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提前的远征
    若是让一个经历过坦格利安时代的人来到如今的君临，那人绝对会认不出这座城市，更不可能相信这里是君临，是维斯特洛的首都。
    毕竟，那时的君临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粪坑，如今的君临则规划合理了，道路宽敞了，街面上的治安也更好了，真正有了一个大国首都的样子。
    这里生活的居民状态也不再像是往日那般糟糕，每日都可以享受到充足的面包与干净的水源，而且城市里到处都是工作，只要愿意去工作，就可以过上很不错的日子。
    比起以往，如今的他们更加体面，总算是有了些首都居民的样子，补上了这一块。
    君临市民的娱乐方式也丰富了太多，以往，他们最多只能看看地下黑拳或者去赌博。现在，赛车场与角斗场每日都在举行刺激的比赛，居民们可以在赛场上支持自己喜欢的选手。而实在不喜欢这些的，还可以选择去欣赏戏剧……如今君临的享乐方式多种多样，可以满足每一个人。
    最近君临的繁荣更是达到了一个高峰，艾德·史塔克就任了维斯特洛的国王之手，为了庆祝新任首相大人的上位，国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比武大赛，在民众口中，这场大赛被称呼“首相的比武大赛”——但首相本人很不喜欢这個名字，也不喜欢这场费甚大的比赛。
    如同每一场比武大赛，“首相的比武大赛”吸引了大量人口来到君临，维斯特洛的首都再次进入了人头攒动的状态，但是也充满了秩序，坦格利安时代的混乱无序已经成为了过去的记忆——这就要归功于老艾林精心建设的首都防卫体系了。
    不同于坦格利安纯粹依靠亲信自治和打压异见团体来维持城市稳定，如今的拜拉席恩王朝依托着充裕的财力大大扩充了首都的防卫力量，不光把都城守备队扩充到了三千人，还额外组织了防卫伊耿高丘的一千名鹿角亲卫和警卫城墙的两千名护墙营战士——后者在首都扩建后更是扩充到四千人，这大大增强了君临城的防卫能力。
    除此之外，在前朝被龙家排除出城市管理的君临市民也得到了铁王座的帮助，这些经筛选后留下来的市民被允许自主组建行会和推选意见领袖、在铁王座的监督下施行有限度的自治——这是铁王座向市民下发的权利。当然，有权利就有义务，作为铁王座施恩的交换，一支空前庞大的城市民兵被组织起来。这些被称为“首都民兵”的团体以社区为基干单位，在空闲时间分批次前往大赛场和城郊进行集训，倘若君临受到敌军威胁（虽然当下大家都觉得这不可思议），他们就将登上城墙、配合军士一同作战。
    对于首都民兵的规模，官僚们每次的统计结果都有所差异，不过这个数字基本稳定在1-2万间，在紧急状况下甚至还能翻一番——远征带来的财富让君临城和市民们都空前富裕起来，这使得大量君临市民可以自备武器和轻甲加入集训，即使有人囊中羞涩，市政部门也能租借武器给他们，甚至给予一些金钱补贴，这大概也是尚武君王治下的些许特色吧。
    同样的，对于首都民兵，劳勃国王也不只将他们当做普通的城防力量，在他的构想中，他们也将成为了劳勃筛选优秀士兵和军士的人才库；为达成这个目的，每年的特定时间，竞技场和赛车场中都将举办大型运动会，优胜者将得到劳勃赐予的嘉奖，其中的顶尖者甚至有被国王亲自册封为骑士的可能。重赏之下，踊跃参与者不计其数，一批批健儿被送入了军队，东方的铁王座边军也得以不断补充损失……截至目前，这一套体系仍然良性运转着——要说当下它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太烧钱了。
    说回赛事，比赛的举行地是君临的赛车场，曾经战车呼啸之地现在变成了骑士奔驰之地，角斗场则成为了群体比武的赛场，人们坐在观众席上对选手们不断发出欢呼，商贩则在其中兜售各种各样的商品。
    对于那些第一次来到君临的北境人来说，君临的繁荣可以说是把他们眼都给迷晕了，这些人此前见过最繁华的城市最多是白港，而白港哪儿能够与君临相比。
    不少北境人也参与了比武大赛，在赛场上挥洒汗水，为北境的名誉而战，赛后则尽情享受君临的便利与乐趣，在啤酒与美人的陪伴下渡过每一日——不过，那些负责执勤的北境人除外。
    不过，对他们的公爵艾德来说，日子就没有那么悠闲，坐在琼恩·艾林的位置上之后，他才明白这是一个压力多么巨大的工作。
    曾经他以为，当国王之手最忙也不过是每日开会讨论各种事情，而现在他发现那只是最基础的，每天都有文件被送到红堡，这些文件里记录了维斯特洛乃至是狭海对面大大小小各种事情，若不是有首相秘书——老艾林设立的职位——的帮助，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拿这些文件怎么办。
    除开这些案牍之劳，他还得会见境外的各路使者，得面见上访群众，还有在各种贸易或是交换协议之上签字，以及一些棘手的边境谈判——还是首相秘书教他如何去做的。
    这位秘书名叫杜龙，名字就可以听出来他是来自东方，这人也的确是东方人，来自密尔，毕业自教苑。这是一个永远都把身上文官制服打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人，在人前永远是那么优雅从容——起码艾德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不过，依赖首相秘书也是有副作用的，艾德明显感到自己正在被规训成为官僚体系之中的一个齿轮，他怎么想不重要，按照老艾林的老规矩来即可——而老艾林留下的规矩也的确都还不错。
    艾德无意对前任首相所构建的一切修修改改，但他也没有变成任由文官操弄的傀儡首相，他仔细阅读着每一份报告，经常召见基层文官询问情况，确保每一个命令都是以自己的意志，而非这些官员的意志被下达。
    随即，他也发现，文官集团是可以扭曲他的意志的，通过对信息的传递与解读，这些文官可以轻松让上级的原意发生偏转，在发现这点之后，艾德好好研究了一番这些人的文字游戏，接着利用一份文件漏洞很是办了几个人，这下那些文官终于老实下来。
    同时，他也明白北境此前遭遇的针对是怎么一回事，文官集团是有自己的意识：既然他们的权力来自王权，那自然会下意识维护王权，削弱一切威胁王权的存在，于是北境就这样中枪。
    而随着几个重要官员被艾德搞掉，让他们野心勃勃的副手上位之后，史塔克公爵也算是成功驯服了这名为体制的机器——毕竟，现在这台机器还不能算太大。
    而他的那位秘书，也从此收起了那些傲慢，那种虽然说不清，但可以感觉到的倨傲。
    难怪劳勃会说他根本不愿意碰老艾林构建出的这个体制，在这个体制之下，人会被规训为机器的一部分，艾德的性格可以忍受这样的事情，甚至能因为体制的精密和高效感到些许轻松与舒心，但劳勃可做不到——他还是很熟悉这位老友的。
    艾德每天都在辛苦工作，劳勃每日却在声色犬马，不仅不帮助自己的首相，还给他增加负担：最近劳勃召集了他的私生子们，打算把这些私生子派往东方就封要地或占据重要岗位，作为拜拉席恩王朝在东方的监督者和抓手——在艾德看来，劳勃的这个构想很有见地和前瞻性，比百年前那个庸王要好太多了。
    不过，劳勃这么做，也就把他这些年干得风流事全部搬上了台面，这无疑大大刺激了那位兰尼斯特家的王后，于是在第二天，艾德得以欣赏了一场王后大闹王座厅的大戏。
    而在工作之余，艾德总是会叹气，虽然工作已经得心应手，但是他实在是不喜欢南方，不喜欢君临，也不喜欢在体系之中当一个齿轮。
    每时每刻还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也令人厌烦至极，还有这座红堡，艾德住在这里总是有些不安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不安就是不安。
    实际上，若不是凯瑟琳的强烈要求，他都不会带着两个女孩南下，来到君临这个毒蛇窝。凯瑟琳被劳勃给出的前景所诱惑，他们的女儿将会成为维斯特洛的王后，他们的儿子将会娶到七大王国的公主，史塔克家族将会成为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而且，更重要的是，假如他前往君临任职，他就能决定铁王座的政策方针，铁王座如今对北境家族——尤其是波顿——的放纵也可以获得遏制。正是后者使得艾德决定南下，其他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涉及到史塔克家族的地位，以及他后世子孙的福祉，他就必须去。
    临冬城如今对恐怖堡的遏制方法太少了，在铁王座发展东方的大背景之下，波顿可以说是毫无阻拦的疯狂发展，一些曾从属于红王的北境小诸侯都出现动摇了。
    只可惜，艾德来到红堡之后就沉浸在各类文件，忙着与文官斗智斗勇，压根没空考虑这些，不过，他也询问过杜农这方面的问题，而这个滑不溜手的首相秘书表示，想要限制波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可能的——铁王座不可能对没有犯错的贵族重拳出击。
    珊莎很喜欢君临，他还记得这孩子在参观君临时眼中冒出来的闪光，珊莎一直是一个满脑子中充满着诗歌、故事和美景的孩子，如今的君临自然无限度的接近她的预期，不过，君临的诱惑也实在是太多了，就这姑娘满脑子憧憬的样子，他很担忧珊莎会不会被骗或是深陷某种诱惑之中。艾丽娅对君临没有珊莎那么狂热，但是对君临各类刺激活动喜欢得不像是一个女孩，尤其是对赛车，艾德每次坐在看台上看得上心惊胆战，而这孩子却为每一次撞击乃至是翻车欢呼雀跃，艾德是真担心会不会下次见到这孩子她就出现在赛车场上了。
    至于劳勃的孩子……弥赛菈与托曼都是很好很甜美的孩子，但是乔佛里……那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他不知道这是劳勃的放纵，还是兰尼斯特女人的保护导致的，这个年轻人表面看起来光鲜，但内里实在是肮脏，身后还总是围着一群像狗一样的角斗士——艾德也不喜欢这类人。
    他都有些后悔把珊莎嫁给乔佛里了，但女儿根本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完美王子有那么多缺点……艾德只能指望他的年纪还小，时间一定可以改变一切。
    而现在，艾德又在处理了一日的文件，并且发现了一些文官的小伎俩——比如巧妙的文字游戏——之后，他开始了下一个议程，御前会议。
    这次御前会议比起往日的很不同，至于不同的原因，那是由于铁王座的君主，劳勃·拜拉席恩亲自出席，破天荒列位于其中。
    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情况就表示国王的意志将会主导整个会议，但是这次不行，因为艾德·史塔克在。
    “那个坦格利安的杂种必须死！既然如此，艾德，既然你不同意派杀手，那就用战争吧，把我的命令传达下去，远征提前了！让狭海两岸的军队都集结起来！”
    劳勃还是他印象里的样子，高大威武，英武不凡，君临各种高强度的运动使得劳勃很好的维持了他的身材。
    在一番激烈的争论之后，国王拍了桌子，说出了这句话，而这句话也的确堵住了艾德的口，让首相说不出话来。
    让劳勃情绪如此激动的原因很简单，瓦里斯的情报网带来了消息，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与拔尔勃之子卓戈联姻，而这个卓戈就像是他的父亲那样，已经统一了整个大草海。
    对铁王座来说，这是不可容忍的，边境上出现了一个如此庞大的敌对势力，带来的威胁和边防压力实在是太大。
    在经历了上次与多斯拉克人的苦战之后，劳勃也对这些大草海上的野人产生的别的看法，他们的确野蛮而无脑，但是只要在一个合适的领袖带领之下，也可以给周边的定居民族带来大麻烦。
    那个拔尔勃之子卓戈看起来就是这样合适的人，他在改革马人上比起他的父亲走得还要远，他破天荒的把其他民族引入马人的部族，不但公然穿上盔甲，还把反对他的祭司都给杀死，抵抗他的部族也被屠杀。
    他既然已经解决了大草海上的内部敌人，那么下一个必然就是新七国，是劳勃·拜拉席恩，那个杀死了他父亲的仇人。
    而且，这家伙还娶了坦格利安的流亡公主，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此人都是铁王座未来的大敌。
    艾德反对刺杀的原因很简单，在这个问题上，杀死一个小女孩没有任何意义，难道杀死了丹妮莉丝，大草海的新大卡奥就不会东侵？这样做只会激怒这个野蛮人，让他更快发动战争。
    这才是更重要的，相较之下，刺杀一个女孩不符合他的道德观念什么的，都在次要了。
    “那就这样办，劳勃，这一战我看是不可避免的，我立即起草命令。”艾德等得就是这句话，连忙说道。
    而劳勃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剩下的事情你们慢慢搞，我去看比赛了。”
    说完，国王就果断离席，御林铁卫们也连忙紧随其后，留下了御前会议的众人。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窥，最后都看向了国王之手。
    艾德也在看这些同僚，派席尔大学士一如既往的昏昏欲睡，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海政大臣史坦尼斯还是板着他的那张脸，就像是随时准备踏上战场，法务大臣蓝礼则在神游天外，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财政大臣奥顿·玛瑞魏斯在看着手中的报告，不知道在想什么，至于瓦里斯，这个令人厌恶的太监正在摩挲自己的双手，脸上带着甜腻的微笑。
    这群人里一半是废物，一半是奸贼，维斯特洛的未来就掌握在这些人手里，艾德有些阴暗的想到，除了史坦尼斯，这里没人靠得住。
    国王之手开口了，“就按我说得办，起草命令吧。”
    “是，首相大人。”在场的诸位大臣一起回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