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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江梨有大腿撑腰,顿时生出些底气。
    “行,我待会儿和碧云说,就说我没空,要陪贤妃娘娘礼佛,让她回了江家的帖子。”
    想了想,江梨终究觉得不能做得太绝,以免让人觉得她有了义母忘了亲娘,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至于江婉嘛,女官所里人人都是这么熬的,我既然已经不在女官所里当差,自然是管不了女官所里的事的,我会让母亲转告姐姐,千万要耐着性子,总能出来的。”
    是啊,是总能熬出头来,还是总能熬出宫去,谁能说得清呢。
    这种事情靠造化,归根到底都是命啊。
    江婉就好好的在女官所里待着吧。
    易北赞许的点点头,拿起茶杯轻轻和江梨手中的杯子碰了碰。
    “宫中规矩,自当如此”
    第66章 敲打
    江梨扯了贤妃当挡箭牌,导致碧云不仅回话回得理直气壮,甚至还借此狠狠抢白了江夫人一顿,大力批判江婉太不懂事,没事就在宫中给江梨找麻烦,害的县主大人天天替她善后不说,还吃了好几场委屈,差点惹怒宫中贵人。
    江夫人被磨得彻底没了脾气,连连致歉,临走还塞了好大两锭银子给碧云,谢她在宫中照拂自己一双女儿。
    碧云趾高气扬收了银子,回来喜滋滋的和江梨报喜。
    彼时易北正在教江梨下棋,奈何江梨于围棋一道上死活不开窍,入门没问题,就是悟不到精髓算不得子,气得易北无奈叹息人太蠢。
    “下次把钱还给江夫人,不可以收,你缺银子了和我说。”
    江梨养在贤妃膝下,又有易北时不时在天子面前帮她刷个存在,提醒一下救命之恩,一应起居都养得十分精致,江梨为人低调,对人和善,宫中人人又存着巴结之心,哪怕是她想赏人,拿银子开路,往往对方也不收,即便是收了,也不过是象征性的收那么一点意思意思,承情而已。
    于是就导致了县主大人每个月的月例银子死活没处花,再加上各宫时不时有些赏赐,零零总总,算下来也有不少,碧云给江梨找了个小妆匣子,把月例银子都存了进去。
    几个月下来,江梨发现,其实自己的小私房,身家还挺丰厚哎。
    碧云哼了一声。
    “那位江夫人势利得很,又欺善怕恶,姑娘你对她越好,她越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还当姑娘你好欺负呢。”
    易北轻轻咳了一下,面色不虞。
    “县主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挥县主怎么做事了?”
    碧云小脸一白,这才想起来虽然江梨脾气好,但十一皇子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虽然看着和善,但当初自己被贤妃派给江梨时,曾得贤妃娘娘身边大宫女春枝千叮万嘱,惹谁都好,千万不要拂了十一皇子的逆鳞……
    平时张牙舞爪的小宫女,轻手轻脚把银锭子放在棋盒旁边,然后唰的一下给江梨跪了。
    “县主,奴婢错了,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看江夫人对县主实在不好,气不过……”
    易北两根指头夹着一枚黑棋,轻轻在木质棋盘上敲了敲。
    “我不怀疑你对县主的忠心,可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县主要怎么做,自然有县主的打算,你即便是有其他想法,在行事之前,难道不需要问过县主一声?贤母妃把你给了县主使唤,自然是看重你忠心为主,但即便是忠心,也要知道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江梨侧头看了一眼碧云,决定闭嘴,好好听。
    碧云是很好,人又机灵,也忠心,就是有的时候义愤填膺过了头,有些擅做主张的意思。
    江梨四辈子难得有翻身农奴把歌唱,正正经经做主子的时候,偶尔想说,也怕伤了碧云一腔热血的忠诚,左不过没闹出什么乱子来,也就随她去了。
    只不过她是的确不想和江夫人扯上任何瓜葛,这个女人心眼太小,又睚眦必报,这回被情势所逼,不得不和碧云低头,下次但凡抓到点机会,必然是要狠狠报复回来的,何必去招惹她。
    回头想个办法把钱送回去,还得送得不着痕迹,想想就觉得头疼。
    “自己去和春枝领罚吧。”
    易北叹了口气,把银子扔给江梨,又瞥了一眼依然垂头的碧云。
    “你的好处县主自然知道,否则不会容你到现在,但你也要回报县主对你的好意,不要好心办错了事,还不知道错在哪儿。”
    碧云诚心诚意给江梨磕头道谢。
    易北恨铁不成钢,等碧云走后倾身过来揉了揉江梨的脑袋。
    “御下要有方,一味放任只会出事,这会儿不过是应在江夫人身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若再不管教,什么时候给你闯个祸回来还不自知,那就惨了。”
    正所谓打一棍子给个枣,再搬出贤妃来压一压,不怕碧云不听话。
    一个小宫女而已嘛,易北收拾起来自然十分轻松。
    只不过让易北担心的,是江梨和下人相处时,有时实在是太过于随和,虽然下人们是会感念你亲和宽容,但更多的,则会失去敬畏之心。
    一旦失势,又有几个人会感念你曾今的宽容呢?
    忠诚最为重要。
    贤妃给他派的几个内侍宫女全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他喊往东不会向西,他喊要吃饭绝不会给他灌水,要什么消息就死命给他打听回来,总而言之是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再看看江梨这边,一个碧云而已,都快骑到她的头上发号施令了还没察觉。
    平时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这种地方就这么不开窍呢。
    江梨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易北和碧云的所有对话,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谢谢殿下。”
    江梨最大的好处就是,无论她说什么,哪怕只是在敷衍塞责,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真诚之感。
    何况这一次她还是真正诚心诚意给易北道谢。
    小眼神忽闪忽闪,每一道光后面都闪着金光耀眼的诚意俩字。
    易北被江梨的目光晃得有些失神,咳嗽一声,颇觉不自然的缩回还停留在江梨脑袋上的爪子,转而去棋盒里摸了枚棋子,啪的一声摆在棋盘上。
    江梨低头一看,兴奋得轻呼一声。
    “殿下,你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我赢了!”
    易北:“……”
    所以……这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悠闲平淡的日子很快就过到了头。
    前朝在五皇子不懈的努力推动下,太子一派终于败下阵来。
    校尉家的小儿子被判斩首,连带着牵出了一系列为了这件事而奔走活动的官员,总算太子临到头来嗅到危机,力挽狂澜,在以牺牲了好几位官员为代价之后,总算是保全住了兵部尚书,虽然实力大受损伤,但到底没有太过于伤及根本。
    五皇子惋惜之余,也只得收手。
    能闹到这样也已经很不错了,虽然趁势让寒门嗅到机会,一口气被提上来了好几个人,但总算自己也趁乱塞了几个人进兵部,相比起之前太子把持的兵部而言,已不再算是铁板一块。
    “谢相那个老狐狸……”
    事涉太子已是铁板钉钉,天子愤怒之余,总算念及这是自己亲生儿子,罚奉训斥之后,便命他在家思过。
    太子风头稍过,顿时就显出五皇子在天子心中地位来,多番召见不说,言语间还颇有温勉,连带着天子去萱嫔宫中的时日都超过了临幸贤妃宫中。
    有皇后在后宫盯着,易贤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找易北,不过是在等候见驾时碰到了,便有的没的说上两句。
    太子能保住兵部尚书,完全是岳丈大人在背后出钱出力,易贤回回想起便颇觉咬牙切齿。
    能和谢家分庭抗礼的只有同为顶尖士族的王氏,可偏生左相家的嫡女王萱,最近因为身体不适而随祖母回太原疗养,压根不在京中,生生打破他想要与王家结亲打算。
    “谢老久在朝堂,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这些把戏想要瞒过他,只怕不容易。”
    易北安抚咬牙切齿的五皇子。
    “听说前阵子徽宁县主和王小姐走得很近,怎么,最近王小姐回太原祖籍疗养身体,徽宁县主不知道么?”
    谢相德高望重,三朝元老,即便是易贤,也只能在肚子里暗暗腹诽,万万不能把诛心之话提到明面上来说。
    易北这话是在提醒他谨言慎行,易贤感动之余,承他好意,立刻切换话题。
    “五哥说起这个才是好笑。”
    易北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有一阵子县主一惊一乍的,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惊慌失措的和娘娘说,王家小姐有一阵子天天来宫中请安,和她作伴,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惹得王家小姐如此热情,娘娘听得好笑,女孩子家的聚会,高兴了就多聚聚,这有什么稀奇的,可县主偏是不信,皇后娘娘安抚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才劝好了,可过了一阵子,王家小姐又不来了,县主当场又去和娘奶哥哭了一场,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怎么王家小姐来了一阵又不来了,皇后娘娘都被县主弄得哭笑不得,过了好久才知道,原来王家小姐身体不适,早就离京了,大概是怕惊动旁人来送行,反而对身体不好,所以才秘而不宣。”
    这件事情江梨办得甚得皇后欢心,易贤要是不信就尽管去试探皇后口风,得到的回答肯定是向着江梨的说法来圆谎的。
    更何况萱嫔和皇后势同水火,易贤怎么可能跑去问皇后这种问题?
    脑子抽了么。
    “要我说,徽宁县主这人就是什么事情太喜欢较真了,贤母妃也经常说她,可就是改不了,五哥多看看,大概也就习惯了。”
    易贤半信半疑,但联想到自己那天在江梨手底下吃的瘪,又觉得易北说的似乎也是实话。
    何况这种闺阁之事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去求证,即便是疑心,也只得作罢。
    左不过王家小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还不信了,她能在太原躲上一辈子?
    第67章 视察
    天子不发脾气的时候,基本上还是能维持住一个慈爱父亲的形象的,见易北和易贤俩人一块儿撞了来,基本上也没试探什么家国大事了,就是和易贤闲聊,易北安静的坐在一边,充当合格的人肉背景。
    太子被禁足思过,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天子的霉头,只有易北,在禀明皇后之后,大大方方的去了一趟太子府,美其名曰向太子请教功课。
    天子知道之后也没说什么,既没训斥也没夸赞,纯粹就当自己不知道。
    “最近新补了一批官员,太子没空,你也要多帮着管一管。”
    天子和颜悦色的给易贤布置任务。
    易北低头喝茶,暗暗吃惊。
    按理说这种事情,即便是太子有空,也很难被派去视察新晋官员,更何况是五皇子。
    大概是这次闹得有点过,天子应该心中也有所怀疑。
    不过怀疑就怀疑吧,反正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最多觉得皇后借着自己给太子说话,手伸得有点长。
    易贤先是痛心疾首跪下,苦口婆心痛陈自己觉不会做僭越之事。
    天子便越发诚恳的让他在太子思过期间为自己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