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不过如此
    这次出现的白光，只覆盖了几米区域。
    石板墙前凝出了半透明的人影。
    这人影不断变化，时而中年、时而老年，像是在选择自身对外展示的‘皮肤’，最后凝成了一个有着白色披肩长发、面容无须的和蔼老者。
    它凝视着王机玄和沈琼霖，眼底带着几分警惕，也有散不去的忧郁。
    四号灵修者沉声说：
    “你拉低了我对人类文明个人品格的印象，神秘修行者。”
    沈琼霖嘴角勾勒出几分迷人的微笑，抱起胳膊后退两步，把主舞台交给了王机玄。
    王道长讪笑：“但你让我对灵修者文明有了更加清晰明确的判断。”
    四号灵修者大骂：“你又想羞辱我？你要先拿出谈判的诚意！”
    “谈判的诚意如果是赞美，那咱们还能谈成什么有实际意义的成果？”
    王机玄抬手招了招，牡丹搬着一只折叠椅跑了过来。
    道长淡定落座，跷起二郎腿，目光直视着四号灵修者，缓声说：
    “刚才你也看到的这段影像来自于我上一场谈判，兽语者，一个叛变了灵能之都、投身去刃兽阵营的人类叛徒，原本的s级灵能者。
    “他马上要带领刃兽进攻我们。”
    四号灵修者冷笑了声：“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没有我的庇护，你们必然会失败，你的祈求来的太晚……”
    “我今天来寻你，并不是要你的庇护，你这鬼样子也庇护不了人类。”
    王机玄斟酌着言语：
    “你们被刃兽围攻、追杀，还把刃兽引到了这颗星球，让这里的原始文明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刃兽凶残可怖，那你们？刃兽的缔造者，人类文明被入侵的导火索。”
    “只是灾难发生的前与后罢了，”四号冷然道，“就算我们没有过来，刃兽终会来到这里，破坏这里的一切。”
    “为什么？”
    王机玄面露不解：
    “刃兽与人类有什么仇怨？”
    “它们被设定的核心回路就是这样……”
    四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中多是警惕，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
    “既然是谈判，那我们不妨直接进入正题，彼此给出条件和加码。”
    “好，那就痛快点。”
    王机玄心底暗道一声可惜。
    这家伙还挺谨慎。
    直觉告诉他，如果刚才四号灵修者继续说下去，很有可能套出一些有关刃兽的秘密。
    王机玄抬手做请：“你提条件。”
    “把我送回灵能之都。”
    “免谈，”王机玄道，“提点实际的。”
    “那好，我第一个条件，你们必须充分尊重我的意志，并为我提供最少三万个年轻且符合指标的人类，成为我的灵奴。”
    “拒绝。”
    王机玄摇摇头：
    “这里是战区，不是灵能之都。”
    四号一幅早知如此的表情，淡然道：“这是力量，对抗刃兽的力量，获取力量的过程中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个代价对于能不断繁衍的人类而言，应该不算什么。”
    “获得力量的方法有很多种。”
    “我觉得，你还是让那位总司令来做决定，修行者。”
    四号嘴角带着几分讥讽：
    “这或许对你来说十分残忍，但对于人类阵营的统帅而言……”
    “我们无法接受。”
    傅坚的嗓音传来，他缓声道：
    “我全权委托王征同志，与灵修者文明进行交流。”
    四号愁眉紧锁。
    王机玄好整以暇地喝了口牡丹递来的茶水，温声道：“我们主动给你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在兽语者的威胁下，保护你的安全。”
    四号冷然道：“这不是摆明了要劫掠我？”
    “这怎么能是劫掠？”
    王机玄认真地道：
    “我们为你提供庇护，而你必须交一些保护费。
    “其实这还是双份庇护。
    “第一层庇护，就是让你免受来自刃兽和兽语者的威胁。
    “第二层庇护，则是让你免受来自我的威胁，如果不是他们拦着，我已经要毁了你，四号灵修者。”
    仓库内的氛围陷入凝滞。
    王机玄的空手套白狼，让傅坚都快看不下去了。
    这种情况下，四号灵修者根本不可能答应……
    “可以。”
    四号面色稍缓：
    “你确实能威胁我，你上次留下的那种毒气，让我浪费了很多灵能……但，如果只是对我提供这种庇护，那我能拿给你们的技术，不可能涉及我们灵修者的利益核心。
    “你想要什么，就拿出什么样的价码……你想要什么？”
    王机玄点点头，扭头问：“总司令，你想要什么？”
    傅坚沉默了半分钟。
    仿佛，这个问题还真难住他了。
    傅坚其实只是意识到，用刃兽和兽语者威胁四号灵修者，大概率能取得效果。
    一直坚持走人类独立自主路线的傅坚，一时竟也想不到，他们可以要点什么好处。
    要灌注技术？
    他们不会牺牲普通人来诞生灵能者。
    没有灵能者，那灵能觉醒技术和高阶灵能者晋升技术，也就无从谈起了。
    四号灵修者有些坐不住了：“你们难道，就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
    “说实话，你能给的，我都能给。”
    王机玄耸耸肩：
    “你不能给的，比如一些合击之术，或者帮助老式半人机甲重振雄风，我也能给。”
    傅坚道：“嗯，多点技术储备也不错。”
    技术、储备？
    四号灵修者肉眼可见的红温。
    因为他能明确判断出，眼前这两个人并不是在用激将法或者唱双簧。
    这些低级人类！
    灵修者文明能遭受侮辱，却不能遭受轻视！
    尤其是，来自这些原始文明的轻视！
    “你们难道不想获得接近神的力量吗？难道不想拥有悠久的寿命吗？难道不想得到跨越星际的门户，走向真正的星空吗？”四号灵修者激动了：
    “刃兽只是我们缔造的战争军团！
    “只要让我们恢复巅峰，我们可以缔造一个新的军团与他们对抗！”
    “算了，我不谈了。”
    王机玄兴致缺缺地站起身，看向一旁的沈琼霖：
    “你跟他交流吧，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技术，让他转交给你，我们不能白白给他提供庇护。”
    他暗中传声提醒：
    “你们的交流必须全程在牡丹注视下，每次交流完我都要对你进行记忆搜查。”
    沈琼霖不动声色地点头，语调轻快地说：“我有几个笔记本的问题想问，请组织放心，我会尽快完成灵修相关的技术储备。”
    王机玄又扭头看了眼这个快气炸了的四号灵修者，上下打量了这个灵修者几眼，随后失望地摇了摇头。
    临走，王机玄还不忘嘀咕：
    “失策了，就想着过来能威胁一下这家伙，没意识到我们没啥需求。”
    傅坚起身道：“这是我的失误，忘记了我们是主走机械科技路线，去炼药吧。”
    “总司令，没你这样的，我不用休息的吗？我不用提升自我的吗？白天再炼，你要让贝塔的头皮充分休息。”
    “也好，”傅坚缓缓点头，“我已经对自然派提出了要求，贝塔今后就在我们这边常驻，纱曼有特殊用途吗？”
    “那女孩没有，可以随时放回去，不过她看到了我们很多隐秘。”
    “嗯，好，那我后续安排下，看能不能给她安排婚姻，用家人绑住她。”
    傅坚与与王机玄并肩而行，聊着天离开了仓库。
    郑士多挠挠头，对四号灵修者比了个中指，扭头追了上去。
    四号灵修者：……
    他身体被气的不断闪烁，最后恼怒地破口大骂：
    “混蛋！你们两个混蛋！
    “你们费这么大劲激活我，就是为了羞辱我！回来！
    “我们可以谈！我有很多秘密和技术，我能让你们的文明向上攀升！
    “我！”
    “四号灵修者先生。”
    沈琼霖耳旁听闻到了一连串的传声，这是王机玄共享来的一些情报，方便她套话。
    沈琼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含笑向前，继续用轻快的嗓音说：
    “他们不懂您的价值，但我懂，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我们也需要节约一下时间。
    “现在，兽语者很快就会打过来，您有什么办法帮我们阻止他吗？
    “我们并不想把您当做礼物送给兽语者和刃兽……而且，我对灵修者文明有着充分的研究，我理解您的强大，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向他们证明你的强大。”
    四号灵修者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但它克制着自身的情绪，低声问：
    “他们还有多久打过来？”
    “很快，大概一两周，十天左右？”
    沈琼霖故意说的紧迫一些：
    “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刃兽，它是布道者，王级的布道者，手里拿着一根权杖，权杖上有一颗王级刃兽的晶核。”
    四号灵修者愣了下，随后喃喃道：“迦里喏……”
    “那个奇怪刃兽叫迦里喏？”
    “不是，迦里喏是一种刃兽的称呼……你们竟然发现了这种刃兽。”
    “兽语者就是被这个刃兽劝说叛变，而且，”沈琼霖话锋一转，“我必须提醒您，这种刃兽仿制了灵能晋升仪式。”
    牡丹在旁展现了两张模糊的照片，那是当时拘魂阵中拍下来的画面边角。
    沈琼霖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刃兽在改造灵能者，为灵能者体内塞入晶核，极大的提升了实力……牡丹可以展示下与金谷钢的战斗画面吗？”
    “当然，长官让我配合您工作。”
    四号灵修者面前，一只投影屏不断闪烁光亮，经过牡丹加工处理过的战斗情形，隐去了己方成员。
    “它们竟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四号灵修者背后出现了一只椅子的虚影，它坐了下来，示意沈琼霖也落座。
    “虽然那个混蛋的总司令和混蛋的修行者很混蛋，但这对我们而言，确实是一种巨大的危机。
    “我先为你解释迦里喏吧，方便你意识到你们当前面对的困难。
    “它们是最初的叛变者，也是我们最大的失误……
    “刃兽本身是基于网络思维方式设计的战争机器，刃兽个体不具备太多思考能力，只能简单执行命令，但几十上百万的个体组成族群，就成了一个思维网络，思维网络需要一个个节点进行支撑，就是大容量储存信息并进行交流的节点，这个节点就是迦里喏。
    “迦里喏最初不具备战斗力，它们像是人类的大脑，是族群的思考者。
    “用你们人类文明的话来说，就相当于中央处理器。
    “但随着我们对新型刃兽的战力需求越来越高，刃兽个体能量不断上升，这时必须设计足够复杂的思维回路，从而确保强大的刃兽个体能够掌控这些力量，并充分调动各个族群。
    “我原本的工作，就是设计支柱级刃兽的外甲自适应系统，这项工作耗费了我三千地球年的时间。
    “所以，支柱级刃兽也有了思考的能力，他们的思考能力比迦里喏要更强，但我们提前做了预防，为支柱级刃兽设下了大量的禁锢。
    “我们忽略了一点，就是迦里喏的变异，以及它们对支柱级刃兽的影响……后面的叛乱，也就自然发生了……”
    四号灵修者不断讲述着，表情有些唏嘘。
    离着这个仓库不远的一处执法队驻点。
    王机玄和傅坚看着牡丹传回来的现场直播，相视而笑。
    傅坚嘟囔道：“这家伙真好忽悠。”
    王机玄点点头：“骨子里还带着一点科研人员的纯真。”
    “沈琼霖也是个人才，”傅坚认可了这一点。
    一旁郑士多额头挂满黑线。
    啊这？
    不是，刚才那是演戏？
    “你们听吧，”王道长拍拍膝盖站起身来，“我去休息一会儿，天亮就开始炼丹。”
    傅坚问：“你不好奇吗？”
    “有重大发现就告诉我，对他们，我不是很感兴趣。”
    王机玄摆了摆手，开门出了这个小监控室，双手揣在口袋中，朝第七层赶去。
    回去的路上，他心底还忍不住遐思。
    要是六老那边看到这种情形，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王机玄在火融的记忆碎片中看到过，六老面对灵修者石棺时，会充分的表达自身的尊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希望沈琼霖能得到更多灵修者技术，尽快完善她自身和灵修机甲吧。’
    道长溜达到居民楼底，正要上楼，心念微微一动。
    他看向高婷的秘密工作室方向。
    那里，一点点灵气在空气中缓缓汇聚，王机玄一个恍神，仿佛看到了一个个萤火虫般的光点，嬉戏、转动，沉入地下工作室。
    嗅、嗅嗅。
    王机玄鼻尖耸动了几下。
    有……妖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