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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这样缓一缓,左氏又转回些笑意:“濮太太实在有福气,人都说女儿贴心,您这身边三个女儿都出落的这样可人,一看就知道又乖巧又贴心,可不像我,膝下只得那一个孤零零的傻小子就知道死读书,脾气还倔强的很。”
    这话若是放在两个半月之前说,池氏那是从心里笑的得意。如今听了这话,池氏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叫自己碗里的茶给呛死。虽说是场面话,还是听得全身难受,只好干笑两声:“姐姐这话当真是谦虚了,令公子读书那样上进,将来是有大前程的。”
    左氏守寡多年,石仁琅这个儿子是她最大的骄傲,这样“明贬暗褒求夸奖”的梗真是百提不厌。只是如姒和如姝各自心里影着事,闻言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看了一眼。如姒眼神探究中带了隐约的锐利,而如姝并没料到如姒会看自己,心里登时咯噔一震,便低了头。
    只听左氏用熟悉的语气又笑道:“哎,我现在也就盼着,这傻小子能成个家,将来但凡能自己考个一官半职,我也算对的起他爹了。”顿了顿,还是转向如姒,“对了,听说大姑娘十五岁的芳辰刚过?这也是大生日,做姨母的也得给你添添喜气。”向身边的丫鬟点点头,一个锦盒便被送到如姒手上。
    如姒并没有跟钱过不去的兴致,随手接过来,向左氏客气一笑:“石二太太破费了,多谢。”
    姨母?呵呵。
    听如姒又刻意拉远了距离表示不熟,左氏微不可见地撇撇嘴,但还是勉力维持着慈爱语气:“打开看看,喜欢吗?”
    白玉莹润,粉晶清透,珍珠浑圆流光,赫然便是百宝斋那柄白玉桃花发梳。
    如姒心里也是微微一惊,石仁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暗示?但就算没听懂,自己当时与陈濯的并肩而行难道还不能说明情势么?还是说,石仁琅是认准了自己,并不放弃呢?
    仔细想想,其实石仁琅这人看着斯文,骨子里还是有一股隐约的坚韧狠劲。第二世里如姒跟燕家的关系还不如第一世,毕竟没有救过燕葭,那真是活成了小透明。在那种情势下,左氏居然也能同意石仁琅娶如姒,或许也是石仁琅坚持到了一个地步不肯放弃。
    只是,东风恶,欢情薄,当男人的心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的时候,当初有多少的热切难以拒绝,到时候就有多少的冷漠难以挽回。
    不是有人说么,所有的男人都是暖男,只不过看他暖的不一定是你。
    石仁琅的性子,大约便是这一类的典型。他看上了便要得到,不顾一切。然而到了他放下的时候,不论是另有了新欢,还是因为做官尚可而攀着了青云路,总之是绝情的时候,同样也不会因旧情恩义或是如姒的难处辛苦而动摇分毫。
    “大姐姐这是喜欢的呆住了呢。”如姝看见那发梳珠光玉莹,艳羡与嫉恨交织,在眼中一闪而过。
    如姒沉吟的是久了些,不只是想起了前生石仁琅的言行种种,更要紧的是眼下如何处置。这若是旁的礼物,不论金银铜铁,还是锦缎棉布,客客气气的收下来就是,月露居里那么多人,怎么都能处理了。但这柄白玉桃花梳子,背后的意思却太多了。
    如姒合上了锦盒的盖子,递给采菀:“这礼物太贵重了,石二太太这样破费,我实在过意不去。您还是收回吧。”
    左氏先前所有的暗中尴尬不快都立时一起显明了,沉下脸道:“长者赐,不可辞,濮大姑娘这都不懂吗?”不免带了些埋怨看一眼池氏,毕竟礼法上池氏是如姒的继母,又是在如姒一岁时就进门的太太,正是应该对如姒的所谓妇德教养负责的长辈。
    但此时的池氏哪里还敢说如姒什么?只是低头吃茶,就当看不见。
    如姒示意采菀将锦盒塞回左氏身边大丫鬟画扇的手里,淡淡道:“您上门是客,这样盛情,我哪里好意思。所谓无功不受禄,这礼物我确实不敢收,您还是收回去的好。”
    什么长辈不长辈的,根本不接这个话头。左氏跟池氏的八竿子亲戚缘是五服之外的转折再转折,根本算不上什么真姐妹。只不过是来往多,叫的亲热些罢了。就算是真亲戚,如姒也不会叫什么姨母舅母,最多称一句某太太,那也是看着年纪给脸的基本礼貌。
    但年纪大不代表有道理,更不代表有权威。既然石仁琅还想表示心意未息,那今天索性就将左氏得罪个彻底,叫他不死心也得死心。
    ☆、第65章 六十五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面子上是怎么也过不去了。左氏立刻向坐在一旁的池氏发作:“濮太太,您这女儿,好家教啊!”
    池氏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个,大姑娘脾气执拗,也没别的意思。姐姐这样的好首饰,不给她也罢了。您别动气,小孩子不会说话,别放在心上。”
    左氏见池氏口风极软,竟是顺着如姒的话说,连一句斥责言语都没有,越发烈怒满胸:“你们家如今也是出息了,这是跟搭上了好亲家就目中无人了。哼,这回仲哥儿的事情,燕家一句好话也没说。你们家也跟着是不是?”一甩手,便怒冲冲扬长而去。画扇被采菀塞了盒子,自然也不能再硬给出去,同时也是满脸愤愤,心想这濮家大姑娘真是不识抬举,白了一眼就赶紧跟着自家太太去了。
    这场见面不欢而散,池氏与如妍如姝倒不算意外。就如同先前所想,如姒连自己亲爹都左右开弓的打脸,又怎么会将石二太太放在眼里。甚至觉得这场面太平淡,如姒的火力连十分之一都没开呢。
    如姒对这个结果还算是满意的,婚姻大事上最重要的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左氏坚决反对,石仁琅的那些心思算得了什么。前世里就算左氏是因为石仁琅有心而上门提亲,那么如今闹成这样,她是怎么也不会再想叫自己做儿媳妇了吧。
    如姒心情轻松,几乎是哼着小曲儿回了月露居,继续去设计年后开张的茶楼名字和招牌。既然主题是要走短平快的快餐路线,那叫什么呢?麦当茶?茶当劳?肯德茶?茶德基?
    胡思乱想了半日,到后来脑洞越开越乱,什么小肥茶,茶底捞,永和豆茶,虽然没一个合适当招牌来用,如姒却自己咬着笔杆偷笑了好一会儿,就当是穿越女的小小自娱自乐了。
    铺子名字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也就先放下了。如姒望向窗外,又开始思念陈濯。他这一趟出城缉盗走了数日,起初如姒还不觉得什么,过了七八天还没有什么消息就有点牵挂了。只是古代又没通讯设备,除了打发采菀和陈润每日去素三娘子那边点个卯、既是照应着也是等消息之外,就没什么能做的了。
    随后数日里,如姒一直悬着心,做别的事情便有些难以专注。尤其陈濯这样的捕头出差又不比那些行商运货,除了听说今年冬天格外寒冷而惦记着风寒冷暖和行路安全之外,也会担心缉盗过程之中的凶险。毕竟上一回在隋掌柜命案中抓人之时,陈濯的右臂就曾经被盗匪划过一刀。如姒偶尔也会再想起他手臂上这道伤疤,心里很怕旧事重演。
    转眼进了十一月,算算陈濯已经离京办差快要二十天了,京城又下了一场小雪,天气越发寒冷,而陈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连素三娘子也开始有些担心。月露居中的如姒同样越发忧虑焦躁,却无计可施。采菀夏月等人不免打起精神,侍奉的时候格外谨慎小心,以免因着如姒的心绪不佳而躺枪。
    十一月初九,京城难得连着晴了两日,寒意好像也减轻了几分,如姒便想着亲自去看望素三娘子。陈濯久久未归,如姒也有些担心素三娘子的身体。
    衣衫更换完毕,药材和补汤也准备好了,如姒刚要出门,便见小丫头仙草急急跑来,脸上神色有些怪异:“大姑娘,官媒上门了!”
    官媒上门?那么就是陈濯回来了!
    如姒不免又惊又喜,然而片刻之后又觉得不对,陈濯若是回城应该会经过东城门,没理由不知会陈润一声叫自己放心。难道这是个惊喜?又或者自己想多了、这是给如妍提亲的?毕竟如妍也十三岁半,完全是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沉吟了片刻,如姒就叫采菀先将药材和补汤送去百福巷给素三娘子,自己则叮嘱仙草几句之后重新回房等消息。
    不到两盏茶时间,双蝉跟着仙草一起回了月露居,脸上皮笑肉不笑:“大姑娘,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如姒心里已经有了些隐约的猜测,便点点头,照例由朝露留着看家,自己带着夏月过去。
    跟着双蝉过去,竟然不是到应该与官媒或者客人见面的中堂,而是直接到了濮雒的书房。如姒见双莺站在门口,便知池氏应该也在,黛眉越发蹙紧,但脚步并不犹疑,由夏月打起帘子,便进门去观摩这新版的花式作死。
    书房里濮雒脸色铁青地坐在书桌之后,另一旁的池氏憔悴之色仍旧并未全然恢复,只是捧着茶碗低头坐着,也看不出喜怒表情。
    如姒环视一圈,便注意到书案上摆着数页书信,好像中间还夹着几枚红红绿绿的花式书签。
    “老爷找我有什么事?”如姒数日来一直心情烦躁,无处发泄,平素对着朝露采菀等人只能强忍,看见了濮雒和池氏就再没有控制脾气的意思了。濮雒没像之前一样客客气气地叫她坐下吃茶,而她也不想跟这两个人渣多废话,就干脆直接站在濮雒书桌前发问。
    “什么事?”濮雒上下打量了如姒两眼,目光中难得透露出几分刚强的锐利,忽然怒喝一声:“你还有脸问!孽女!跪下!”
    如姒冷笑一声:“老爷不要没事找事,声音大不代表你有理,有话就说,没话说我就走了!”
    “放肆!”濮雒大怒,拍案而起,“你这个不孝女,做出这样丧德败行的事情还敢忤逆!给我跪下!”
    如姒见他怒气勃发,脸色通红,连额角和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确实不似作伪,若不是桌子隔着,只怕他都有心扑上来动手。但如姒自己心里何尝不烦躁?退了半步,轻喝一声:“夏月!”
    夏月立刻箭步上前,将如姒挡在身后,同时双掌一错,并指如刀,摆了个过招的起手式。夏月素来话少沉默,衣衫也利落,这架势摆出来再配上坚定而警惕的眼神,看起来实在杀气十足。
    濮雒万没料到竟有这样一出,他这个读书人动口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是动手肯定更不行,登时便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身子也不由退了半步。夏月散发出来的武人杀气便如一柄利刃,将濮雒原先的气势拦腰斩断。
    “你,你,你真是反了天了!”当濮雒意识到自己的本能反应相当于大写“怂”字的时候,立刻又生出新的怒气,并不是很潇洒但却很准确地指着如姒的鼻子质问,“你竟还想弑父吗!”
    如姒扫了一眼基本等于装死的池氏,又皱眉望向濮雒:“老爷,您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有话直说?我进门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知道,您大呼小叫的有完没完?到底有什么事情?说清楚。”
    濮雒又指了如姒好几下,却到底在夏月的威慑下不敢再往前半尺。转而将手放下拍向桌子:“你看看这是什么?当着你舅舅的面,你言之凿凿说不要父亲母亲给你安排亲事,那你就自己去跟人家私相授受吗?你还有没有廉耻!”
    私相授受?如姒想起陈濯,唇角浮起一丝冷笑,谁私相授受了,我跟未来婆婆关系好着呢,我们是正大光明的好吗!而且此事真正的重点是,濮雒所说私相授受的对象,还指不定是谁呢!
    如姒点点头,示意夏月收掌退后,自己上前拿起濮雒书案上拿起那一叠书信并书签,快速浏览翻看了一回。越看唇边冷笑越深,又仔细看了看那书签,眉宇更是完全舒展。
    濮雒看着如姒神情这样镇定,也不由生了些疑惑:“你怎么说?”
    如姒看了他两眼,脸上的轻蔑越发毫不掩饰,冷笑了两声便转头望向池氏:“太太,老爷对我不上心、认不出我写的字也就罢了。太太你也不认识?你不认识我写的字,总该认识三姑娘的字吧!恭喜你啊,三姑娘自己寻了会读书的好女婿呢。”又将那几枚题了诗的香木书签抻出来摔在濮雒眼前:“濮翰林,濮老爷,您不是读书人么?字体差别都分不出来?这一枚桂花的是我去年给如姝的没错,后头几枚上的字,这都一样吗?”言罢把那些信笺也扔在书桌上,甩手就走了。
    如姒一路出去再被听见濮雒的阻拦,而池氏的哭声和濮雒的咆哮则很快在她身后响起。
    如姒越想越生气,看池氏的样子是应该已经猜到了甚至默许了如姝的行动,而濮雒的白痴程度则是又一次刷新她对所谓读书人的认知。这到底是怎样的十年寒窗啊,简直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
    但最让如姒心烦的,还是这事情背后的推手。官媒上门是大事,不可能是石仁琅自己私下去找的,必须是通过母亲左氏,或者因着丧父而拜托了大伯父石赣,总是是得有长辈出面来提亲的。他到底是怎么说服长辈的?另一方面,石仁琅若是发现自己被骗想报复如姝,将这些东西直接拿给濮家就是了,通过官媒算什么?
    难道他还指望将错就错,让濮雒为了“遮家丑”而把自己许配过去?
    此时此刻如姒真想跟石仁琅大声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一路回到月露居,如姒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既牵挂着陈濯的迟迟未归,又烦躁于石家的阴魂不散,进了门将斗篷解了朝身边的人手里随手一扔:“先挂着吧,我不出门了。”
    “天太冷,不出门也好。”接了斗篷的人微微含笑,声音是惯常的沉稳而温柔。
    ☆、第66章 六十六
    陈濯?!
    如姒又惊又喜,这才注意到朝露和灵芝皆不在房内,夏月也留在了廊下而没有跟进来,甚至还贴心地在外头关了房门。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如姒忙上前两步,却又忍不住停步打量他,陈濯英俊的面庞上明显有疲倦之色,但笑意温和一如平时,眼中更是满含情意。
    “今天早上进的城。”陈濯随手将她的披风搭在椅子上,自己也上前一步,“我回家去跟母亲打了个招呼,便随着小润过来看你了。”
    二人相距不过二尺,如姒仰头望着他,看陈濯眼下似乎有乌青隐隐,脸上也有奔波辛苦的风霜之色,不自觉的声音便更低了三分:“是不是很累?可有没有受伤?你吃饭了吗?”
    陈濯听她话声温软,小心翼翼之中全是担忧,心知是她是为自己担心,唇边的笑意不由更深:“我一切都好,你呢,在家里有没有受委屈?这些天——”顿一顿,还是问出口,只是他这八尺男儿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天,有没有想我?”
    如姒看着他的眼睛,鼻子莫名发酸,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濯不料如姒竟冒出了泪花,忙伸手去给她擦去,柔声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如姒摇摇头,脸颊在他手上倚了倚,又轻轻伸手去握他的手:“真的没有受伤么?”
    陈濯这才明白,这一个来月不见,她是实在太牵挂自己了。瞬间心中狠狠一酸,随即又慢慢地涌出无限的甜蜜:“傻丫头。”伸手将面前的如姒揽进怀里,低声道,“我当然没事。这一趟是去了冀州、兖州和江州。因跑的地方多,就耽搁的久了。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如姒依在他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这时候才觉得悬了数十日的心终于能从嗓子眼儿慢慢落下去,半晌才嗯了一声:“你回来就好了。下一回若要这么久,好歹给我说一声。我真的……有些害怕。”
    陈濯搂着她的手紧了紧:“放心吧,年前就这一回了。年后我进了刑部,就更少出去办差。想着你,我也会保重自己的。”
    二人分别月余,实在彼此思念良深,此刻闭门独对,便没有什么顾忌,这样相拥相依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分开坐下喝茶说话。
    带着一颗时代女性的内心,如姒并不觉得叫陈濯这个男朋友、或说是准未婚夫抱一会儿有什么大不了,反而觉得这一个月的牵挂终究没有白费,他也是这样热切地思念着自己。
    然而看来平静镇定的陈濯,喝茶之时脸上却有些微微发红。他在外奔波办差这一个月,各地的天气都在转寒,其中江州潮湿多雨,追踪赶路就更加辛苦。但这辛苦之中也有安慰,就是在那些能稍微休息的间隙想念一会儿在京中等着自己的如姒。每每想起她明丽开朗的笑靥,狡黠活泼的神情,还有几番单独相对之时的温柔与牵挂,陈濯便觉得好像又多了几分气力。今日回京交差之后向母亲匆匆报了平安,便顾不得已经是两日夜不曾合眼,直接赶来与如姒相见。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重逢之时的甜蜜当真叫人沉醉,而温香软玉抱在怀中的感觉么——陈濯一气喝了两盏茶下去,才觉得自己心跳好像没有那么快,耳朵也没有那么热了。
    如姒倒没留意,只是看着陈濯喝水甚急,想着他定是办差辛苦,除了续茶之外又拿了些细点出来,絮絮问他这回办差的事情。陈濯一路疾行,并没顾上饮食,此刻还真的饿了,也就不跟自己未来的媳妇儿客气,一行吃了些点心,又简要说了说自己的行程。
    如姒这回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古代的捕快跟现代的警务人员所面临的案件和罪犯其实差不多,大多数的案件还是出于人情关系,而那些能飞檐走壁、飞花伤人的武功高手真心是少之又少,很多捕快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有“武功轻功”的盗贼,相对比较难抓捕的无非就是体格更高大的壮汉或者跑步比较快的小偷罢了。所谓追缉盗贼的工作主要还是追踪调查、取证查证、围捕堵截等等,辛苦之处更多在于奔波赶路、或者埋伏等候,而不是真的天天刀光剑影,飞来飞去。
    如姒彻底松了一口气,心里也笑话自己过去真是武侠小说和电视剧看太多了,哪里就能把那些当做真正的公务日常。随手给陈濯再续上一盏热茶,如姒又大致讲了下近日自己身边的事情,主要是左氏拿白玉桃花梳子送礼并今日石家找了官媒上门之事,都说了个概要。
    陈濯皱眉道:“看来还是不要等到年后了,咱们的亲事还是尽快定下来才好。”
    如姒心里自然是乐意的,面上还是勉强装个矜持:“都听你的。”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濯的倦意便越发明显了。如姒心疼的很,叠声催他回家去休息。陈濯便与来时一样,借着商铺之事的名头,穿了披风戴了兜帽扮作店里的管事,又随着陈润走了。
    这一回如姒的心情真是完全好起来了,比今日京城的晴朗天空还要再明亮灿烂十倍,连午饭也多吃了半碗。朝露和夏月服侍之中不由相对偷笑,如姒脸上热了热,只当没看见。
    有什么好笑的嘛,谈恋爱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到了晚间,越发干练的情报小分队成员们,灵芝和仙草又各自带回了八卦快报。石家所请的官媒今日到访之后,跟濮雒和池氏见面时间其实并不长,只是情势很微妙。因为按着正常而稳妥的官家议亲程序,都是双方门当户对,不论是谁看上谁,双方长辈总要明里暗里考察打探一番,然后长辈之间谈个大概,基本达成共识之后才会找亲戚中的全福夫人或是长辈,又或者官媒来走这个保媒的手续。
    换句话说,绝大多数情况下,官媒就是个流程手续罢了,极少有官家定亲是双方长辈谈都没谈过,就直接上门提亲的。这样突然的提亲成功率实在没有保障,即便是男方不像女方这样忌讳“退婚、拒婚”对名声的影响,到底也伤家族的面子。
    因而当听说官媒上门,濮雒和池氏实在是意外极了。待听清楚是受了石家之托,要求娶濮家嫡长女,濮雒夫妇就更是大眼瞪小眼,谨慎到了极点。那官媒对这个情况却并不意外,拿套话将石仁琅夸了一通之后,便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拿给了濮雒。信封里的绝大部分内容,就是如姒在濮雒书案上看见的那些如姝假借如姒名义写给石仁琅的书信,还有那几枚信物一般的书签。
    至于如姒离开濮雒书房之后,里头自然又是一通大闹。因着如今濮家经济状况急转直下,书房里再没什么花瓶古玩,除了一个本来就缺了口的茶杯之外,濮雒倒也没有砸坏旁的什么东西。听说濮雒指着池氏怒骂了几句之后,就拿了戒尺冲去如姝房里,噼噼啪啪一顿暴打,连尺子都打折了。最后还是池氏和如妍母女两个又哭又跪,才求的濮雒没将如姝直接打死。但濮雒还是以一家之主的名义放下了话,命令如姝伤好之后就闭门抄书,三餐茹素,禁足半年。
    如姒听了只是摇头,濮雒自己不过是个立身不正、色厉内荏的伪君子罢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如姝现在这样其实算得是上行下效。若是传闻中那位学问人品都不错的濮家老爷子尚在,估计濮雒也得被自己亲爹打死不知多少回。
    又过了几日,大约离石家所请的官媒登门之后不到三天,濮雒对着池氏母女仍旧余怒未消之时,燕萧忽然亲自登门拜访。
    下人报出桓宁伯府二公子这几个字的时候,濮雒拿着茶杯的手立刻一抖,险些又给砸了,本能望向池氏:“又出了什么事?你又得罪如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