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我想见你
    梦，或许荒诞不讲逻辑，却是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后产生的事物。同时也是现实的延伸，以及过往的追溯。
    琉璃的梦便是如此，在她的梦境中，第四团的女武神修炼的并非灵魂执念体系，而是和杨云同样的基因锁。她有着只差一步便能突破到第四阶的强大战力，以及被称作“天之枪”，却又和伦戈米尼亚德似是而非的神器长枪。
    琉璃是幸运的，因为在梦里，她的队伍里有着聪慧的智者，可靠的伙伴，以及强大的战友。他们一步一步并肩而行，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成长起来。就如同现实中的第四团一般，把后背互相托付，而且每一次在智者的布局下，都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但琉璃又是不幸的，因为人力再强也有尽头。在一次不得不打的战斗之中，她遇到了自己难以匹敌的强大对手……那是驾驭着雷电的无名之神，其战力甚至凌驾于距离第四阶只差一步的琉璃之上，而即便是天之枪，也不敌对方的红色雷电。
    ——没有什么善恶之分，有的只是生存下去的抉择。
    这是战斗之前，队伍当中智者给出的说法。但琉璃明白，与以往的情况完全不同。在这一次，他们的团队才是站在了“恶”的一方，她很清楚智者与无名之神的敌对者做了交易，而这交易的内容，便是摧毁那些在末日时站在人类一方的神明，重新完成世界的毁灭与再创造。而琉璃以及她的团队，也将在这个过程中取得数之不尽的好处。
    智者瞒着其他人做下了这个决定，因为智者在团队中的地位很高，他的视角也看不到那些“可以被牺牲”的弱者。他是自由的，是不受拘束的，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把自己的欲望凌驾于世俗的道德观之上。
    站到高处的人，往往就会忽视脚下的人，人命在他们眼里往往是可以牺牲的数字……因为强者本就无须在意弱者，他们在意的只有和自己站在同一高度上的其他人。
    而这，便是某些强者的通病。
    智者本就不在乎普通人的生死，只在乎要和自己的宿敌在不久之后即将到来的战斗中一决胜负。为了那一天的到来，他必须尽可能的增加砝码以让天平失衡，而这个世界的布局，便是他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后续不再重要，梦境始终是虚假，而这里才是我该在的地方。”
    面对杨云的问题，琉璃的回答却出乎意料，这位头戴王冠的女王平静的道：“我不知道，因为我醒了。”
    “谢谢了，琉璃。”
    但让杨云没想到的是，琉璃又一脸淡然的补上了一句：“所以，你还在烦恼些什么呢？”
    “……你看出来了啊。”
    “有不在乎弱者的强者，自然也有保护弱者的强者，那是作为‘人’的证明。即便变得比原本强大千倍万倍，也决不能忘了最初的那份初心。”
    杨云皱了皱眉头，做出了如下的评价，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作风，因为人性经不起考验，这种做法无疑是把琉璃架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但即便是杨云，听到了琉璃的这个梦境之后，也不由得开始好奇她最终做出的抉择如何。
    “那，便是我们第四团存在的意义。”
    “……就这？”
    “琉璃，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
    望着琉璃的颔首，杨云忽然想起一事，他不由得问道：“琉璃……你刚才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后续……”
    “哈，确实。”
    “因为我感应到了你的气息，而且我也知道，梦境始终都是虚假。无论怎样的虚假未来，都不如现实中的脚踏实地更为重要。”
    “况且，我们还有挽回遗憾的机会。”
    无论是哪种抉择，都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说法，即便是杨云也不敢说选择了一方，另一方就绝对是错误的，因为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所做出的选择也就截然不同……就比如10032号和辛必安，其实在一开始就做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选择。
    ——确实，我的到来对于中洲队来说，意味着极大的改变……但就目前而言，我的存在让绝大多数的事情走向，都向着好的那一方面在发展。
    于是她面临了抉择，和现实当中一样的抉择，究竟是听从队伍中智者的指挥，选择脏了自己的手全力解放天之枪，将敌人连同他背后的无辜民众一并抹消；还是沉默的放下枪，选择遵循自己一直以来秉持的道德观和价值观，甚至与和自己并肩许久的队友敌对？
    琉璃点了点头：“所以，请不要妄自菲薄，为已经逝去的东西患得患失。只要是人类，就必然无法完美的让未来变成心中的模样……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让未来变得比现在更好，就算只好上一些也已然足够。”
    杨云不禁哑然，确实，梦境不会总有结局，醒来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卡在这里却总有些不上不下的感觉，就好像小说写到一半太监了一般。
    见杨云看出了自己的用意，琉璃也便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最重要的，是敢于做出决定的‘勇气’，至于做出决定之后的结果，就只能等待时间去验证……而那些有预见性的智者所能做到的，就是不让事情的发展，变得比原本所预见到的那个未来更糟。”
    ——所以，我没有必要因此而纠结。
    “我相信，你能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琉璃。”
    “谎言欺骗，道德绑架，还有故意到最后一刻才让你做出抉择……这个智者不是什么好人啊。”
    杨云呼出一口气，心头的顾虑尽消，熟悉的笑容也挂上了他的嘴角。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无论是身体，心灵还是灵魂，都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就好像一直以来压在他身上的重担突然消失不见：“多亏有你。”
    “重要的不是该如何选择，以及为了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而烦恼不已。”
    为了活下去，为了在现在活下去，在未来活下去，有时候人们的选择并不算多，而队伍中的大部分人也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挣扎后，都默认了智者的意见。而对于道德感最高的琉璃，智者则是将事情瞒到了最后一刻，才在终局之时把真相和盘托出。
    杨云笑了一笑，这是他自生化危机二回归以来，露出的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不管怎么样，事情都没有变得更糟……尽管是一场惨胜，但我和我的伙伴们还是成为了赢家，而不是原本的输家。”
    这是智者留下的话语，无论是琉璃和她的团队，还是保护着身后民众的无名之神，都有各自无法退让，想要取得胜利的理由。如果无名之神在这里倒下，那么神明所要保护的事物，乃至世界都会被一并摧毁；而若是琉璃败给了眼前的敌人，那么在另一个地方奋战的队友身后就再也没有了天之枪的保护，整支团队的败亡只在瞬息之间。
    望着琉璃的冰蓝色眼眸，杨云这才恍然惊觉，眼前的女王并不是没有看出他内心的所思所想，而使用了一种别样的方式来提示他现在应当做些什么……过往的事情已经过去，纠结再多也是无用，唯有脚踏实地，做好接下来的每一件事才更为重要。
    “能够帮上你的忙，我很高兴。”
    琉璃轻轻偏头，将纤细的胳膊压王座的扶手边缘，白玉般的手掌扶着侧脸望向杨云：“我选择将一切的抉择交给天之枪的器灵，选择让它，或者她去完成接下来的一切，无论是生存还是死亡，是妥协还是战斗，都与我无关。”
    说到这里，琉璃眨了眨眼睛，她的一双美目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我从沉眠中醒来的最重要原因……”
    “是我想见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