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从这断裂面的颜色判断，确实是元代瓷胚无疑！”
    只见杜衡首先拿起一块碎瓷，又拿着放大镜看了片刻之后，从其口中已经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让不少人深吸了一口气。
    单从这一点来说，黎殊这个见瓷轩老板，或者说他身后团队做假的功夫就分属一流。
    这些瓷片显然不可能是在刚才打碎的，如果不在这一点上工夫做假的话，恐怕一眼就会被杜衡这样的“内行”看出来。
    因此黎殊的人将碎片做成了刚刚摔碎的样子，但瓷片内里的瓷胚却没有被损坏，那确实是元代烧制的瓷胚。
    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让旁观众人相信了六七成。
    但那到底是不是元代珍品青双耳瓶，还有待杜老的进一步查验。
    “接下来我们再来看釉色……”
    杜衡换了一片有青色图案的碎片，一边看一边讲解出声，单单听他的讲解就显得异常专业，让人不自主沉浸其中。
    “众所周知，青瓷在宋代就有了，只不过相比起宋代青瓷，元青的工艺又更进了一步，可以说是百尺竿头。”
    杜衡专业术语频出，继续说道：“其次，这种钴料有明显的浓淡色阶，这就会让成品青瓷有一种很高级的层次感，也是元青独有。”
    那满脸的遗憾之色，也让众人感同身受。
    他觉得自己这几十年来在古董一道上的造诣，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给看轻，甚至是否定了。
    有着杜衡的鉴定，现在已经没有人怀疑那不是元青了。
    准确地说，秦阳手指所向的地方，是杜衡那个助理手里抱着的一个白色盒子。
    杜衡摇头晃脑，最后又将目光转到了秦阳的身上。
    可是此时此刻，那个刚刚打碎了一只元青瓷瓶的年轻小子，竟然说杜衡先前五百万买到的那只宋代官窑白瓷是假的？
    “小子，你……”
    “国之珍宝，一朝损毁，实乃一大憾事。”
    “确实可惜，如此珍品，若为完美之姿，称之为国宝也不为过！”
    杜衡还在那里极度感慨，总之是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了秦阳的身上，让他百口难辩。
    “呵呵，杜老说了这么多，我想大家都知道我这镇店之宝，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元青了吧？”
    “呵呵，就算他是古董协会的名誉会长，也不是每次都能看准吧？”
    另外几个托儿也随之鼓噪了起来，算是带动了所有人的情绪，让得他们再一次站到了见瓷轩一边。
    说到这里，杜衡已经是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却舍不得放下那块碎瓷片，拿在手中细细地摩挲着，爱不释手。
    “没想到啊，世所罕见的元青，竟然毁于俗人之手，可悲，可叹！”
    “所谓的苏麻离青，其实不是元代大夏自制材料，而是一种进口钴料，它呈鲜丽的靛青色，有些还略含程度不同的紫色，极为罕见奇丽。”
    因此杜衡直接愤怒出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对前辈指手画脚？
    “怎么？我说错了吗？”
    “小子狂妄！”
    刚才说话的那个富态大姐再次开口出声，她原本就是黎殊找来的托儿，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出言力挺了。
    先前杜衡看那只宋代官窑瓷瓶的时候，可是吸引了很多人。
    要说最接受不了这个说法的，自然就是作为当事人的杜衡了。
    甚至还有好几个人跟着竞价，最后被杜衡五百万拿下。
    “是啊，杜老可是楚江市古董协会的名誉会长，他绝不可能看错！”
    尤其是像杜衡这样极爱古瓷器的人，更是觉得暴殄天物。
    杜衡侃侃而谈，听得他说道：“尤其是元青独有的天青色，所需要的工艺极度繁琐，而且还需要靠天时地利，缺一不可。”
    杜衡脸现得意之色，尤其是看到自己在说出“苏麻离青”这种釉色材料时，众人脸上那抹疑惑时，更有着一种浓浓的优越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那个年轻人的口，忽然轻笑着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当即让得场中一片安静。
    “我说老头，你刚刚就五百万买了一件假货，现在还有资格到我这里来指手画脚呢？”
    “眼前这一尊元青双耳瓶，倒不是世所罕见的天青色，但它所用的釉色颜料，却极其罕见，名叫‘苏麻离青’。”
    这般珍贵的元青瓷，居然被一个外行给摔碎了，这要是说出去，恐怕都是整个大夏古瓷行业的悲哀。
    “先生，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阳可不会将一个老头放在眼里，见得他抬起手来，朝着杜衡旁边那个助理一指。
    旁边的黎殊接过话头，然后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痛心，叹息道：“唉，可惜了啊，本是世间珍品，奈何时运不济，化为满匣碎瓷！”
    黎殊的目标永远都是“冤大头”秦阳，因此下一刻他已是将目光重新转回了秦阳的身上，口中的反问，蕴含着一种特殊的意思。
    紧接着从秦阳口中说出来的话，还有他手指的动作，让得整个见瓷轩大堂倏然一静。
    “你们看，这块碎瓷上的青图案层次分明，青料较细匀，线条边缘稍有晕化，这些都是元青的特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秦阳手指的方向，看向了那个助理手中的白色盒子，因为他们都知道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杜衡的脸上也满是感慨之色，他可以想像，在这件元青没有被摔碎之前，将是何等的奇珍瑰丽。
    你刚才不是质疑这不是真正的元青吗？
    现在连杜衡都亲自掌眼鉴定出结果了，你再如何死鸭子嘴硬，恐怕也躲不过这一劫。
    而他们今天在这里，却只是看到一堆元青的碎片，这不能不说遗憾。
    杜衡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胡子都因为生气而飘了起来。
    那个助理的身形，更是有一些轻微的颤抖。
    但没有人发现的是，当秦阳这几句话说出口之后，见瓷轩的老板黎殊，下意识跟那个店员对视了一眼。
    他们从对方的眼眸之中，都看到了一抹不可思议，更有一丝极度的阴沉之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