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明了
    虚空，恶魔族。
    “好家伙，没想到卡古斯你居然混进学术教派里面去了？啧啧，难怪你这家伙一直舍不得回来。”
    “什么叫混进去？老子是光明正大地受雇！受雇！！”
    “对对，受雇，所以工资呢？可别跟咱说你在学术教派里是在倒贴钱干活啊？”
    “呵呵，这是老子的契约书，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上面写的啥？！真以为谁都像你这没脸皮的家伙一样？死皮赖脸地想要混进去吗？”
    “我日，你这家伙来真的啊？快快快，快跟我说说学术教派里长啥样？里面用的仪器跟外界相比先进了多少？我听说那边的模型仪甚至连灭世级的法术模型都能随便模拟了？”
    一处装饰有恶魔族风格石像的古朴房间内，一名头上长着一对公羊犄角模样的灰发恶魔族看着眼前的契约，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接着一脸迫不及待地朝眼前的卡古斯追问了起来，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呵呵，现在知道求老子了？刚刚不是还说老子在学术教派里打白工吗？”
    卡古斯望着眼前的灰发恶魔族，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须，眼中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在办完83203委托他办的事情以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约见这位已经混上恶魔族元老位置的损友，毕竟作为跟对方从一个学院里长大的人，对方的尿性他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咳咳，我这不是好不容易见到老朋友，一时激动，说话比较急了吗？所以卡古斯你就跟我说说学术教派里面到底长啥样？毕竟我这辈子还没进到过核心区里面呢？”
    “别想了，这种问题问老子也没结果的，老子还不想回去后就因为嘴欠被……嗯？”
    忽然，就见卡古斯话说到一半时突然一顿，看向了自己的视线边缘。
    “嗯？又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老子在那边收的弟子问了老子点法术有关的问题而已。”
    卡古斯看着眼前的消息内容，表情有些古怪地说道。
    “弟子？哦，想起来，你在信里确实也说过这事来着，所以他问你啥了？”
    “没什么，就那小子打算创造一门用法力干涉引力的法术，结果碰壁了，所以来找老子问了而已。”
    “引力干涉？可以啊，居然这么会选，啥时候带你那弟子来虚空玩玩，都研究起这种问题了，他离自由出入虚空应该也就差一阶半阶的了吧？”
    “他刚三阶。”
    “这样啊，那就没……噗！咳咳！咳咳！你刚刚说啥？！”
    灰发恶魔族听到卡古斯的话语，噗地一声将刚喝到一半的酒水喷了出来，接着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后，用一副‘你tm在逗老子’的表情看向卡古斯。
    引力类法术。
    那东西在灰发恶魔的印象中，应该至少是五阶级别的术法系才有能力研究的才对，不然的话别说出成果了，tm能不能看懂自己在干什么都是个问题。
    “所以，他具体问你什么方面的内容了？”
    “最容易碰壁的那个，他套的是重力魔法的框架，只考虑了起始状态跟结果的正确性，结果被创造引力源过程中的混沌系统干烂了。”
    卡古斯神色淡定地说道，轻而易举地便点出了困扰了正位于乐园中的辛莱莱数日的问题的关键，而坐在其对面的灰发恶魔族听到对方的回答，面皮微微抽了抽，确认了对方口中的那位弟子并不是瞎折腾，而是真的在引力法术上研究出来了一些成果。
    毕竟，同样身为一名法爷的灰发恶魔族很清楚，卡古斯刚刚说出的内容，是只有真正对引力法术进行研究的人才会遇到的经典难题，基本上每个研究引力法术的人在试图不借助元素进行引力源的创造时，都会在这里卡上一段时间的关。
    ——问题在于，大部分人卡这个关的时候，起码都是法术宗师达到lv.50乃至lv.60的时候了，不然的话连卡在这的资格都没有。
    “等等，不对！我记得你这老小子跟老子说过，你收的那两个弟子法术天赋平常得很，要这是真的话，以卡古斯你这家伙的水平，怎么可能把他们教成这样？！”
    忽然，灰发恶魔族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个激灵，一脸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卡古斯。
    “我啥时候跟你说是我教的他们的法术了？”
    “？”
    “他们被雇老子的人看上了，跟在人家那里混来着，老子从头到尾就教过他们一下魔法上的内容。”
    “对了，严格算起来，老子能加进学术教派，还得多亏他们两个穿针引线来着，怎么样？”
    “我现在忽然想打人了……”
    “哈哈哈哈！”
    卡古斯望着眼前的灰发恶魔族，捋了捋山羊胡须，略有些得意地大笑起来，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一样，无比畅快。
    ……
    ……
    圣域乐园，专属房间。
    【叮~！您有一条新的信息待查看，发信人：卡古斯】
    “嗯？卡古斯老师这么快就回消息了？”
    法术实验室内，刚发出消息没几分钟的辛莱莱望着眼前弹出的通知，眼中露出一抹诧异之色，随即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通讯频道，查看起来：
    ……卡古斯：“你俩陷入结果论的误区了，这玩意不是公式算出来是对的就转得动的，里面牵扯到一个混沌系统，凭你们的法力可扛不住这个过程的折腾。”
    卡古斯：“更具体地去看看这几篇文章，里面对你俩遇到的问题讲得很清楚，想搞定引力方向的结构类法术，就别老想着套重力魔法的框架走捷径，你们捣鼓的那玩意涉及到的理论深度保底都是‘时空弯曲’那一级，跟重力魔法利用的‘引力定律’压根不是一个东西了（附.「引力法术资料集」）。”
    卡古斯：“还有，如果你俩真的想在这几天里捣鼓点东西出来，我个人建议你们两个最好换个思路，别惦记着直接拿法力创造引力源什么的，那不是你们现在这个阶位搞得定的玩意，把理论深度降降级，从创造改为调用，要比你俩现在想的方向好搞定得多。”
    ……
    结果论误区，混沌系统……
    辛莱莱望着卡古斯的回复，脑中仿佛忽然嗡鸣了一声，原本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瞬间有了一个新的通路。
    ‘零余子，先来看看这个！’
    ‘嗯！’
    紧接着，只见其迅速选中卡古斯发过来的文件，将其下载下来后，直接将其打开，点开其中的一份文献，跟零余子一同无比认真地阅览起来。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随着一行行文字自辛莱莱眼前划过，一种宛若醍醐灌顶般的感觉渐渐自他脑海中升起，其眼中的目光也越来越明亮。
    “原来如此，这就是始终无法模拟成功的缘故吗……”
    最后，就见辛莱莱长舒一口气，心满意足地关掉眼前的文献，抬头看向仪器上一条条失败的记录，眼中露出一抹恍然之色。
    当看完卡古斯发送过来的这些文献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先前无论怎么尝试都始终不能将自己预想中的那门法术真正实现出来了，因为，就跟卡古斯说的一样，那根本就不是他们现阶段能办得到的事情。
    更准确一点来说，他们将法力利用晶元术的法术模型直接转化为引力源的这个思路其实并没有错，而利用各种重力魔法的框架来完成引力源的创建部分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同时过程中所有的那些公式也全都是对的，整体上来讲其实并不存在什么逻辑上的错误。
    真正让他们失败的，实际上是他们的法力本身支撑不起这个过程。
    根据文献上的资料，从无到有创造一个引力源，涉及到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混沌系统，而他们一开始计算出来的那个解，仅仅只是这个混沌系统中演化的结果之一，这就是他们失败的原因。
    用赶路来比喻的话，就像是他们成功确认了起点与终点的位置，并且也成功找到了一条能够从起点通向终点的道路，却忽略了这个过程中还存在着大量的岔路的问题。
    这就导致他们虽然在理论上找到了一条通向终点的路径，可当他们的‘法力’在实际上真正从起点出发时，往往会因为各种各样不可预测的意外因素偏离规划好的道路，走向其他的岔路，最终导致其无法抵达终点。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则是跟卡古斯以及文献里提到过的一样，这是犯了大部分研究结构类引力法术的法爷都会犯的问题。
    要知道像引力法术这类牵涉到的理论较为复杂跟深邃的法术，往往都是先有一个元素类版本，然后才在后续的研究中逐渐发展出结构类版本的，毕竟元素类法术在各种现象的引发上天然就有着巨大的优势，以火球术为例，如果试图直接用法力搓出一个火球，那就必须将空气成分、当前所处的整体环境、法力转化为热能后的利用率……等等一系列因素全都考虑进去，而如果选择以法力引动火元素，让火元素来完成这件事的话，则只需要向火元素下个指令就行。
    这就是元素类法术过去能成为主流的重要原因，同样的结果，用元素类法术去达成跟用结构类法术去达成可以说完全是两个难度，正因如此，许多法术在开发过程中其实都是先制作出一个元素类的版本，接着在以这个版本为基础，在取得结果的前提下，一点点逆推结构类法术的过程，以此开发出新的法术。
    包括辛莱莱自己也是，在先前的研究过程中，他下意识地就去找了各种易于理解的重力跟引力魔法，并且根据自身的知识与理解，以这些魔法的框架为基础推出了一套适用于法力的版本出来，试图以此创造出一门不需要依靠元素就能干涉引力的全新法术。
    ——而这恰恰就是他们以及过去那些研究结构类引力法术的法爷翻车的最大原因。
    寻常的法术运转，其过程中是根本不存在什么混沌系统的，基本上就是一个单一的路径，因此只要公式计算正确，实际演示出来的结果就会直接与计算出来的结果一致，而引力类的法术，因为‘引力’本身的特殊性，其释放的过程中存在着一个不可预测、只可引导的未知过程，直接大大提高了法术创造的难度。
    这种情况下，如果继续以‘元素’进行‘引力源’的创造还好，毕竟元素本身就具备着一定的意志，能够‘听懂’释放者的话，自行在那万千条道路中找到正确的道路，可一旦将其换成‘法力’这类不具备任何自我意志的单纯地超凡能量，就会出现‘理论成立，但无法实现’的尴尬情况，毕竟法力这种东西可不具备元素那么高的‘智慧’，无法像元素那样在万千条岔路中自己找到正确的路。
    这便是他们那一次次失败的真相，而根据资料上说的，想克服法术释放过程中的混沌系统，只有三种有效的方法：
    首先就是不计成本地增加法力或者永远释法的超凡能量的消耗，既然失败的缘故是过程中的‘岔路’太多，那就把从起点出发的法力数量增加到能塞满每一条‘岔路’的程度，但这种做法属于为了买价值一块钱的物品不惜砸上一万块，纯粹只能在实验过程中用用，至于投入到实战当中什么的想想就好。
    其次，是引入能对混沌系统进行校正的校正模型，也就是给找不到路的法力安装上一个‘导航’，让其带着这些法力一步步从正确的道路上走过去，属于各种涉及到混沌系统与不可预测过程的法术中最常用的一种方法，但对精神力的强度与法力操纵精度要求极高，基本只有法力宗师lv.50以上的人才办得到这种事。
    而最后一种方法，则是靠着绝对的技巧上的碾压，构建出一个连混沌系统都能完美预测的法术模型出来，强行将‘混沌系统’变为‘可观测系统’，直接靠着知识与智慧上的优势对其进行降维打击，相当于拿着加工纳米级零件的车床用来造精度要求还不到毫米级的物体，主打一个逼格拉满，但毫无实用性。
    这便是卡古斯劝他们放弃现在这条思路的缘故，以他们现在的水平，想要在三阶时就创造出一门直接将法力转化为引力源的法术，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好在……
    “将创造改为调用吗？”
    实验室内，阅读完全部文献的辛莱莱望着卡古斯给他们提供的建议，深吸一口气，漆黑的瞳孔中露出一抹炙热之色。
    在经过卡古斯的点醒后，他们不但彻底明白了之前自己失败的原因，同时还反应过来了另一件事：
    ——就跟卡古斯在聊天记录里说的一样，如果只是为了干涉引力的话，他们完全没必要去执着于以法力‘创造’一个新的引力源，而是只需要做到以法力干涉现有的引力，将其‘聚拢’为一个近似的引力源即可！
    ——没错，没错！他们完全没必要弄得那么麻烦，改变引力的方法多得是，又何必非得像那些重力魔法一样去新造一个引力源出来？
    ‘零余子，改变计划，今天先不休息了！’
    ‘嗯！’
    最后，就见辛莱莱看向一旁的少女，朝对方迅速说了一句后，怀着无比激动的目光快步走向实验台，一把抄起数据终端跟电子笔，脑海中飞速完成大量计算的同时以带着一串串音爆的速度在屏幕上写下来一个又一个符号与数字。
    他有预感，这一次，他们预想中的那道法术……
    ——将真正成为现实！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