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初窥紫府
授业殿,第五重楼阁,小界域天地。
此界天空星辰浩瀚无垠,望不见尽头。
如同美玉一般镌刻的云层宫阁中,马煜盘坐在蒲团上,二十八星宿的辉光最是耀眼,纵横交错,编织成无数缕匹练倾洒,如同银河垂挂,给云阁披上了一件天幕斗篷,颇为壮丽非凡。
宫阁内立着一座丈高的明镜玉璧,呈现拱形,壁身光滑无比,但却是反射不出人影。此乃通壁灵石,一条万年灵石脉内,才会诞出拇指大小的通壁灵石,而眼前这颗灵石有半丈高,无法想象他所诞出的那条灵石脉,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蛰伏。
若不仔细,还瞧不出这石壁的内部,镌刻着极为繁琐的阵纹禁制。
钧天阵眼位上,则是嵌着一枚精元令牌,与叶藏那枚一般无二。
“师兄,你若活着,现今尚在何处……”
袖袍一震,马煜挥洒出磅礴的灵气朝明镜玉璧奔涌而去,霎时间玉璧上浮现了密密麻麻的阵法纹理,无数星光自阵法阵纹中飘散而出,似乎正在与这座小界域天地的无数星宿连携,辉光透过黑幕至上,灿灿夺目
天道有缺,大道无常。轮回往复生生不息,薨薨不绝。空乘太虚,淫余补之也。
马煜好歹修成道台,位居真人之列。然此事对于他来说,却是苦恼了大半辈子。凡人之死如烟消云散,归于尘落。修行之人困守这九重天内,又何尝不是一座牢笼。
奇门占天补天术中言道,修士有命定星盘,璀璨无垠的星空之中,总有几枚不起眼的星辰属于你,而那些冉冉生辉的星辰,则是象征着此世最耀眼的天才。
马煜一直没有放弃寻觅他那位师兄的缘故,究其根本,大抵是其本命星位并未消散的缘故。
数百年前,这位师兄的精元令牌还曾凭空出现了几缕生机,这更加让马煜确定,他这位曾经天赋纵横的师兄,并未身死。
只是不知去了何处。
嗖嗖!
远处,一身影脚踩月华之光,踏空而来落入云阁内。
女人的身形飘忽不定,仿佛月光般下一秒就会消散,她眉目深邃仿若宇宙洪荒,朝着马煜微微拱手作揖行礼。
“见过殿主。”
“无须多礼,如往年一般,籍此阵推演方位。”马煜拂着道袍,凝神道。
“是。”
女子温婉的说着,旋即悠然的盘坐在明镜玉璧之下,纤纤玉指不断掐出法印,一道道阵纹禁制摄入玉璧之内。
场面静谧了下去,女子微微闭上了双眼,额头展开灵窍,灵精气伴随着星辰辉光,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这一推演,便是足足过去了五日之久。
马煜负手站在云阁中,眉头微锁,半响后神色略沉的叹了口。
自从他当上这授业殿主之日起,每一次有弟子夺得三届魁首,他都会藉那些弟子之手,在寒鸦灵穴中布一重精元阵,籍此推演那位师兄的方位,算上叶藏这一道,如今共余十重了。
整个寒鸦灵穴,除了那天玄大阵镇守的仙灵泉中,所有地方几乎都被他探寻过,愣是一丝气息都未曾发觉。
几炷香后,马煜已是不再抱有希望。
不过,这时,那白衣女子却是眉头一抖,微微睁开双目,玉璧中的精元令牌,浮沉出了几道气机。
……
寒鸦灵穴,葬仙涧。
鬼祟之气呼啸而过,绵绵不绝,如同大雾一般遮蔽了这片天地。昏天黑日之下,嘶吼的咆哮声不绝于耳。
而在这涧谷石壁下,有一处洞窟显然是刚刚辟出来没多久的,洞窟口被快巨石堵住,而此刻,洞窟内却是渗透出了一丝辉煌紫气,犹如绵绵丹香,沁人心脾之中又带着悚然的杀伐气息。
叶藏盘坐在九宝玉蒲团上,三口剑气洞天悬在背脊,同时,他双手结出亘古吐纳印,运转太上元妙心经,鲸吞龙吸的吞纳灵精气。
神藏内似乎传来了一声声轰鸣,外面瞧来非常平稳,体内此刻却是翻云覆雨。
三座仙桥驾驭灵海之上,散发着璀璨的金光,其上密密麻麻的神通道文冉冉生辉,锐气直破混沌云霄。磅礴的灵精气像是大雨一般倾盆而下,不断的冲刷着仙桥。
那些神通道文更是变得耀光四溢,法能愈发浓重。
如此修行,足足持续了五日。
叶藏脚下剑气轰鸣,神识法身灵海之上奔腾,掀起一道道滔天的百丈巨浪,引得神藏内的灵精气躁动不已。他默诵道文,只瞧见灵海上一道道五色印记浮现,大天化元掌不断的轰然落下,激起千层浪。
如此,半响之后,灵海深涧下,一道十丈长的鎏金仙桥总算浮沉而起,浪花飞溅,金光四射。
叶藏随即掐出八荒六合印,固守仙桥之尾。
如今,这仙桥已是有二百九十丈之深。仙桥道行本就为磨砺神通之境,如此以灵力祭炼仙桥道文,终归是取巧之道,神通或有虚势之感。
叶藏自是晓得这一道理,故此他见好就收,留下两日时间在寒鸦灵穴中荡涤鬼祟,稳固神通。
这时,神藏的混沌高天之上,云雾似乎正在消散,一缕缕紫气东来。
一座巨大无比的血色紫府若隐若现,如同海市蜃楼一般,门庭微微半掩着,法能禁制飘荡而出。
“还未到时候。”
叶藏眼神微凝的想着。他如今已辟出二百九十余丈仙桥,只要想,随时可驾驭仙桥通往紫府之上。但如今显然为时过早,他修成极尽灵海,仙桥自是可磨砺成三百丈长,如今通往紫府之上,基础显然会更加的稳固。要不然,紫府可是承受不了异火煅烧,更别提成就金丹了。
轰!
脚踏剑气而起,叶藏袖袍一震,磅礴的灵力奔涌而去,那微微半掩着的紫府秘境顿时又闭合了,紫气内敛,辉光逐渐消散。
冉冉生辉的仙桥驾驭灵海之上,将躁动的极尽灵海压守而下。
随后叶藏睁开双目,退出内视神藏。
这仙灵泉当真了不得,叶藏不过在此处修行了短短五日,便又辟出了两座十丈仙桥。准备在此处斩杀一些鬼祟,稳固神通法能,叶藏便打算离开了。
此处与其他灵穴不同,叶藏总觉得的有些瘆得慌,或许是马煜提起他那位师兄的缘故。一名仙桥境弟子,悄无声息的在灵穴下消失不见,至于他去了何处,三殿殿主可都是真人道行,寻觅了数日之久连一丝气息都未发现,这未免太过诡异了。
想着,叶藏持剑横空飞掠而起,单臂一震,剑势呼啸而出的破开重重鬼祟之气。
鬼哭狼嚎之声在耳畔响起,雾霭之中,无数妖祟狰狞着容貌,朝叶藏张牙舞爪的袭杀而来。
覆掌一拍,大天化元掌镇压而去。
五色巨掌霸道十足,随着道行提升,仙桥趋近圆满,叶藏的神通威势也是愈发强悍。
在叶藏的灵力巨掌之下,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尖锐响起,密密麻麻的妖祟魂飞魄散。
葬仙涧中诞出的鬼祟几乎无穷无尽,斩之不尽杀之不绝。不过,叶藏正好可籍此稳固神通法能。
半日后,天玄大阵如同撞钟般的古音回荡,满天的杀机在涧下深渊浮现。紧接着,叶藏便是听见了一道可怖的嘶吼惨叫声,痛彻心扉,凄厉之意,仿佛都要将人的天灵窍给贯穿了,叶藏不由汗毛耸立。
受此天玄大阵磨砂,肉眼可见的鬼祟少了许多,叶藏趁此休憩了几炷香,旋即脚踏剑气,继续磨砺神通道法。
直到翌日,叶藏内视神藏之时,仙桥上的道文已经非常凝实,再无虚势之感。
正欲催动寒鸦令,离开此地时,叶藏陡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如同瓷碗掷地破碎,叶藏眉头一皱,闻声遁飞而去。
那动静是从崖壁的另一边传来的,当叶藏抵达对岸之时,正好瞧见一枚泛黄的精元令牌破碎。
磅礴的灵力挥洒而来,阵法禁制亦是逐渐消散。
叶藏眉头一挑,施展法眼洞穿而去。这也是一座精元阵,大抵是之前的魁首弟子受马煜委托布下的,精元令牌都已经泛黄了,显然是千年前布下的第一座。
“这里灵精气如此浓郁,阵法怎么会自行破碎……”叶藏眯着眼睛略有思踌的环顾四周。这里可是葬仙涧,整个神教灵精气最浓郁的地方,维持上百道天玄大阵都绰绰有余。
劲风呼啸,寒鸦灵穴的高天被无尽的黑色雾霭遮蔽,葬仙涧的气氛更是十足的压抑。叶藏屈掌一摄,将那破碎的精元令牌摄来,仔细的用法眼和点穴岛观摩着。
“难道还真见鬼了不成。”叶藏沉着脸色,他在这破碎的精元令牌中,探查到一缕气机,尽管纵闪即逝的,但依旧被叶藏捕捉到了。
这时,远处又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叶藏当即遁飞而去。
又是一座精元阵破碎了,令牌破碎,化作齑粉直接消失。紧接着,如同计划好了的一般,布置在葬仙涧周遭的精元阵相继破碎。
直至最后,叶藏来到第十重,这一座精元阵,乃是叶藏亲自布下的。
他凝神瞧着颤鸣不止的精元令牌,被阵法禁制包裹,如同受惊的活兔一般,在不停的抖动着身子。气机如同雾气弥漫而出,裹旋鬼祟之气,刮起了一道道飓风!
呼呼呼——
暗沉的鬼祟之气遮人眼目,叶藏目光如炬,陡然掌心灵力迸发,一把朝那精元令牌摄去!
嗖!
在这令牌即将要破碎之际,叶藏硬生生的拘住了他,随后神识如同洪水一般探入了其中。
不知从哪里的,这原本还平静的精元令牌内,竟是诞出了几道雄浑的气机,就宛如无形的游蛇一般在躁动。
叶藏一席黑袍猎猎作响,刹那间神藏大开,极尽灵海倒悬而出,霸道的灵力四溢,至臻杀伐气弥漫,将周遭的鬼祟之气隔绝在外。
屈指施展点穴之道,叶藏左手持着精元令牌,右手则是掐出道道法决击在精元阵眼之位。
短短十息过后,精元阵陡然如同火山口迸发一般,无数缕阵纹禁制飞摄而出,它们如同大鹰一般在天际环绕,禁制本是无形,叶藏修得法眼才可仔细的观摩。
覆掌一拍,叶藏又将右手的精元令牌重新镇压在钧天之位,紧接着大肆的催动精元阵禁制。
刹那间,那些禁制皆是朝着西北方而去。
叶藏脸色微沉,思虑数息后踏空而去。精元阵没有如同之前那样,禁制犹如无头苍蝇般的四方游转,显然,阵法已经确定了精元主人的方位。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妖!”
这精元令牌的主人,早在数千年前便消失在了灵穴之内,此刻令牌内却迸发出了气机。
行了百里地远,一条海沟出现在了叶藏的眼前。
宽约三十余载丈,不知有多少深,绵延出去几里地。漆黑的淤泥宛若游动的黑蛇一般,在水沟中流淌,奇形怪状的鬼祟匍匐其中,张牙舞爪,看起来极为的渗人。
密密麻麻,不知数量多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发出低沉的沙哑,拼命的想要往岸上爬去,然此海沟似乎有着残破的禁制法阵,压迫着它们,只得让这些鬼祟蛰伏在海沟淤泥内,被限制住手脚。
叶藏沿着海沟行了几里地后,绕过此地,紧随精元阵禁制寻觅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
耳畔似乎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远处黑色大雾弥漫。按照灵简地图上的标识,这里应当西北部的玄精黑耀石碑所在之地。
叶藏微眯着眼睛,开着法眼洞穿黑色大雾,在其后隐约的瞧见了一处涧谷,水声便是从那里传出。
举手投足之间,他猛踏剑气,身子拔空而去。
一下穿破黑色大雾,眼前景色变化,来到一处谷中。
哗啦啦的激流水声,涧谷的入口有一条奔涌的瀑布垂挂而下,鸟语花香,地面青草地湿润无比,沁人心脾的花香瀑布而来。此地宛若沙漠中的绿洲一般,令人意外的桃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