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仿佛追溯回了最初的那一段岁月。
    焦家寨，本来是一处平平无奇的偏远村寨。
    村里主修两种附近一代区域特有的植株灵根。
    灵农的酒稻。
    裁缝的丝冬。
    灵农，裁缝，都是最底层的生活系修士，没有战斗力。
    类似古代封建时代的农民，为更上级的地方势力提供各种原材料。
    只要他们一直修炼这种灵根，就一辈子不能翻身。
    五体境的低阶裁缝。
    四脏境的中阶裁缝，境界高了，不过是价值更大。
    没有战力，永远是圈养的猪。
    在其他势力里，可能还会混个供奉，但这里什么也没有。
    “焦家寨本是这般平平无奇，直到有一天，井口坠龙事件发生了。”李有竹淡淡说道。
    “坠龙？”苏鱼娘问道。
    “确切来说，是一头快要化龙的蛟龙。”
    李有竹笑了笑，“坠下的是蛟首，在村里不断拍打，地面不断震动，像是地震了一样。”
    当时村里的村民都赶来了。
    他们吓得远远观看，认出这头蛟龙可能和某个大修士在厮杀，被斩断了头，一路逃跑坠落到他们这里。
    那蛟首重伤濒死，口吐人言，让村民救它。
    后来村中的长者想到了办法。
    拿出了村里遍地生长的杂灵根，冬蛇根，鱼鳞花，鱼尾草，鹰爪藤，筋骨木
    据说这些杂草，本是上古龙血浸染后一代代退化！
    然后令村中的五名妙龄处子，开三花，种上这些杂灵根。
    之前，这些杂灵根会使形体畸形变化，并无大用。
    可如今，开三花后的修士形体畸形出蛟爪，蛟皮，蛟身，蛟尾，蛟筋，切下可拼凑成一具蛟躯，供蛟首存活。
    于是在五名女子的牺牲下，村里丝冬灵根的裁缝们，缝皮，缝肢，三天三夜缝合出了一具蛟躯，供奉这一头蛟首。
    而蛟龙接上身体，在村中的水下地脉中养伤，成为了井中龙王，保佑村民平安。
    然而，蛟龙之躯的可怕，岂是凡体拼凑，可以承受？
    三年就会崩溃一次。
    至此之后，村中每隔三年，就会祭献五名少女，村中家家户户的女孩开三花，献出生命，轮流缝纫新的一具蛟躯。
    重伤濒死的蛟龙也由此可以延续生命，苟延残喘。
    而后。
    村民们听说真正的大能吃龙肉，是天地第一的美食，暗地里把蛟龙褪下的缝合无头尸体，趁着夜里偷食，起初是几个人闭着房门偷吃，之后发现后加入村民的越来越多。
    最后，大家一起趁着夜晚偷吃，称之为蛟龙夜宴。
    平均三年一次。
    他们认为这是他们应得的。
    再者，这蛟龙换下的尸体埋掉也浪费。
    苏鱼娘沉默了一下，想不到这里的村民
    之前还看他们挺好的。
    不过从正常他们的角度来说：
    不是不可以理解，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
    “直到有一天，人们看到了一具无头的蛟龙尸体，在平原上爬行。”李有竹叹气道：“村中的长者们立刻明白，是无头蛟龙来寻头了！”
    苏鱼娘心神动荡。
    之前看到乌鸦没有头的身体，本能地到处寻找头颅。
    那些沙雕们就猜测：可能无头的强大尸体，也会穿过大山，密林，城镇，寻找自己遗失的头颅。
    这竟然是真的！
    “但他们穷怕了，苦怕了，不想过着没有希望的生活，想子孙后代有修行读书，成为大人物的希望。”
    “他们太怕蛟龙离开，暗中使坏，利用蛟首平常对他们的信任，做出了一個浸染蛟血的猪头，设下陷阱，引无头蛟身入内。”
    “无头蛟身没有思考能力，只有本能，感受血脉的联系寻上了猪头，在猪圈里装上了猪头，成为猪首蛟身，那一头猪本痴痴傻傻，接上了蛟身也只剩下本能，然后心满意足地飞走了。”
    村子的人是聪明的。
    虽是村民，但读书使得他们开智。
    蛟身太强大了！
    他们不可能留下，并且接近村子，蛟首就会有感应。
    他们宁愿赶走蛟身。
    而得到了蛟身的猪头，是得到了天大的机缘。
    只怕会渐渐开启智慧，但那一头猪成妖后，也不会重新归来，怕身体回去寻头。
    这个计策，猪，村民，双赢。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把自己的村民人头接上去，但大家争执不下，又怕某个村民得到强大力量后，奴役他们。
    最终就只能便宜了一头猪。
    自己得不到，就都别想得到。
    至此，焦家寨在三千年内都保持着一个风俗。
    家家轮流献祭，令五个少女修炼五种杂灵根，供奉村庄的保护神蛟首。
    借着供奉蛟首，三年一次的蛟龙夜宴，他们的血脉渐渐改变，成为了蛟龙后裔，个个体格强壮。
    弱小的焦家村渐渐成为了村寨，并且打败了奴役他们的势力，然后一路迁徙，霸占下了这片矿山。
    “我出生的时候，是寨子里最鼎盛的时候。”李有竹叹气：
    “那时我还小，大家都说我呆呆的，就知道坐在院子里读书，直到那一天听到井口在冒水，我定睛一看，是井里有一条长着蛇尾的小女孩，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条美丽的蛟龙”
    他神色恍惚了一下，
    “我后来才知道，上一次被祭献的，是隔壁家笑得很温柔的阿姐，这一次轮到井中的她了，她是蛟尾，家中把她关起来，她通过井口跑出来，游来游去，无意间看到我在读书。”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的水里，波光粼粼，她出现是多么惊艳。”
    “她叫我书呆子，然后我们就相识了，而后她经常从井里出来陪我读书。”
    他眼神里满是缅怀。
    起初，第一代的五名少女是自愿牺牲的。
    但之后，是大家强迫家家户户轮流出一名女孩。
    “你为了救她，引来了魔修？”苏鱼娘胆大包天。
    李有竹摇头：
    “没有，引来魔修是最愚蠢的事，之后我们自己也会死。”
    “经历了多年的供奉，那头蛟龙不仅仅伤势没有恢复，反而更加虚弱到了极致，这是村民们刻意而为，我由此产生了某种大胆的想法。”
    “我设计骗过村民，在祖庙帮她作为蛟尾缝纫的时候，取代了那一条蛟龙，成为了蛟龙本身。”
    “她成为了蛟龙那一刻，拥有了强大的力量，结束了蛟龙夜宴的传统”
    这样的做法更加重量级。
    引什么魔修？
    我自己干翻村民！
    那条蛟龙落在这里真是倒大霉了！
    被村民暗算，身体被装了一个猪头，最后，脑袋还是被你带人夺舍了，美曰结束了村民，定期用五名少女献祭恶龙的陋习。
    穷山恶水出刁民。
    不过他这简单的一句话带过。
    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波折，险死还生，才成功偷袭了蛟龙，救下了对方。
    “我和她成为了这一代的掌权人，供奉各个老祖，可接掌了整个村寨还没过几年。”
    李有竹叹道：
    “有一批魔修，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趁虚而入，两尊三元境，携带五尊三元境老祖、三百多尊四脏境老祖，足足平昌城十分之一的兵力，进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