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空……与巫（二）
    空。
    这便是赵缀空给自己的人生，给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所下的定义。
    空，代表空虚。没有过去，没有父母，没有未来，没有人生的意义，也没有作为人类本该经历的一切。
    没有，什么都没有，起源是空虚，结局是空无，此谓一切事物的本体与归宿。
    或许在原本的世界线中，赵缀空可以通过某种方法，从复制体楚轩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可以在看到某个被复制进入恶魔队的机师兑换了eva后，获得灵感通过所谓的“不完整人类补全”来走向自己选择的道路，但现在的他，还未曾寻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确实方案。
    所以他只能给出这个回答，这个他自认为最好的回答。
    而这个回答，也许能够说服什么都不知道的副人格赵樱空，也可以说服原世界线中的那个醒来的太迟的主人格赵樱空……但此时赵缀空给出的回答，却无法说服已经知晓了一切的赵樱空。
    于是她笑了，笑颜如。
    “但是哥哥，你有想过理由吗？为何身为果实的我们明明如此扭曲，不完整的我们却茁壮生长？”
    少女的双眸如寒潭清泉，寂静而冰冷，她的表情却是如此的娇俏可爱，甜美至极，仿佛血色的过往从未发生。
    或许之前处于心魔状态下他可以视直戳心扉的话语若无物，但取回了一部分理智的他在听到“蕊空”两个字时，即便是经过万千杀戮的冷血刺客，心脏也依然会痛的无法呼吸。而面对赵樱空的问题，同样思考过自己力量来源的赵缀空下一刻便给出了属于自己的回答：“正因我们的不完整，我们的扭曲，所以才能够使用这强大的力量。”
    赵缀空闭上眼睛，即便是现在，他也依然能够记得自己在刺客世家的禁地当中看到的那噩梦般的景象。畸形的尸骨堆积如山，腐肉的恶臭呛人至极，而在那尸骨中刨食，津津有味吞咽着同源血肉的丑恶之物，是与自己一同长大，却在某一天突然消失的兄弟姐妹……
    当赵缀空再睁开眼时，他的眼中已近被鲜红笼罩，仅余一点代表残余理智的黑，这个青年慢慢地咧嘴，笑容越来越扭曲，就仿佛有一头恶魔要从他的身体内部破体而出：“在我离开刺客世家，去往欧洲执行那次任务的前夕，长老们已经意识到了我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也意识到了我一直以来都不是受他们控制的棋子……所以我在欧洲执行任务的时候，那群臭不可闻的淤泥让御空他们全部化作了怪物，在我最松懈的时候，对我发动了偷袭！”
    “看似成熟美好的果实，早在最初就已经腐烂。”
    仿佛在呼应赵樱空的话语，不知何时重新回到她手上，又组合到一起的三元重戟，湮灭的黑正在覆盖武器刃尖的幽光。
    风卷起空气中的黄砂，赵缀空望着匕首上映出的面容，语气黯然地道。
    赵御空，一个对第二人格的赵樱空来说印象深刻的名字，那就是她心目当中的第二个赵蕊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赵樱空能够感觉到被封锁在自己心灵底层，依然在修炼《分魔章》的第二人格有着突兀的异动。但她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将这异动再度镇压。
    “为何爱骗人的坏哥哥你那空间属性的心灵之光，我的湮灭，还有小蕊空可以控制她人基因，将其他人完全化作自己奴隶的强大天赋，都得来的如此轻易？”
    ——心灵之光的总量不够，单纯的杀戮只能够让很少一部分的心灵之光流入胜者的体内，而在主神空间中只有我和小妹的如今，我需要在被心魔吞噬了全部意识之前，找到更加行之有效的方法来将我这条命利用到极致，或许我的本体也在为此而努力……
    赵缀空自是看清了赵樱空刚才一瞬之间的失控，但他却并没有就此出手，而是微微颤抖着，就好像发了癫痫的病人，额头上突兀的出现几根血管又快速消失，好半天后才恢复了正常：“心灵之光的补完与吞噬，我们身上同样留着兄弟姐妹们的血，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够变得如此之强……”
    因压抑了过多，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青年的口中传来：“……但这只是提前预支未来。”
    “看起来，那颗青涩的小苹果还没办法从过往中走出来，明明她也有着能够成为容器的器量，却被狭隘的眼界限制了身心……小苹果，你想要培养她成长起来，补完你心灵之光的打算，却是失败了啊。”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应当化作怪物的时候，至少要让小妹，小妹她……
    “你看出来我‘寸步’的本质了啊，真的是敏锐的观察力，就和以前一模一样呢……”
    “我们是长老们阴谋的衍生物……是在毒液浇灌下发芽的果子，而到了一个特定的时候，熟透的果实中埋藏的恶魔便会从内部撕裂鲜嫩的果肉，吮吸甘甜的果汁，从我们的残躯上降生。”
    正因是同出一源的不完全心灵之光，才能够互相吞噬吸收。而作为亲手杀死了自己多个兄弟姐妹的赵樱空与赵缀空，他们的进步速度自然也是普通空计划成员的数倍之多，因为这本身就是另一种变强的方式。
    赵缀空的双眼此时已然通红似血，就仿佛那心灵深处的非人之物，真切地听到了承载自己温床的话语，也露出了天真残忍的笑容。
    “我们都是内部藏着怪物的果实，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堕落……”
    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的事情，依然在赵缀空的记忆中仿如昨日，因为那就是他进入主神空间的理由……而赵樱空眼眸中的一汪清泉，也有着那么一瞬之间的涟漪。
    但是赵樱空的下一句话，却完全出乎了这个青年的意料。
    “哥哥，我们可不是怪物哦～”
    赵缀空听见，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妹妹在一步一步的接近，边走边开口说道：“虽然不是怪物，但也不是果实那么美好的东西。我们是本不该有自我意识的，被制造而出的战争兵器……”
    “我们是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