小的水贼，见此情形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就想要回到大部队中，于是立刻放声高呼，又在船上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跑起来。
    呼救声、脚步声，加上大风吹帆、江水拍船等种种声音，杂乱无章，却齐发而至，致使恐惧、不安的情绪，在人与人之间游荡，在船与船之间传递。
    一传十，十传百。
    越来越多的水贼失去冷静了。
    此时岸边高峰之上，有一人迎风独立，脚踏七星、手掐法诀，施展风雾迷咒。
    “咒令·风鬼百里！”
    灵能转化，咒令祭出。
    霎时数万幽鬼伴随着森冷阴风，从九幽泉内爬出，重现人世，袭扰生人。
    哭嚎、哀叹、诅咒、怨怼……
    阴灵幽鬼身上的种种负面情绪，无形无相、无声无色，却又实际萦绕在空气中，蔓延瞿塘峡江上百余里。
    收回术法，路平上前一步，居高临下，俯瞰着江面上的动静，聆听着随风而至的嘈杂声，神情无比严肃，目光无比认真。
    在这里，他可以将江面上的情况看得更清晰。
    那分布在江面上的诸多船队方阵，此刻已经有大半陷入黑雾的笼罩当中了。
    且船上水贼受到阴风、幽鬼、怨灵的影响，也几乎全都陷入慌乱。
    “前戏已毕，接下来，就该群侠们发力了！”
    话音方落，远处江面上，隐隐传来浪涛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