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只有血肉交流,才能生出孩子。”
李有竹举起了酒碗,重新倒了一碗酒,淡淡说道:“三元境之后,神识双修也可以。”
宁筝静静听着。
神识双修,想来也是。
人为何只有血肉交融,对于这些修士而言,也修神魂,神魂交融也是一种道路。
李有竹忽然叹气道:
“只是我们都有缺,哪怕她是蛟龙,生命旺盛,我生前血离花,擅长血肉,生命同样旺盛,只能勉强生出后代。”
“也是因为龙族和我阳灵根才能如此,若是一般人,根本就无法生育。”
“可即使如此,大儿生下来就是半个死人,青面獠牙,活了十几岁就彻底死了,女儿也只能活了十几岁,我们吸取大儿死亡的教训,用尽办法,把她提前变成了诡。”
宁筝心中了然。
宁鲛鲛的哥哥,原来早就死了。
因为,生人与死人终究有别。
这种畸形儿,注定是有违天和,是活不长的。
变成诡,才是延续的最好办法。
李有竹说到这露出感慨之色:
“巫雨以为全是她的罪过,是她的缝合身体导致后代血脉如此,其实是我的错。”
宁筝静静的坐在桌子前,到这里,所有真相都对得上了。
自始至终,李有竹都没有在意宁筝的逃亡奴隶身份,以及他身上可能潜藏的秘密。
或许有奇遇,那又如何。
对他来说,他不在意山上的魔修生死。
死了,换一批人上去就行了。
魔修本来就是鼓励斗争,优胜劣汰。
他虽然不上山,但如今的这一批魔修后人,看起来挺变态的,一副很有前途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新任庄主统治。
他不在意,也无法上山去看。
这就是他的缺陷了。
纵然有惊人智慧,却也是一个缚地灵,无法上山看发生了什么。
而眼前这個年轻人对她女儿很好,值得信任。
甚至于。
在他眼中,未必不能扶持自己的女儿,以及这个年轻人,坐上庄主的位置。
自己女儿也是家中嫡传血脉,当个庄主怎么了?
无论是焦家寨,还是魔修家族,两边都能当。
“宁鲛鲛的执念是什么?”宁筝忽然问道,对此很好奇。
李有竹微笑着饮下酒:“你想复活她?”
宁筝点点头,如实回答道:“只是问一问其中的可能性。”
“这有点难办。”他顿了顿,“相比你也知道了,她的执念很笼统。”
“执念不强烈的人,人生目标不够明确,觉醒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能觉醒的人,无一不是天纵奇才,执念强烈,生前枭雄,死后亦是鬼雄。”
宁筝点点头。
宁鲛鲛的心性、智慧,太稚嫩了。
但这本来就不怪她。
龙族血脉,发育时间很迟。
宁鲛鲛的心性比人族成长得慢太多,她死得太早了,根本没有来得及经历什么,像是一张白纸,根本没有明确心中的道路。
“巫雨认为我死了,她逃跑之中应该是在想办法,救剩下的唯一家人,自己的女儿。”
“其实,我本人也没有和她交流过,不知道她有什么办法。”
李有竹淡淡开口。
焦巫雨的层面、眼界、明显是高一个大层面!
他这个家族不够拔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不代表这一个蛟龙不知道。
其实,这夫妻两个都有可能复活,宁鲛鲛的复活,反而是他们比较头疼的点。
而宁筝其实有复活宁鲛鲛的办法。
让她觉醒,只要让她本人运气足够好就行了。
宁筝积攒一下运气,估计有可能。
宁筝想到这,直接问道:“那今后呢,您打算如何?”
“你们大可在这里住着。”李有竹淡淡开口道:“我女儿有我留下的印记,山上的人不会动手。”
“甚至之前的当代家主就重伤了,我估计现在是死了,不然这家族也不会风格突变。”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了解一下,甚至试着权力交替,让我女儿掌权,但她那性格也未必能做好。”
“你和她的朋友苏鱼娘,倒是可以辅佐一下新任庄主。”
宁筝点点头。
这大饼画得不错!
如果宁筝不是真正的庄主,而是一个奴隶,哪怕可能有点底牌和奇遇,或许真会打了鸡血。
不过这画饼本身也没有恶意就是了。
无非是想让宁筝和苏鱼娘陪伴宁鲛鲛,甚至指导他们两个修行,变强,辅佐宁鲛鲛“登基”什么的。
但在对方眼中,让宁筝修炼起来,可能要十几二十年了。
这李有竹倒是等得起。
“多谢前辈解疑。”
宁筝最后想了想,没有再多打扰。
而是站起身,对李有竹行礼,转身离去了有竹书铺。
一路迎着夜色离开,行走在夜幕梦里的街道上,感受着一股股凉风,宁筝微微仰头看着夜空。
这一对夫妻,真是命运多舛。
但是这个世界,谁又不是如此?
强者有强者的苦恼,弱者如张画萍有自己的挣扎,如宁筝自己,也是一次次九死一生。
世道艰险,仙路艰难。
“谜团都解开了。”
恍惚中,宁筝忽然有种见证历史的错觉。
他回想着一幕幕经历和故事,红日中的布局,两个人明明相互欺骗算计,又有一种绝对信任,生死相依的默契。
如果他们两个成了,逃过朝廷追杀,那将是一门双王,只怕整个九州都要迎来巨大的格局动荡。
诡,必然是要造反的。
夫妻双王,宁鲛鲛就是公主了,这一步登天,白捡的荣华富贵
另外一边。
李有竹坐在柜台里,看了一会儿书。
之后才重新熄灯,关闭了书铺的房门,回到自己的纸宅之中,屏息坐下。
“觉醒啊”李有竹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他仰起头望向天空。
“第二次能否成功,苏醒又将是什么感觉。”
夜晚的星空繁星,那一轮皓月映照九州,一股磅礴浩瀚的无垠感觉迎面扑来。
“破身我易,破心我难。”他喃喃出声,咔嚓一声关门,幽幽然的叹息再次在纸宅之中响起:“怎知此刻是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