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圣坛仪式
    锡纳城教会，教堂内院。
    法比昂主教圣座。
    就在前一天晚上，罗修才刚陪同过法比昂主教来过这里。
    当时，法比昂主教刚结束和“祖灵之王”的战斗，灵性耗竭的法比昂需要静养。
    而里奥纳德司祭也有事要向主教汇报，罗修便不再多叨扰他。
    而和上次不同的是，罗修这一次，是带着相对明确的目的而来的。
    ——为了“圣坛仪式”。
    法比昂主教，他在【光辉】命途的职业是“祀火主教”，这是和罗修等阶的“祀火大祝”的上上位职业。
    而同样属于“神官”圣职路线的法比昂，对“圣坛仪式”的掌握程度，自然比罗修要深刻得多。
    作为“五重命途”圣职者，法比昂曾多次主持‘五阶’的‘圣坛仪式’。
    而关于罗修所将举行的“四阶”仪式，罗修希望，能从法比昂这里掌握一些特别的诀窍。
    一边想着，罗修已来到主教圣座入口的黄金光球前。
    罗修将手抚上光球，灌注灵性、并颔首祷告，向法比昂“递交”了进入的申请，很快便得到了准入的回应。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罗修于是轻车熟路走向圣座三层，并来到了法比昂主教居所的门口。
    主教的卧室是虚掩着的，罗修轻轻敲了敲门，随后便推门进入。
    “……你来了，罗修。”
    圣榻之上，法比昂主教看着来访的客人，面露微笑。
    此时的法比昂，他的气色比前一日，要好上许多。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原本枯竭的灵性，又慢慢找补了回来。
    “向您问安，主教。”罗修微微躬身致礼。
    “嗯……罗修。”
    法比昂端详着面前的年轻人，他那和蔼的面容上，似乎多了分惊讶之色。
    “你的气息，和前一天相比……有些不同了。”
    “……”
    法比昂主教，他感受到了罗修身上，来自“灵性”层面的变化。
    “经过前一天的圣战，我也的确感受到了，我的灵性有了些许活跃的迹象。”
    罗修组织了下语言，向法比昂主教说道：
    “主教大人。是里奥纳德司祭让我来请教您，关于‘圣坛仪式’的事……”
    “哦？”
    法比昂主教，他对此似乎有些兴致。
    “你见过了里奥纳德，而他则让伱来找我……好吧。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法比昂问道。
    关于如何主持“圣坛仪式”，有关于此的知识，罗修前世的时候便已经知悉，因此，这并不是他准备向法比昂请教的问题。
    “我想要、主持‘四阶’的圣坛仪式。”
    罗修于是轻声说道，“我想要从您这里，得到‘跨越’命途深度的鸿沟，而得到更多须臾神赐的方法。”
    “……”
    闻言，法比昂沉默了片刻。
    他眼神陡然变得深邃，视线在罗修身上逡巡了一阵，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想要主持‘四阶’的圣坛仪式，而里奥纳德，他同意了你？”
    “……是的。”罗修点了点头，“而司祭大人则让我来找您。”
    “……”
    “这个里奥纳德……唉。”法比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孩子，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主持‘四阶’的圣坛仪式吗？”
    法比昂问道，问了和里奥纳德当时同样的问题。
    “因为，在经过之前和‘祖灵主教’的战斗之后，我能感受到……这或许就是，我通往更高层次的道路。”
    罗修给了法比昂主教、和里奥纳德司祭当时同样的回答。
    “嗯……”
    “我大概知道，里奥纳德为什么让你来了。”
    法比昂主教点了点头，他随即从床榻上半坐起身，向罗修声音和缓地说道：
    “孩子，关于你想得到的答案，你仔细听好。”
    “‘圣坛仪式’，是向无上伟岸的铸日须臾，祈求神赐的仪式。”
    “……”
    罗修端坐着，脸上浮现出严肃而认真的表情，如果说此时的法比昂像是淳淳教诲的老师，那罗修一定是那个、最让老师满意的学生。
    罗修继续听着法比昂讲述道：
    “……那是神赐的力量，‘须臾’是奉献之神，祂将赐于虔诚的信徒们、他们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的神性。”
    “而‘圣坛仪式’的阶次，便是祂的虔诚信徒们，有资格作为祂的‘容器’，能承受祂多少‘神性’的证明。”
    “‘容器’的证明……”
    罗修呢喃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所以，孩子。”
    法比昂语气和蔼地说道：“如果你确认，这就是你应走的路，那我不会阻拦你。”
    “但是，同样作为‘神官’出身的我，在我这个年纪，会比你更明白一些东西……”
    “我想提醒你的是，如果你尝试跨越命途的鸿沟，去做了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事情的话，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
    “代价？”罗修有些不解，脱口而出地问道。
    “……是的，代价。”
    法比昂语气依然平缓，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如果仪式失败，只是灵性被封锁，这倒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但是。”
    “……”
    当说到这里时，法比昂顿了一下，深邃的目光平平注视向罗修，一字一句说道：
    “而若仪式顺利完成，主祭者获赐了须臾的神性。但是，若他实际并不足以承受这份恩赐的话。”
    “——他将死去，灵魂与肉体都将湮灭，一丝残渣也不会留下。”
    当说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法比昂的声音明显加重了几分。
    而法比昂同时，也在观察着罗修的反应。
    他看见罗修似乎眉头一皱，但很快便又松展开来。
    “……我明白了。”
    罗修认真地说道，“即使如此，我还是准备试一试。因为，我确实能够察觉到，这正是我踏上更高层次的道路。”
    “……”
    看着面露坚决的罗修，法比昂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凝视着他。
    “……好吧。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跨越‘鸿沟’的方法。”
    罗修坚持的态度，让法比昂终于松口，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罗修，你记住我说的话。”
    “——【我渴求耀世之辉光，一如飞蛾渴火；我祈见涅槃之神诞，一如墓者向生。】”
    “——【无上伟岸之须臾！示我以真正神迹！我为观者，常觉悲苦；我为圣徒，甘为薪柴！】”
    “这两句祷文，当那位存在回应了你‘圣坛仪式’的定阶祷告后，你便将它们吟咏出来。届时，你的仪式便会升华，你将得见真正的、只属于‘铸日须臾’的神迹。”
    “……”
    “我记下了。”罗修点了点头。
    “那么，主教大人，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当得到所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后，罗修便站起身，向法比昂请辞，不愿再多打扰这位老主教的休息。
    法比昂淡淡点了点头，罗修便抽身告退，并轻轻关上了主教房间的门扉。
    ……
    当罗修离开后。
    法比昂并没有躺回床榻，而是紧紧皱起眉头，脸上浮现一片愁容。
    “年轻人……这是那孩子的第一次尝试，既然他坚持去做，我也不会明着拒绝。”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太过危险……”
    法比昂呢喃着，他随即进行起某种古老的祷告。
    而他的手背上，则散发出淡淡的纯白辉光。
    “——我将披执枷锁，此为赎罪；我将背负亵渎，此为恩慈……”
    “——‘双翼’之赫拉格，我祈求您降临。”
    “……”
    随着法比昂的祷告，那象征神圣的强大天使，祂的身形缓缓在法比昂的面前浮现。
    “双翼天使”赫拉格，祂那灼金的眼瞳之中，看不出一丝一毫感情，只是冷淡地注视着法比昂，仿佛在看着一位陌生人。
    “‘祀火’之人，法比昂。”
    赫拉格声音冰冷地说道：“……身为守护之锋刃，吾并没有感受到，这周围有敌人的气息。”
    “……唉，赫拉格。”
    法比昂脸色有些苍白，他此时的状态，并无法支撑“双翼天使”维持存在太久。
    “赫拉格……我的老朋友。”法比昂以请求的语气，说道：“这一次，我是想请您，帮我保护一个人……”
    “……”
    赫拉格的身后，那一双烧灼着苍白圣焰的翅膀，燃焰的羽翼似乎抖动了一下。
    祂于是用那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向法比昂问道：“保护谁？”“罗修·卡洛斯。”法比昂言简意赅。
    “他即将跨越那道鸿沟，祈求获得尊神的恩赐……赫拉格，我想请您守护好他。”
    “如果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赫拉格……”
    法比昂最后说道：
    “就请您，代替他承受那份恩赐吧。”
    ……
    傍晚。
    锡纳城—光辉教堂，圣裁之所。
    当罗修从法比昂的主教圣座走出，他便一直在思索着那些话。
    在之前向法比昂请教的过程当中，罗修的确得到了，一些前世自己并不知道的知识。
    关于须臾“神性的容器”，还有那两句祷告文……
    罗修思索着，这和自己作为“玩家”所知晓的内容并不一样。
    如果作为真正玩家，想要以三重命途的层次，举行“四阶”的圣坛仪式，其实只需要动动面板……
    但是，这和“圣坛仪式”原本的流程不同，而罗修实际也不能确定，在举行仪式这方面，面板还管不管用。
    自己并不是纯粹的“玩家”，就算自己拥有“面板”，在很多时候也无法尝试、一些作为“玩家”才能完成的事。
    罗修很明白这一点。
    而如果将自己的【晋升任务】，当成是这个世界的超凡者们抵达瓶颈、从“灵性”的层面获得的、关于“晋升”的指引的话。
    那么，作为三重命途的超凡者，一定会有除了“面板”的方式之外，还能够举行跨阶的仪式的方法。
    这就是罗修，向法比昂询问的问题。
    而罗修从法比昂那里得到的答案，便正是他为自己留的一道保险。
    除此之外，法比昂还说了其它、让罗修感到在意的话。
    ——圣坛仪式，那是虔诚信徒们，用以证明自己拥有成为须臾“神性”容器资格的仪式……
    “……”罗修思索了片刻。
    也就是说，从真正超凡者的角度，所能够获赐的“神性”，除了仪式的位阶之外，还有另一项影响的因素。
    ——自己的“神性”属性！
    “神性”属性，它的面板介绍便是，“身躯所能承载灵性的程度”，这和法比昂所说的、关于“容器”的说法，是比较类似的。
    那么，现在有两项属性，相对来说较为关键。
    一项是“神性”，而另一项则是“抵抗”！
    前者是对“神之灵性”的接受程度，后者则是，万一仪式失败，自己受到灵性层面的反噬时，所将遭受的痛苦能减轻一些……
    但是，既然法比昂主教之前曾说，“若不足以承受这份恩赐，灵魂与肉体都将湮灭，一丝残渣也不会留下”，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抵抗”高到离谱的程度，否则也无法抗住这强制的死亡。
    “……”
    罗修思索着，他同时在脑海中，打开了自己的人物面板。
    他看向了自己的“属性”一栏。
    此时此刻，算上之前所有的任务与击杀奖励，罗修目前积攒的“自由属性点数”，已经来到了63点。
    因为加点是可以瞬时进行的事，罗修前段时间并没有刚需加点的方向，便一直攒到了现在。
    而如今，它们终于派上了用场。
    “——全部给到‘神性’！”
    罗修在脑海中，给出了明确的指示。
    这正是罗修，确保仪式能够顺利完成、且自身能够安全地“承受”住须臾神赐的预案！
    按照罗修前世的经验，要防止类似的情况发生，只需将对应的属性，拉升至下一命途重数的基准数值。
    而“神性”属性达到120左右，这正好是四重命途“大祝首”们，他们正常的神性平均数值！
    ……
    在罗修面前的幻视中，那些自由点数在顷刻间归零。而他“神性”的属性值，也从63点，迅速暴涨到了126点。
    罗修知道，等自己正式晋升为四重命途的‘大祝首’，作为主属性的“神性”，也将获得除法力槽深度之外的其它大幅加强。
    因此，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未来强度的隐性投资。
    “……”
    感受着体内暴涨的灵性涌动，在那么一瞬间，罗修仿佛看见了、那更加纯粹、也更加本源的“永恒之国”。
    那是“铸日须臾”的神之府，也是【光辉】的信徒们心目中的“天堂”与“乐土”。
    那完全纯白、没有丝毫瑕疵的世界，在罗修面前仅仅浮现了一瞬，便消失无踪。
    但是，那一抹纯白的辉光，却已让罗修真切感受到了，那份独属于【光辉】的温暖。
    ……
    当完成所有的准备之后，罗修终于来到里奥纳德的房间门前，并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房间里共有六个人，但里奥纳德司祭却并不在。
    但是，罗修仍然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和罗修是同一“圣裁者”队伍的安东尼、康纳和帕米埃，便都在房间里。
    见罗修到来，安东尼看向他，面露微笑说道：
    “我们听里奥纳德司祭说，你将要举行‘圣坛仪式’……”
    “司祭大人让我们转告你，他已经前往内院中心，在‘须臾’铸日神像祭坛之前，为你准备好了仪式。”
    “等你做好了准备，我们就和你一起找司祭大人会合。我们会协助你完成，你的第一次‘圣坛仪式’的。”
    ……
    内院中心，‘须臾’巨像之前。
    这里，曾是罗修向那位‘铸日之须臾’发过誓的地方，那“我以‘罗修·卡洛斯’之名”的场面，罗修还历历在目。
    而如今的罗修，却竟然要在这样的地方，向须臾祈求神赐……
    一想到这里时，罗修就差点没忍住，暴露自己偷税的心情。
    里奥纳德司祭，他已早早在此等候，而那金光流溢的祭坛之上，也已被里奥纳德以灵性绘制好了圣坛的仪阵。
    像是远远听到到罗修等人的脚步，里奥纳德忽然转身，看向了罗修所在的方向。
    罗修、安东尼等圣职者们，于是快步前行，在里奥纳德面前停下脚步。
    “……看来，你准备好了。”
    里奥纳德看了眼罗修，他目光同时在安东尼等圣职者们身上逡巡了一阵，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都来了。那么……开始吧。”
    里奥纳德于是侧过身，让出了登上祭坛的通路。
    罗修快步上前，走到了祭坛的中央，而其他的圣职者们，则围绕在罗修的身周，各在一处“从祭”的位置站定身形。
    当所有人都站好各自的位置后，里奥纳德于是表情严肃地说道：
    “这是重要的仪式，罗修。我会为你稳固仪阵，如果仪式失败，你就立刻切断灵性的传导。”
    “好的。”罗修颔首。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罗修便闭上眼睛，颔首进行神圣的祷告：
    “——无上须臾，永恒辉光！”
    “——我为虔诚祝者，我以圣坛恭奉！”
    “……”
    罗修高声吟咏着、标准的“圣坛仪式”祷告的祝词。他同时调动灵性，以“祝圣祈祷”与“祝圣赐福”的圣术加持于身。
    在罗修祷告的同时，他脚下的仪阵金芒闪烁，而他身躯轮廓，也拂上了一层淡淡的辉光。
    罗修很快便吟咏完了标准的祷告，而他面前，的确从始至终也没有出现过“选择仪式阶次”的面板选项。
    这说明，罗修之前找法比昂主教了解到的东西，的确是有意义的，而他脚下的仪阵，也在他完成祷告的一瞬间，光芒大盛。
    在仪阵之上，那灼热如流金的光芒，接连闪烁了三次，且一次比一次更加耀眼，这正是“三阶”圣坛仪式的象征。
    当目及此处，罗修于是高举双臂，呈出向天环抱的姿态，随即继续祷告道：
    “——我渴求耀世之辉光，一如飞蛾渴火；”
    ——“我祈见涅槃之神诞，一如墓者向生！”
    ……
    ——哗！
    罗修脚底仪阵之上流溢的金芒，顿时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面闪耀辉光的圆幕，将罗修等人的身形笼罩其中。
    见此，罗修并未停止祷告，而是继续咏唱道：
    “——无上伟岸之须臾！示我以真正神迹！”
    “——我为观者，常觉悲苦；”
    “——我为圣徒，甘为薪柴！”
    ……
    ——轰！！！
    巨大的轰鸣声，从须臾巨像前的祭坛之上传出。
    负责稳固仪阵的里奥纳德，他并未察觉到地面有任何的震颤，但却忽然感到一阵目眩，同时有些站立不稳地趔趄了一下。
    他重新站定身形，抬起头，却看见那“须臾”的巨像之上，祂的轮廓，正散发出无比耀眼、无比圣洁的纯白辉光。
    而这辉光还从另一处同时浮现。
    在罗修身上，他的面容、衣装都变得模糊而不可见、已被这纯白的光芒所彻底覆盖。
    里奥纳德，他同时清晰地感受到，从罗修身上散发出了无与伦比的灵性涌动，那正是获赐‘神性’的表现。
    而那表征着“神性”的灵性涌动，也早已远远超过了三重命途的范畴，竟让里奥纳德也感受到了一阵压迫感。
    那光芒愈发明亮、愈发耀眼、也愈发灼热。
    里奥纳德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神色不由变得紧张起来。
    ……
    直到那光芒逐渐消退。
    属于“罗修”的身形，终于重新回归到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主持仪式的少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但他还是微笑着，以轻松的语气，向他的同僚们说道：
    “……我看见了，我看见真正的神迹。”
    “我的仪式，完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