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哈萨克将星黯淡
加郎思脱苏丹成为名将的秘诀就在于跑得快,或者说特别注重军队的机动能力。当年他因为跑得快,及时赶到奥尔布拉克山谷,所以成为了名将;今日,听说浩罕城有危险,他立即组织大量雪橇在雪中疾行,大的辎重则交给马匹、骆驼拉的大车。
作为中玉兹篾儿乞部落的巴图鲁(勇士),达列力在部落中的地位仅此于阿克撒卡尔(长老),他不仅武艺精湛,而且精于滑雪,部下五千雪撬兵,脚踏滑雪板,以撑杆控制方向和速度。每名士兵随身携带十日的干粮,兵器铠甲则放于驯鹿拉动的雪橇船上。因为机动性强,率先赶到了阿赖山谷。
这山谷位于帕米尔高原北部。帕米尔,塔吉克语是屋脊的意思,因而帕米尔高原也被誉为“世界屋脊”。远古时期称其为不周山,中华汉唐时期称其为葱岭。这里横跨塔吉克斯坦、中华和阿富汗,也是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兴都库什山和天山交会的巨大山结,有“万山之祖”的称号。
因为地势高,在许多人的印象中是难以逾越的“生命禁地”,而实际上在塔里木盆地与图兰平原之间,有一条神秘的交通走廊:阿赖谷地,在中华古籍中被称为“鸟飞谷”,是古带丝绸之路南下印度、西去阿富汗、伊朗、西亚、欧洲和非洲的咽喉要道。鸟飞谷,鸟难飞,可拦不住勇敢的先民,早在远古时期,这里就有人通行。
“安答,前面就是鸟飞谷了,咱们进谷吗?”克烈部头人拜齐问达列力。哈萨克中玉兹的克烈部和篾儿乞部例来驻牧在一起,这习惯延续了数百年。当年他们的祖先被成吉思汗的大军追击着逃到哈萨克中玉兹,损失惨重,不得不互相扶持、抱团取暖,一抱便抱了数百年。两个部落亲如一家,拜齐和达列力的私交也是极好的,互称安答。
“莫要急,埃米尔可是有将令,等他的大军到了才能入谷。我看咱们先在谷口扎营,派人搜索一下两侧山谷,看有没有埋伏”,达列力想了想说。
“安答说的对,便这么办”。
一队队哈萨克士兵开始搜山,可惜山高林又密,想搜出藏在山中的十余万卫军谈何容易。何况山中的乌兹别克喀拉提锦部落在他们的阿克撒卡尔带领下,已经归顺卫国。有当地人指引,卫军隐藏处又深又密,极难发觉。狡诈的苏勒坦连在山上嘹望都不派自己的士兵,而是交给喀拉提锦部落的猎户。
因此,哈萨克军队除了抓到两个喀拉提锦人外,一无所获。达列力、拜齐审问半天,没觉得不对劲,对方的确是山中的村民。于是下令收押,等待加郎思脱苏丹发落。
苏丹的大军赶到了。这支军队人数约三万,成分复杂,除了哈萨克人,还有招募的乌兹别克、塔吉克、吉尔吉斯等族雇佣军,征召的各部落土兵,甚至包括布哈拉汗派来的两千老弱杂兵。加郎思脱苏丹号称名将,倒也不是浪得虚名,居然将这支杂七杂八的军队,训练得颇为精锐。
打老了仗的苏丹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格,仔细打量那两个喀拉提锦猎人,没发觉异样,却沉着脸大喝,“将手伸出来的”。猎户伸出手,他仔细观察,没看到手心处有握刀的老茧,暗暗点头,看来真是山中猎户。换了副神色,微笑道:“把你们的阿克撒卡尔请来,我有话问他”。
喀拉提锦部的阿克撒卡尔拄着拐杖来了,看年纪足有七八十岁,风一刮便会倒。老奸巨猾的苏丹又问了些问题,老人家耳朵似乎不好使,常常答非所问。不过,倒也没什么破绽。
蓦地平地响起一声雷,“你这老儿好大胆!竟敢诓骗我!”加郎思脱大吼,双目如电,死死地盯着那阿克撒卡尔,观察他的反应。
“您说什么?请我吃饭?小老儿何德何能,怎敢叨扰?”
加郎思脱又好气又好笑,沉着脸怒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伱们喀拉提锦部已经投降了卫拉特人!”
“您不仅要请我吃饭,还要请我喝酒?这如何使得?折杀小老儿我也”,老头儿感激涕零。
唉!人一老便百事衰啊!罢,罢,罢,加郎思脱手一摆,吩咐左右,“将这位长者带入后帐,请他好好吃一顿,再给他十个金币”。“埃米尔,我军后面该何去何从?”阿哈买提请示。
“还有什么好说的?传令全军,明日凌晨入谷,急行军出谷去浩罕城”。
“是!埃米尔”。
终日打雁的人也有叫雁啄眼的时候,任加郎思脱奸似鬼,也喝了喀拉提锦部阿克撒卡尔的洗脚水。
达列力、拜齐的五千雪撬兵走在最前面,加郎思脱为中军,阿哈买提则统率后军。
当最后一个哈萨克千人队入谷后,便听得隆隆炮响。
卫军骁将那日松、济木巴、索诺木策凌、玛迈达莱乌巴什领兵四万迅速封住了入口;阿拉坦仓、阿勒达尔和硕齐、额璘沁巴图尔、艾山领兵四万堵住了出口;满都拉图、赛罕、特古斯朝克图、恩和巴图,巴济巴布、札木毕、色布腾、巴雅尔、卓齐巴各领本部兵马杀出。
一时间,山上的礌石滚木、箭矢铳炮雨点般渲泄而下。诸将皆欲立功,奋勇争先,惟罗卜藏不动。
苏勒坦很奇怪,“卿为何不杀敌立功?”
“大汗乃万金之体,奴才护卫大汗有责,不敢轻离”,罗卜藏昂然挺立着,一动不动。
“唉!忠诚莫过于卿啊!”莲大可汗感慨万分。
鸟飞谷的地形如一个大口袋,加郎思脱到了这里真如猢狲钻口袋,无论怎么冲杀也冲不出去。
克烈部头人拜齐在卫军第一波打击中便中礌石而死;篾儿乞部巴图鲁达列力不甘心,率雪橇兵拼命地冲击出口,企图闯出条血路,却迎来了一排排的火铳。“射”,随着阿拉坦仓一声令下,铳弹将巴图鲁和他的部下射成了血人;“浩瑞”,阿哈买提发疯地高呼,朝山上攀爬。“嘭”,又黑又沉的狼牙棒将他的脑袋砸成了卫军猛将满都拉图的军功。
卫军越涌越多,为了活命,失去作战意志的咯萨克军队纷纷跪地弃械投降。绝望中,加郎思脱苏丹拔出弯刀架于脖颈之上,可终究舍不得划下。
自古艰难惟一死!哈萨克名将不顾脸面地扔掉刀,朝地上一跪,那杆大大的军旗倒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