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晃得越发的厉害。
过往的经验,使得老李头不敢往水里看。
他听到道一的话,闷着头,咬着牙,使劲儿转着舵。
船只往前行,水下的东西也跟着在移动。
道一的目光,随着水下的东西转动。
船只路过血海,下头的东西被血水挡住。
就在此时,船只四周的水,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涟漪越来越大。
方才的小波浪,只够令船只轻微晃荡。
此刻,般头几乎竖直起来,又重重砸回水面。
方才捡回来的尸体,有大半又重新掉回汾水。
尸体入水,瞬间又飘浮上来。
血海下方,原就一片模糊。
因尸体的缘故,越发的看不清。
道一神情凝肃,调动灵力。
王玄之不停的调试着内劲。
谢灵均、林二白、紫芝、齐安,各守着船只的一角。
钱小羊在船舱内,抱着行李,瑟瑟发抖。
蛮达愣是咬着牙,没让自己跪下去。
两只一反常态的躲在船舱内。
众人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赶船的老李头,只会一点拳脚功夫。
遇上这种事,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过去!
船如他所愿,只差一点,便能过血海。
众人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里。
就差一点!
冲过去!
船头方过血海,船身剧烈的摇晃起来。
同方才的动静截然不同。
道一一声厉喝:“来了!”
她的话未落,整艘船凌空而起,距水半尺左右。
老李头第一个傻眼的,他只会在水面行舟呀!
下一瞬,他便无须担忧。
道一离桅而起,随即唱吟道:“束缚!”
整艘船,被数条细细的藤蔓捆绑。
道一控制着这些藤蔓,往上提拉。
船离原来的位置,又再往上半尺,径直带离血海。
道一在瞬间,飞回桅杆上。
许是没有反应不及。
躲在船下面的东西,并没有立刻跟上。
众人回头一看,船身下方之物。
一半在海,一半在清水。
瞧着竟是比船还大的物什。
齐安张大嘴,“那是什么鬼东西?”
血海与清水,瞬间混在一处。
是庞然大物在动。
道一嘴角抽了抽,如此大的怪物,还听不得一句鬼东西。
她合理的怀疑,是齐安的话,才让对方‘愤怒’的。
否则,怎么早不动,晚不动的。
齐安话刚说完,它就作起妖来。
怪物可能是真的生气。
它并没给道一等人多想的时间。
一颗颗如水晶的水球,迅速的砸向众人。
道一借桅杆之力,向上一跃,避开这些水球。
王玄之借着惊鸿,游走于水球之间。
紫芝几人,身法不如两人灵逸。
他们便运起内力,一颗颗打去。
水球持续不断,像是不会结束一般。
道一和王玄之并未出手,不停的闪躲着。
在水球快碰到老李头时,会替他打散水球。
老李头闷着头,只看手上的舵。
水球并未因此减少,反而成倍的在增长。
以内劲相拼着,逐渐有些体力不支起来。
谢灵均是第一个中招的。
他年长,平日只习骑射。
这等保命的功夫,也是跟着出京才开始学的,又不如林二白那般要命的学,也不如齐安有天份,和紫芝比都差上几分,所以,他是第一个被水球打中的。被水球打中,谢灵均宛如提纯木偶。
道一方要出手,却见他又恢复神智,继续挡下一波水球。
她默默的收回手,看向水中大物,目光又冷几分。
同时,道一提醒众人:“水球有麻痹人反应的效果,约莫三息。”
谢灵均的脸一红,这是他切身得来的体验。
不想被水球沾上的众人,抵挡起来,更是花样百出。
道一还发现,这些家伙,竟晓得偷偷留余力。
不像方才,一股蛮力的抵抗。
还没见到敌人的面,就已经被它的水球累死。
道一很是欣慰。
同时,她也在考虑一个问题。
一直被动挨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她看着下方,宛如游龙的王玄之,“安道!”
王玄之瞬间取下腰间骨笛。
‘呜呜咽咽’的笛声,在汾水河面蔓延开来。
是《凤鸣诀》中的摄魂!
摄魂的曲调,原本有些沉闷,却因笛子的缘故,多了几分轻快。
随着曲子的深入,水球在一点点变少。
道一紧紧盯着水中大物,待发现这一点。
她立刻出手,“凝水—成冰——去!”
以庞然大物为中心的汾水,顷刻间,凝结成冰。
水球也在瞬间,戛然而止。
齐安等人,站在船边,瞪着那一团冰柱,几说不出话来。
比它们的船,还要大一半。
占汾水三成之二。
“小一姐姐,这水里怎会养出如此巨大的生物来?”齐安的脑子又不够用了。
道一摇摇头,她也不清楚。
将对方冻起来,不过是想将对方逼出来。
知己知彼,方可制定对策。
冰块的形状,足够让道一看清,水中大物的形状。
对大物的身分有所猜测,正要开口。
‘咔嚓’冰块处传来的裂声。
“它要出来了!”
道一心中微惊,困住怪物不过片刻,便已破冰而出。
今日,怕是有一场硬仗。
道一:“安道,继续!”
王玄之并不言语,汾水河上笛音不绝。
这一次,大物的身形,再无迟钝。
方才,它竟也是在试探。
道一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她看一眼几小只,还有船舱里,不敢出来的两只。
徐徐的吐口气。
今日势必有一场血战。
“老李头,往前走,不要停!”
道一丢下这句话,便吟唱起来,双手飞快的掐着诀,“急急如律令!斩邪!”
一道黑色的土灵力,推着雷符。
在冰块即将完全裂开时,落在上空。
“轰!”
冰块四分五散。
下一瞬,四散的冰块急转。
径直射向船上众人。
水球只是麻痹人几息。
如锥如刀的碎冰,奔着要人命去的。
道一仍如先前一般躲闪。
王玄之吹着笛子,踩踏着一枚枚‘冰刀’,穿梭其间。
林二白几小只,竟是各站一角,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阵来。
所有的冰块,触及到他们身边,几是贴着身子擦过去的。
因是冬日,冰块不及融化,便噼里啪啦的掉落汾水。
冰块完全融化,大物周身水光荡漾。
船亦随波而荡。
大物的动静,道一在桅杆上看得分明。
她提醒道:“它出来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