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灾厄的潮涌（5k2）
    “‘诅咒之帷’被攻破了？而且‘咒缚者’哈齐兹被杀死了？”
    “大审判官”贝恩斯目光讶异地望向远处，他身后的一名“禁卫骑士”刚向他传来了好消息。
    此时，贝恩斯率领的“征战骑士”们，已经将漆黑先锋军的“兽人狂战士”几乎全灭。但他们为此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有近四十位“征战骑士”、还有三位“禁卫骑士”在战斗中牺牲。
    而狂战士军团的几名首领还在做最后的抵抗，“王座骑士”佛罗萨此时正和九名【红莲】三重命途的“嗜血者”激战，等贝恩斯这边收割完最后的敌人，就能立刻前往支援佛罗萨，终结那边的混战。
    之后，他就能和佛罗萨一同，率领“禁卫骑士”和“征战骑士”们杀向内侧的战场。只要斩杀敌首的“处刑人”阿法塔克，就可以彻底奠定胜局！
    贝恩斯这样想着，他最后望了一眼“诅咒帷幕”破碎的位置，便驾驭战马，拖曳红剑，向佛罗萨的方向驰去。
    ……
    另一处战场。
    罗修和教会的圣职者们，正清剿着残余的“咒师”。在他们的“獠首”哈齐兹死后，部分咒师选择了逃窜，也有部分咒师留了下来，意为【失落】殉道。
    留下的这部分咒师还在负隅顽抗，他们分散着阵型，向圣职者们激射出一道道蕴藏浓郁诅咒的光涌，将这片本就狼藉的土地又新刻上了一片片侵蚀的痕迹。
    但他们射向圣职者的诅咒光涌，很快便被耀金的光芒吞没了。“湮灭”的圣术光团已从四面八方飘来、绽开，并吞没了他们的身形。
    虽然还是有圣职者出现伤亡，但相比之下，“咒术师军团”蒙受的损失却更大得多。哈齐兹死后的咒师们就是一群散沙，他们没有主枢的大咒师操控咒阵，也就无法再对圣职者们造成什么大规模杀伤。
    而负隅顽抗的咒师团中，几名三重命途的“眷者”则拦在了罗修面前，试图拦截住他向营寨腹地深入的去路。
    一瞬之间，几道闪耀金芒的雷火便降临在了他们的头顶，替代了罗修做战前的问候。
    靠近一些的两名“眷者”身躯，便被当场轰成了劫灰。而外圈的眷者们还并未真正阻拦在罗修的面前，便被其他圣职者们截下。
    “净罪大牧”安东尼便挥舞着耀金战锤，向一名眷者的头顶当场砸落；而“断罪大骑”帕米埃手中的巨剑也喷薄出浓郁而神圣的辉光，化为剑刃重重向面前的眷者斩去！
    ——轰！轰！耀眼的金芒顿时吞噬了这片局部的战场，其中隐隐抽出质密的猩红光雾，“眷者”们原本阻挡罗修的动作，便演变成了和教会“辅祭”们的激战！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绵密响声，罗修不再多耽搁太久时间，而是骑乘“黄金天马”珀伽索斯径直闯出了这片战场，向漆黑先锋军营寨的腹地驰去。
    中途，他挥斩裁月之镰砍翻了十数名漆黑的士兵，而漆黑先锋军“处刑人”的营帐，此时已近在他眼前。
    ——他将直取“处刑人”阿法塔克的大帐！
    此时，敌人的四位“四重命途”獠首或统领，还留在战场的，就只剩下两位。
    “咒缚者”哈齐兹已被杀死，而“断头台”巴格里这一正牌内鬼也已按照罗修的吩咐、在无人觉察的时候“传送”回了遗落王庭，退出了战场。
    而剩下的两位“四重命途”超凡者——“驯兽师”克劳尔还未出现，作为“总统领”的“处刑人”阿法塔克又一定在中军的大帐、或是能瞭望整片战场的山坡眺台之上。
    这时候向“处刑人”阿法塔克发动斩首，最差的情况，也只是同时面对两位“四重命途”的超凡者！
    这对罗修来说，是不容错过的机会。
    罗修眼神深邃，他驾驭着“黄金天马”一骑绝尘，很快突破了内层的重重封锁，就快要抵达那座最大的营帐。
    同时，他发散开“灵性”的感知，开始辨析弥漫在空气之中的、丝丝交汇、错杂的灵性，寻找着可能是“处刑人”阿法塔克所在的位置。
    并未多时间寻找，就在山坡之上的一股澎湃灵性，很快便引起了罗修的注意。
    那是厚重而雄浑的灵性涌动，并无收敛地向外逸散着强烈的灵压。从“灵性”的视角中，那就如同稳稳屹立在陡峭山坡之上的、一块巨大的磐岩。
    “……那就是‘处刑人’阿法塔克？”
    罗修呢喃着，他脑海中同时联想着其它，“按照巴格里向我传递的情报，那位‘处刑人’阿法塔克应该是位巨人。而他所散发出的灵性涌动，也的确符合‘巨人’的气质……”
    一念至此，他当即调转驾驭“黄金天马”的方向，向着那感知之中、散发着澎湃灵性的山坡之上冲去。
    ……
    “教会的‘大祭’罗修大人，他已经深入敌军腹地了，城主阁下。”
    “他的确已经为我们开辟了优势的局面。”
    在红枫城军阵后方的高坡、一座瞭望塔的眺台上，一名全身覆甲的骑士，以尖涩沙哑的声音向尼尔森城主说道。
    “嗯，我看见了。”
    尼尔森城主点了点头，他眼底浮动着深邃的暗光，望了望罗修所在的远方，再望了望“大审判官”贝恩斯所在的战场，缓缓说道：
    “‘大祭’罗修大人，他想要趁此机会，一举将敌人的总统领、那个‘处刑人’阿法塔克斩首吗……”
    “我想，贝恩斯大人，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这点。”
    “教会的圣职者们，现在已基本完成对‘咒术师军团’的清剿，而我们边庭的征战骑士们，也已将那群兽人狂战士尽戮。”
    “之后，教会和边庭的超凡者们，就会沿罗修大人辟出的通路，贯穿敌人的腹地。那就是他们最后的防线了。”
    “……”
    “但愿如此吧。”骑士点了点头，他脖颈处的盔甲传出铁片摩擦的尖涩声音，伴随着他同样尖涩而沙哑的嗓音说道：
    “方碑院的艾尔凡大人、还有尤里卡大人，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如果敌人派出了‘巨人军团’，方碑院的大人们就会出动。”
    “嗯，那就好。”尼尔森颔首回应了一句，但他本就紧蹙的眉头却并未舒展，而是紧紧皱起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尼尔森城主低声说道：“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算了。”
    他不再追寻这份不祥预感的根源，而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眼前的战场上。
    “希望在这最后的时刻，不要出什么差错……”
    顿了一下，尼尔森城主缓缓说道：
    “胜利，已经近在咫尺了。”
    ……
    ——轰！安东尼手中战锤砸落，他面前的“眷者”顿时血光飞溅。
    看着脑袋开了个天窗的眷者失力软倒在地面上，一阵抽搐后便没了动静，安东尼随即抬手收回战锤，缓缓说道：
    “这就是最后一个了。”
    “……”
    大概了二十分钟左右，圣职者们便将漆黑先锋军的咒术师军团、留在战场负隅顽抗的咒师尽数裁灭。
    帕米埃，还有其他二重命途的圣职者们，于是向安东尼的位置聚集，安东尼同时快速清点了伤亡的人数。
    有一位“辅祭”没能到来，他已倒在了不远处战场的沙地上。
    那是属于“传道所”的圣职者，“祀火大牧”格莱顿，在面对两名眷者的围攻下，和一名敌人的“眷者”同归于尽。
    除了格莱顿外，还有六位“二重命途”的圣职者牺牲。幸存的圣职者们从战场的尸堆里搬出了他们的尸体。
    “现在，‘传道所’的神圣同僚们。去收回战死的圣职者的尸体，这并不是他们应有的归宿。”
    安东尼神色黯淡，他将双手前呈，搭成了正三角的图形，口中低声祈祷。
    “……愿他们的灵魂，前往永恒的天国。”
    而帕米埃和其他圣职者们，也神色默然地围着战死圣职者的尸体、随着安东尼做了简单的祈祷。
    之后，六位“传道所”的圣职者们，便负责将同胞的尸体运往战场的后方。其他的圣职者们则继续向敌阵深入。
    他们的“主持大祭”，已为他们开辟了通路。
    而顺着那残存神圣灵性的指引，安东尼、帕米埃和其他圣职者们，几乎没遭遇什么阻碍地、就进入到了敌阵的腹地。此时，他们心怀悲怆，对敌人的愤怒已攀至顶峰。
    在所有圣职者们心中，“仇恨”正如火焰般燎烧着他们的胸腔。
    前方就是最后的战斗了——圣职者们心中如此想着。
    他们如今，共同的、最大的渴求便是——
    将“处刑人”阿法塔克斩首，然后凯旋。
    回到红枫城，回到教会去。
    为他们死去的圣职者同袍们，举行神圣而庄严的祭悼。
    ……
    在圣职者们持续深入的同时，他们身后的战场中。
    主战场的双方士兵还在鏖战着，但超凡领域的战争却基本已分出了胜负。
    “大审判官”贝恩斯，还有“王座骑士”佛罗萨，此时已将漆黑先锋军的“狂战士军团”的兽人狂战士尽数剿灭。
    因为他们的首领“断头台”巴格里从始至终并没有出现，这让贝恩斯、佛罗萨在之前的战斗中打得有些寂寞。
    ——尤其当他们得知了、教会“主持大祭”击杀了敌方四重命途的“咒缚者”哈齐兹之后，他们愈发感到心痒难耐。
    “断头台”巴格里没有出现，这让贝恩斯、佛罗萨和他们率领的骑士军，对狂战士军团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他们的“嗜血者”最终也没能在贝恩斯和佛罗萨手底下撑太久，便彻底溺入死亡的深潭。
    “外部的障碍，已经彻底清除了。”佛罗萨的覆面盔下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他身旁的“大审判官”贝恩斯点了点头，驾驭战马驰到了佛罗萨的身侧，说道：
    “嗯，这片战场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那么之后，就和教会的那些圣职者们一起，杀入敌方的腹……”
    贝恩斯的话还并未说完，他猛地听见一声巨大的爆响。
    ——轰！！！！！
    那是从战场的西侧传来的爆炸声，属于漆黑先锋军的控制区。
    贝恩斯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望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在贝恩斯的记忆里，那里有且仅有着一片茂密的针叶林，但那里并不是被选定的战场——那里的地面泥泞而湿滑，视野被重叠的障碍物遮挡，根本不适合大的军团战，这对决战的双方来说都一样。
    更主要的是，那儿也并不是两军接战的必经之路，地形和树林的规模也不适合埋设大量伏兵——那并不是兵家必争的优地。
    但是，现在，却从那片针叶林中，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在贝恩斯的视野中，他先是看见数股浓郁的黑烟、便从那片针叶林中袅袅升起。
    之后，便是巨大的、足可燎原的火焰冲天高扬，细密的火星如火山喷发一般向外溅迸、飘洒。
    那高扬的劫火将本已昏沉的天空染上了一片醒目的赤红，并在战场之上、鲜血的积流中倒映出火焰的海洋，令人联想到真正的炼狱。
    ——那是非比寻常的一场森林大火！
    贝恩斯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竟也摸不透敌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随着他在脑海中想清楚答案之前，他的感官已先觉察到了不妙。
    他先是闻到了大量火药爆炸之后的刺鼻气息、随后是树木不完全燃烧的焦味。
    而在这两种气味之间混杂的，还有血腥味、相当浓郁的血腥味！
    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贝恩斯心想着。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发现佛罗萨、还有他们“边庭”带来的骑士们也全都愣在了原地，愕然地望着远方扬起劫火的森林。
    不止是他们，在更外围的战场上，原本交战的红枫城和漆黑先锋军的士兵们、也似乎忘却了正在进行的交锋，望向远方那诡异的、如同熔狱般的场景。
    之后，所有人都听见了，更加怪异的、密集的响动。
    仿佛有无数野兽从那片火海中奔逃，他们汇聚成兽潮，向着战场的方向势不可挡地冲来！
    不，那并不是“奔逃”……贝恩斯很快否决了自己这样的想法。
    那是“觅食”！他散发出的灵性感知，已从那片林中涌出之物们的身上，感受到了饥渴的、狂躁的、嗜血的气息。
    他心底少有地浮现出了些许惊慌，这超出他预料的发展，让他不由得提起数倍于平常的谨慎。
    片刻思索后，他便转换了当下首要的目标，于是驾驭着战马，向着那片森林的方向驰骋。
    “王座骑士”佛罗萨，还有其他边庭的骑士们，便跟随着贝恩斯的方向驰去。
    直到两列的骑士们跟随贝恩斯驰骋到战场边缘的时候，他们终于看见了那火海中的真正景象。
    就在他们的视野中，唯一一位从始至终没出现过的、属于漆黑先锋军【红莲】四重命途的“统领”，“驯兽师”克劳尔，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位披着斑点兽皮的矮人，他正骑乘着浑身染血、双目赤红的四足怪物。
    那是一只三头的“鬣狗”，但牠的体表却没有毛皮，血淋淋的肉就裸露在外面，那上面还有大片灼烧的痕迹。
    牠三个脑袋的六只眼睛都是猩红的颜色，交错的尖锐犬齿附着着令人作呕的黄垢，口水正不断从牠颚下垂落，浑身散发出极度饥饿、狂躁且嗜血的气息。
    那毫无疑问是“魔物”，但牠的气息却比一般的魔物要更加幽暗、更加深邃得多！
    而就在“驯兽师”克劳尔的身后，在贝恩斯和骑士们视野中的地平线之上。
    越来越多的、泛着猩红颜色的“星星”升起了，从几十，到上百、上千、上万！
    那都是体表没有毛皮、血肉暴露在外的“鬣狗”！牠们就这样远远地、用着贪婪而嗜血的目光注视着对面待猎的“食物”们，似乎已按捺不住本性的冲动。
    “……去吧，孩子们。早已饥肠辘辘的可怜孩子们。”
    “驯兽师”克劳尔忽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仿佛蕴藏着某种怪异的力量，接着平缓地说道：
    “去撕裂他们的皮囊，吞食他们的骨肉，舔舐他们的鲜血。”
    “这正是……你们的慈父、再造的恩主，为你们准备的盛宴！”
    ——嗷吼吼吼吼！在克劳尔的声音落地的一刻，“鬣狗”的潮海中顿时爆发出了连片欢愉的嘶吼声。
    随后，第一双猩红的眼睛越过了地平线，然后是第二道、第十、第百道、第成千上万道。
    牠们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而随着牠们血淋的爪足践踏着大地，贝恩斯竟隐约感觉到，大地正传来不安的、恐惧的震荡。
    那毫无疑问是灾厄——真正的灾厄！牠们将无视敌我地吞噬掉路径上的一切火物，带着无可满足的饥饿冲向战场后方的那座城市！
    “他们……真是放出了相当不得了的东西……”
    贝恩斯眼神深邃地望着对面的猩红潮涌，他手中的剑同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赤红光泽。
    “准备迎战吧……佛罗萨。”
    “那看上去不是‘友善’的敌人……但我们别无选择。”
    贝恩斯叹了口气，对身旁的佛罗萨、还有身后的骑士们命令道：
    “——穿过兽潮，优先击杀那个‘驯兽师’！”
    “那是我们接下来的目标——首要的、也是唯一的目标。”
    “记住，我们背后就是帝国的疆域。”
    “——我们没有退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