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姬兴致很高,一会去拨弄刚长出来的嫩芽,一会又闻一闻小径边的花儿。
时有微风吹过,花香便会暗暗袭来。
鸟鸣于花红柳绿间,风生于水面波尖上。
要不是冯土鳖此时心里发慌,在这个时节,陪着一个堪堪长出小模样的萝莉踏青,在他看来,也算是一件美事。
"冯家阿兄,你帮我做个柳哨好不好?"
张姬踮起脚尖,小心地折下一条柳枝,递到冯永面前,忽闪着大眼睛软声求道。
当年叫冯郎君,如今已成冯家阿兄。
这一声称呼叫得冯土鳖心里却是更加发慌,以至于做出来的柳哨有点失败,张姬放到嘴里用力吹了半天都没吹出声来。
只见她也不说话,只是手里攥紧了柳哨,嘟起嘴气鼓鼓地看着冯永,大眼睛里全是抗议。
冯土鳖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又重新做了一个递了过去。
哪知张姬压根不接,"冯家阿兄先吹一个看看。"
冯永没得法子,只好放嘴里吹了。
只听得"咻"地一声,惊起了不远处的鸟儿。
张姬的眼眸立刻变得弯弯,小跳了两下,伸出手就要过来抢,娇声道,"给我给我!"
"哎..."
冯土鳖还没来得及提醒上面有口水,只见张姬刚把柳哨拿到手里,就立刻放到嘴里吹了起来。
看着张姬那双纯得不能再纯的眼睛看过来,冯土鳖只好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反正不吃亏。
想起两年前,好像也是这么个情况?
那时张姬才多大?
邪恶啊,太邪恶了...
张姬一路行一路吹,所到之处,惊起鸟儿纷纷飞到空中,盘旋不去。
"冯家阿兄,你看这桃花好不好看?"
园子的一角,有一株桃树,上面开满了粉色的桃花,地面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
两人走到桃树下面,张姬轻轻地晃了晃桃树,只见便纷纷落下桃花瓣,有两片还落到张姬的头发上。
"人面桃花相映红,怎么可能不好看?"
虽然心里一直在说这只是个孩子,但看到眼前的少女站在一层粉红的花瓣上,头发上的那两片桃花更是增添了几分美意,就像是二次元中走出来的精灵美少女。
冯土鳖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开启装逼模式。
如今的张姬,可不是前两年连"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都听不懂的****了,参加了那么多的闺中聚会,哪一次没有人在她面前谈起诗赋文章?
过于艰涩的听不懂,但这种听来平白如话的,她还是能领会的。
听到冯永念了这么一句,张姬心里顿时又羞又喜,同时还有一丝甜甜的感觉。
这可是专门写给自己的呢!
"冯家阿兄,还有么?"
张姬此时的脸,泛起淡淡的红晕,当真是如句中所说的那样,与桃花交相辉映。
"有什么?"
"还有句子么?就这一句?"
"一句就够了,太多了,反而不美。"
其实是因为下一句说不出口,若说出来了,只怕就要把张姬气哭了。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然笑春风。
这可不符合此时的情景。
张姬眼中带着水润,柔声道,"冯家阿兄,我能求你个事么?"
"什么?"
"冯家阿兄可记得你回来时经过的那一片桃林?"
"少有的美景呢,又是在那里与你重逢,如何不记得?"
张姬眼中的水润快要变成了水波,只见她低下头,羞答答地说道,"那...那阿兄能再带我去一趟吗?桃林的主人,答应让我去那桃林深处看看,但要再让我找一个让他入眼的人。小妹想来,阿兄这般厉害,定能入得桃林主人的眼。"
听了这话,冯土鳖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发展的有点快了吧,不按剧本来啊!
这就马上要私下里约会了?
绝对不行!
想起关兴临走前带着警告的眼神,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这个,最近有点忙,只怕抽不出空来。"
冯永抹了抹冷汗,心想果然是不能对小丫头搞暧昧的。
"哦..."
听了这话,张姬果然露出失落至极的神色,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此次丞相叫阿兄回来,想来定是有事要交待阿兄。如今又正值南征前夕,阿兄忙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只听着她吸了吸鼻子,又低下头说道,"此事是小妹任性了,望阿兄勿怪。"
我见犹怜,真是我见犹怜啊...
如果不是关兴临走前的眼神,说不得冯土鳖当真就克制不住自己要答应下来。
"生产力是指社会成员共同改造自然、改造社会获取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能力。生产关系是指劳动者在生产过程中所结成的相互关系,包括生产资料的所有关系、生产过程的组织与分工关系、产品的分配关系等三个方面..."
冯永连忙在心里念马大胡子清心咒。
"那...阿兄可以帮我想一篇文章吗?"
张姬又抬起头,轻声说道,"桃林的主人说,若是能找到一篇他从未见过的文章,也可以让我带人入内。"
"统一价值论认为...这个可以有。"
冯永想都没想,连忙答应下来,以减轻自己心中的内疚。
张姬的脸上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指了指眼前的春色,说道,"那不如就以春为题吧!阿兄若是想好了就..."
唉,多么好看的笑容。
怪不得后世那些中二少年们总喜欢说什么你的笑容由我来守护,果然是有道理的。
冯永这般想着,再看着眼前人,心头有些激荡,一时没忍住,嘴里便念出句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张姬原本的意思是让冯永回去想好了再告诉她,没曾想自己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郎君就已经念了出来。
而且...而且听起来,好像是在称赞自己呢!
张姬微张小着嘴,眼中露出惊骇而又不置信的眼神,上前两步,紧紧地拉住冯永的衣服,哀求说道,"冯郎...君,能慢一些吗?我没记下来。"
冯永点点头,又缓缓地念了一遍。
没错了,就是在说自己!
虽然没有完全听懂里面的意思,但仅仅是第一句,就已经让人沉浸其中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
好美!
也不知眼前的郎君,究竟是如何才会想出这般的句子。
只怕世间,再没人能比得过他了吧?
"阿兄,此文叫什么?"
张姬拉着冯永的衣袖不愿意放开,看她这模样,只要冯永的手稍微环一下,她就会偎依入怀一般。
"咳...没名字,嗯,一时没想到名字,这是乐府中的清平调,拿来唱的。"
"原来阿兄擅长写乐府..."
张姬脸如火烧,眼中却又像是快要滴出水来。
"呵呵,嗯,可能吧,我喜欢听乐府..."
冯永感觉有点招架不住,悄悄地退后一步,嘴里说道,"四娘,我去找笔墨,把它抄下来,免得等会忘了!"
说完,掰开张姬的手,撒腿就跑。
(这是乐府诗,不是唐代才有的格律。汉武帝创乐府,乐府诗流行于汉魏两晋南北朝,五言的比较多,还有七言和杂言,不要误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