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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虎贲大败
    第358章 虎贲大败
    下午,覃时泰带着三名侦侯,潜往宁都,负责联络同袍,传递消息,狙击清军斥候。照例,每临大战,赤军都要往前线加派侦侯、斥侯。
    驿道上不时遇到成群结队的百姓,狼狈向雩都方向逃难。清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远处已有火起,隐隐传来哭声,间或有几声凄惨的哭叫。
    未几,遇到一个急递铺,铺外拴着六匹大西马,引起了覃时泰的警觉。
    明朝建立了发达的邮驿系统,驿站之下还有急递铺、递运所等下属机构,供驿卒中途休息换马。
    这处急递铺早已荒废,土墙已经倾颓,里面几间屋子没了屋顶,但尚能遮阴。
    覃时泰心中一沉,下令:“准备家伙,子弹上膛!放慢马速,从右翼树林靠近。”
    未几,急递铺内传来“啊”的一声惨叫,令覃时泰心如刀割。紧接着,则是清军的狞笑。
    覃时泰很有经验,说道:“六匹马,也就是三个鞑子。咱们一对一还多上一个,出其不意,胜券在握!”
    四个赤军侦侯胆大心细,下马步战,悄悄靠近急递铺,然后一拥而入。鞑子正在奸淫妇女,盔甲武器散落在一旁,倾刻间两死一伤。剩余一人夺路而逃,刚跨上大西马,就被赤军射落马下。
    剩下一个伤员俘虏,一打听还是个汉人包衣。
    “我且问你,宁都来的鞑子几何,哪一旗的?”
    那包衣奴才眼珠子直转,似有歪主意。
    覃时泰却没功夫和他废话,一刀砍中包衣小腿,喝道:“不如实招来,我立马剁了你,扔到郊外喂狗。”
    “大帅饶命,小的全说。”
    “别费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敢说一个不字,立马宰了你。”
    赤军侦侯已经开始收拾盔甲、弓箭等战利品,准备用大西马运回雩都。那包衣奴才看着主人的尸体,吓得浑身打筛,说道:“小的决不敢欺骗大帅一个字。”
    “鞑子来了多少人马?”
    “总得有两三万。”
    “到底是两万还是三万?”
    “大帅饶命,至少有两万,不超过三万。”
    “都哪些鞑子?”
    “小的是满洲火器营的包衣,只知道满洲火器营有五千旗兵,包衣阿哈至少有五千,养育兵两千。陈泰大将军统率前锋兼程赶往赣州,除火器营外,另有蒙古八旗,当有三四千人马。前锋皆骑兵,之后还有步兵,为汉军八旗、河南河北绿营,当有一万人马。”
    照俘虏的说法,清军至少来了两万五千兵马,满蒙八旗至少有一万五千。覃时泰暗叫不好,一刀砍死俘虏,率部下急忙返回雩都报信。
    敌人来得比预想中的要多,但赤军已经来不及调整部署,只得硬着头皮应战。
    十五日上午,清军抵达雩都。士卒精锐,战马喧腾,盔甲鲜明,真是一支劲旅。
    斥候已经摸得相当准确了,当面之敌为清军先锋,主要包括满洲火器营、蒙古正蓝旗两部,算上包衣阿哈,总人数约有一万五千。
    包衣阿哈的组成较为复杂,有出身低微的满人、犯罪的满人、战争中被俘的汉人等,甚至还有蒙古人、朝鲜人。满人占多数,能占到六七成,汉人只占三成左右。
    满清成立内务府后,上三旗包衣统归内务府,服务于皇室,下五旗包衣仍旧分属各旗贵族。可以说,包衣在八旗内地位虽低,但在满清社会中仍属于上流阶层。
    先锋中除了包衣,还有养育兵。为补充旗兵不足,顺治下令普通满人中挑选精壮,食正兵饷银一半,为正兵之预备。包衣与养育兵虽非正儿八经的旗兵,战斗力仍旧不容小觑。
    清军先锋皆为骑兵,后续还有一万马步兵,汉军八旗、河南河北绿营各五千,目前刚到宁都。这支汉军八旗为“台尼堪”,不是一般的汉军八旗。
    汉军八旗按亲疏关系大致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台尼堪”,与满洲最亲,在大凌河之战前投降满清;第二类是大凌河之战至清军入关前投降的汉人,其中最重要的是东江镇“三王一公”;第三类是清军入关后投降的汉人,其中最重要的是吴三桂集团。
    “鞑子步兵没有跟上,先锋就敢轻骑疾进,直扑雩都,陈泰真目中无人也。”丹初决定趁清军立足未稳,抢先发起攻击。
    中军大旗立于雩山之上,旗鼓官听令升起数面大旗,放炮传令。未几,诸军出营列阵。
    赤军兵马甚众,使用经典的三叠阵。炮兵协在前,亲兵协居中,步兵第一协居后,骑兵协居于两翼。仅列阵的人马,就接近四万,战阵正面宽度达到二里。
    如此巨大的战阵,指挥起来颇为不易。丹初身为主帅,已不能再亲临战阵,只得驻扎在雩山之巅,方能统观整个战阵。
    清军兵马少,却也不甘示弱,摆出了叠阵,也就是二叠阵。火器营居前,包衣、养育兵居后,蒙古骑兵居于两翼。
    除蒙古骑兵外,其余清军皆下马步战。在阳光的照射下,清军盔甲、刺刀反射出点点金光。火器营火枪手比例极高,与赤军亲兵协不相上下。但清军用的是火绳枪,模仿赤军装备了纸包弹、可拆卸刺刀。
    巳正时分,两军渐渐逼近。赤军使用十成炮、冲天炮抢先开炮,一发实心弹碰巧落在清军火器营中,当场击毙前后四名清军。
    清军火器营编制有炮队,但并未携带红夷大炮,只能用冲天炮反击,却根本不是赤军对手,只得硬着头皮加速前进。
    不愧是京营八旗精锐,敢于冒着赤军炮火前进。得亏是赤军火炮射速较慢,不然,几轮炮击下来也够清军喝一壶了。
    进至一百步处,赤军霰弹炮开始逞威。清军也用上了霰弹炮,他们更喜欢用“百子炮”、“子母炮”等轻型霰弹炮,赤军则更喜欢用独家所创的劈山炮。
    赤军火炮多,但士卒披甲率低,防护能力弱。清军火炮少,但士卒人人披甲,防护能力强。
    时为东北风,硝烟飘向赤军阵地,对赤军不利。
    双方势均力敌。
    马宝在阵中督战,下令火炮停止炮击,亲兵协火枪手前出二十步,使用步枪决战。赤军火器冠绝天下,每以步兵枪阵取胜。清军亦不约而同地停止炮击,火器营鸟枪手前出,使用鸟枪对阵赤军。
    “砰砰砰砰!”枪声越来越密集,仿佛一阵急雨,由急雨而大雨,由大雨而暴雨。今日是个大晴天,但东北风势渐紧,硝烟吹向赤军阵地,对赤军射击相当不利。
    清军大力改进火绳枪的技艺,又使用纸包弹提高射速。经过严苛的训练,火枪手射速大为提高。论火枪射击的射速、威力,清军还比不过赤军,但较之前已经大为进步。
    为防护赤军子弹,清军变本加厉,为每名旗兵配备了布面甲。在此之前,清军一般只有前锋才会配备配备青甲,死士一般披两层青甲,大部分人披的还是甲。
    赤军无力为每名士卒配备盔甲,就连最精锐的骑兵协、亲兵协也是如此。
    双方火枪对射,竟然势均力敌。前排火枪手不断倒下,前仆后继,尸体横藉,双方伤亡都很惨重。
    “妈的!我军火枪兵长于攻击,短于防护。鞑子正好相反,短于攻击,长于防护。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亲兵协协统莫尔祯眼见士卒不断倒下,急得直跺脚。
    战至午时,风势加大,硝烟都被吹到赤军阵地。密集的射击产生大量硝烟,不少赤军士卒被呛得连打喷嚏。
    马宝见状,传令骑兵出战。赤军骑兵在罗定之战中表现不佳,之后大力整训,今日重上战场,虽然大多是云南马、广西马之类的小马,但士卒勇武,铁骑蜂拥向前,气象一新。
    蒙古八旗应战,先用弓箭对战赤军马枪,很快短兵相接,各自使用马刀、马槊等冷兵器白刃格斗。
    怎奈大西马甚是高大,蒙古骑兵体型壮硕。赤军骑兵已经进步不少,仍不是蒙古骑兵对手,只能依靠人数优势与敌军打成平手。
    “冲上去,白刃格斗!”马宝见状,下令亲兵协前出,与敌军白刃格斗。既然火枪射击已经占不到便宜,就改用白刃致胜吧。
    战鼓摆响,旗鼓官发出一阵高亢的天鹅喇叭声。这是明军常用的冲锋信号,喇叭声起,全军齐声呐喊,协力向前冲击。
    莫尔桢得令,便知决战的时刻已到。他亦举起刺刀,叮嘱一旁的旗鼓官,道:“保护协旗!”尔后振臂大呼:“杀!”亲兵们齐声呐喊“杀!杀!杀!”端起刺刀向前冲锋。
    满清大将军陈泰居于阵后,在前线统率火器营的是满洲名将-瓜尔佳.鳌拜。他战功赫赫,早在皮岛之战时就获赐“巴图鲁”称号。顺治亲政后,因鳌拜忠于皇太极,不向多尔衮屈服,对他特有好感,令他参与议政。清廷筹建满洲火器营时,特由郑尔哈朗挂名,鳌拜实际承办。
    “短兵相接,我所愿也。”鳌拜下令吹响号角,一面掏出大梢弓,搭箭上弦。
    鳌拜主持火器营,平时最重视火器营的训练。但骑射为满洲根本,火器营的骑射本领一点儿也没有落下。
    这次交战,两军在正面部署火器部队,交战时直接使用火器对射,省去了射箭的步骤。清军并未使用大梢弓射箭,此刻正可使出射面绝技。
    鳌拜不仅擅长射面,麾下还有个神射手,名叫觉罗雅布兰。隆武二年,满清肃亲王豪格统兵入川,鳌拜从征,与张献忠隔河遭遇。觉罗雅布兰使用破甲重箭,隔河狙击张献忠,正中张献忠额头。
    箭狙张献忠的功劳,最初被豪格抢去。豪格与多尔衮争夺皇位,被多尔衮迫害至死。多尔衮暴毙后,鳌拜地位水涨船高,把箭狙张献忠的功劳揽到自己头上。
    觉罗雅布兰十分聪明,一直保持沉默。他的官位也越坐越高,从牛录章京一路飙升,如今已升为火器营右营“署翼长营总”,正三品。
    “雅布兰,瞧准那面赤匪大旗,能射中吗?”
    觉罗雅布兰定睛一看,说道:“没问题。”他取出一支重箭,拉满弓弦,略作瞄准,“嗖”的一声射出。
    重箭正中赤军亲兵协协旗,在旗上撕开一道口子。
    赤军旗鼓官大惊,莫尔祯见状连忙喝令:“护住大旗,大旗不必前进,其余人继续前进!”
    清军使用大梢弓配重箭,使用射面绝技,对前沿的赤军造成相当大的杀伤。
    情势紧急,唯有向前突击,与清军短兵相接。莫尔祯左右招呼,极力稳住阵脚,催促赤军前进。
    “此必赤匪高官,速狙杀之!”觉罗雅布兰领命,再度搭箭射出,正中莫尔祯胸口。
    “啊!”重箭威力极大,几乎贯穿莫尔祯的胸背。他痛苦地呻吟一声,用刺刀顶住身体,总算没有倒下。左右亲兵近前,才发现协统已经气绝。
    “杀!给协台报仇!”赤军发疯般向前冲杀,顶着重箭与清军白刃格斗。亲兵拼命抢回莫尔祯的尸体,哭声与杀声混成一片。
    莫尔祯才二十五岁,出身永安莫氏,是莫夫人的弟弟,很早就加入了赤军。他虽是“贵戚”,却平易近人,与士卒同甘共苦,很得部下的拥戴。
    亲兵协是赤军最为精锐的部队,但与满洲精锐白刃格斗仍然不占优势,在体型、战斗经验上都不如清军。没有了火枪上的优势,赤军只能凭借勇气,在莫尔祯之死的激励下,勉强力战不退。
    亲兵协副协统杨方接替指挥。虎贲镇马宝亲临前线,随骑兵协往来驰突,稳住阵线。
    岑丹初坐镇雩山,遥见虎贲镇伤亡惨重,心中五味杂陈,深感力不从心。赤军乃后起之秀,战绩斐然,但面对大股满洲精锐,仍然不敌。今日赤军已显颓势,再坚持下去只会增加伤亡。
    他毅然决定撤退。几声炮响,雩山上金鼓齐鸣,军旗变换。
    未几,前线得令,亲兵协开始退却。第三叠为步兵第一协,前出接替战斗,建立防线,掩护亲兵协退却。骑兵协且战且退,与清军脱离接触。
    士卒颇有惊恐,回望雩山之上,见赤军大旗仍在,南越王华盖挺立,始放下心来。
    鳌拜本想趁胜追击,但赤军作战极其顽强。
    步兵第一协为生力军,虽说不如亲兵协、骑兵协精锐,但在原地坚守防线,顽强阻击清军。
    清军疲惫不堪,加之人少,只得放弃追击。
    赤军全师以退,士气大丧,乃退入雩都城内坚守。
    清军则退后五里扎营,等待汉军、绿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