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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节
    凤羽珩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她到时,凤瑾元刚吃完一粒药,那送药来的小将士还在跟他说:“这药可是咱们兄弟省下来给你的,是当初离京之前郡主给的,咱们每人身上都带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将军说了,郡主很快就到,让咱们没有暑症或是已经有所缓解的兄弟们把药均给你一些,等郡主来了还能再补充。”
    凤瑾元这两天气喘得有些不顺,吃了药后又倒了一阵子气,这才带着些急切地问道:“殿下有没有说阿珩什么时候来?两天之内会到吗?能不能请殿下给阿珩送个信,让她快一点来,怕是再晚些我就看不见她了。两天,最多两天,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过了两天一定撑不下去的。”
    那小将士闷哼一声,很是有些情绪地道:“你说说你,挺大个人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看不清楚呢?咱们郡主多本事个人,你就是再傻也该明白这个二女儿才是最靠谱的呀!居然以前还能做出那么多过份的事情来?”他一边说一边摇头,“真是的,好好的一个家,我们都替你觉得可惜。唉!罢了罢了,也不瞒你,其实郡主两天前就到了,先去了姚夫人的墓地,哭晕了,被将军抱回来的。你要是真想见郡主,就再等等吧。”
    “她……她已经来了?”凤瑾元有些不敢相信,可随即反应过来,情绪一阵激动。可又听说她哭晕了,心下便着急起来,抓着那小将士问:“只是哭晕吗?要不要紧?为何两天都没醒过来?有没有找医官给看看?她那个徒弟松康医术很高明的,让他去给阿珩看看吧!”他说着,还不放心,干脆想要翻身下榻自己去看。
    可惜,他身子太弱了,暑气侵体,再加上最开始的时候拒不吃药,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眼下已经形同枯槁,整个儿人就好像是一只漏了气的皮球,每天都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
    这一翻身,脚是沾了地,却没想到双腿已经再站不住,直接就算地上瘫坐下去,那小将士一把将人扶住,这时,就听身后有个声音扬起:“多谢小兄弟了,还是我来吧!”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891章 凤瑾元,殇
    凤羽珩进了屋来,亲自把那小将士给换了去,又与忘川一起将凤瑾元扶回床榻上。
    过程中,凤瑾元就愣愣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女儿跟丫鬟一起把自己抬上床榻,盖好被子,还安安静静地在他的床榻边坐了下来。面上没有从前的那股子犀利,虽说也并不亲近,但看起来到是很像被送去西北之前的那种淡然。不亲不疏,对于他凤瑾元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凤瑾元别过头去,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有些潮湿,却也摸出了如今自己的瘦骨嶙峋。他说:“阿珩,你来啦!”然后目光送回,眼里竟是泛着凤羽珩自打来到这个大顺朝之后就从未感受过的父爱。
    她亦有些恍惚,突然就想问问凤瑾元是不是病糊涂了,是不是把她当成了曾经的凤沉鱼。可眼瞅着这人命数已尽,她在心底轻叹一声,太苛刻的话便也没说出口,只点了点头道:“是,我来了。”
    凤瑾元有些尴尬,对着这个二女儿,纵是有千言万语,却总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不知道该如何与之打开话题。他已经不太能想起来送凤羽珩到西北之前,在凤羽珩还是凤家嫡女时他们父女二人是如何相处的,只记得那时候这个二女儿的性子就是淡淡的,对什么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对谁也没有太多的好感。而当凤羽珩回京之后,他们之间的交流无外乎就是呛声、吵架,互不待见。
    “唉。”凤瑾元叹了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是凤羽珩先开了口,自顾地道:“我到母亲的暮前祭拜过了,做为女儿,连母亲的葬礼都没赶上,怕是要成为我这一生的遗憾和愧疚。但还是要谢谢你亲自操持此事,选的墓地看起来风水也很好,大漠又远离京都,远离那些是是非非,母亲会喜欢。”
    凤瑾元赶紧就道:“不用谢我,你娘亲是我的发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凤羽珩摇摇头:“也不算发妻了,都和离的人,跟凤家没有半点关系。”她一边说一边握了凤瑾元的腕脉,只一会儿后便又放了下来,却没就病情说些什么,而是道:“我把想容接到了济安郡,以后安姨娘也会到那边去生活,宅院都安置得很是妥当,你大可以放心。至于粉黛,左右有五皇子照料着,就她那个性子,你想为她操心也是白费,是福是祸,还要看她自己的选择。”
    她说起这话来,凤瑾元听着就像是在为他安排后事,在最后告诉他家里的一切。心下便知,刚刚那脉况怕是不好。不过这个结局也是他意料之内的,就像他跟那小将士说的,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最多两天,他便再撑不住。好在他临死之前看到了凤羽珩,心下已无牵挂,于是张了张嘴,苦涩地道:“我是个失败的父亲,失败到如今将死,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嘱咐。你不需要我的嘱咐,因为你的每一件事情都比我这个父亲做得好,相比之下,这些年,我却是连一件正经事也没做过的。我也没有资格求得你的原谅,但是阿珩,有件事情我必须得告诉你,你母亲临去前曾有话留下,她说她不糊涂了,她在心里一直都是认你的,她知道你才是她的女儿,而不是那个傅雅,让你安心。”
    “恩。”凤羽珩情绪也不是很好,心情很是底落。纵是她对凤瑾元没感情,但这身体却是跟凤瑾元一脉相承,总归是有些牵引。以至于如今看着这人将死,又受了这么大的罪,再不好听的话也说不太出来。她只是道:“既然记得我了,那我便安心吧!说起来,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希望父慈子孝,父亲,你可曾想过,如果当初你好好待我,凤家就绝无可能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只要有我在,凤家就会一直辉煌下去。可惜,事不随我愿。”
    听她主动提起这话,凤瑾元还是很高兴的,还是有很多话想要说的。他咳了一阵,再开口道:“我知道错了,当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的不对,就觉得凤家如果不连夜就姚家一事表态,一定会跟着姚家一并倒霉。我好不容易经了科考走了仕途爬上左丞相的位置,好不容易把你祖母接来,许是这巨大的荣耀让我昏了脑子,以至于事情一出,连最正确的判断都无法做出。终归这一切都铸成,我们就是想回到当初也回不去。阿珩,为父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你能活得这般精彩,我凤家的孩子到底还有一个是出息的,不管你是恨我还是怨我,我如今都是希望你过得好的。阿珩,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凤瑾元老泪纵横,不管他有多不想在这个女儿面前哭得这么没形象,但泪水就是忍不住。凤家,曾经多么辉煌的凤家啊!却在他一念之间一步一步毁成这样。现在想想,这个二女儿曾几次三番地给了他凤家机会,他却依然看不清楚局势。
    他想握住凤羽珩的手,可是说了这么久的话,耗费了体力,抬了几次都没有力气。到是凤羽珩主动把他的手握住,两指依然掐在脉间,眉心现了隐隐的悲恸。
    “我要死了。”凤瑾元说:“我撑着这口气,就是想亲口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如今心愿已经达成,这口气也终于可以咽下了。”他又喘了几下,到是很努力地想要把这口气给咽下去,可该着他将死之时要多遭些罪,明明人已经油尽灯枯,这口气却还一直吊着,任凭人如何的难受,也不肯散去。
    忘川见了他这样都觉得太痛苦了,道了声:“小姐跟凤先生好好说说话,奴婢在外头等着。”匆匆的就出了屋子。
    凤羽珩看了他一会儿,皱着眉问他:“要不要我帮帮你,去得轻松一些?”
    凤瑾元连连点头,“要,要!”
    凤羽珩再不犹豫,伸手入袖,从空间里调出安乐死的针剂来。
    “其实,你的女儿早就死在了西北的大山里,是被两个恶毒的村民灌了过量的迷药丢进乱葬岗里死去的。”
    她一边说一边摆弄那针剂,凤瑾元却没多往那针剂看上一眼,只是对她的话惊讶不已,颤着声道:“怪不得芊柔说你不是,原来你真的不是……”
    凤羽珩摇头,一针推注到凤瑾元的身体里,同时道:“不,我是,但也不是。”眼瞅着凤瑾元期盼的目光,她却还是摇头道:“天机不可泄漏。”
    凤瑾元不再问了,眼皮发沉,眼瞅着就要合上,只呢喃一句:“我怎么感觉这么困呢?”
    她将针剂拔出,轻声道:“困就睡吧,睡着了就没有痛苦了。”
    然后看着凤瑾元一点点地闭上眼睛,好像在完全闭合之前又说了句什么,像是“对不起”,却听不真切。
    终于,气息全无,安乐死下并没有痛苦,这是凤羽珩做为女儿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起身,只觉这屋子里有一股子凄闷之气,在这股子凄闷之气的影响下,凤府曾经的那些个人竟开始像电影回放一样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地闪过。老太太、沈氏、凤沉鱼、凤子皓、金珍、韩氏……这些个曾经鲜活的人都以其各自最具特色的姿态回闪过她的眼前,然后再带着曾经过往,随着凤瑾元的离世,彻底的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凤家了!”凤羽珩微仰起头,鼻子有些发酸,眼里竟也有些晶莹溢出。她觉得很可笑,“班走,你说我为什么会哭?是为凤家吗?”
    暗处,班走一闪而现,就站在她的身后,无声无息的陪着,却不说话。
    凤羽珩苦笑,“算是为了凤家吧!毕竟我也是姓凤的,如果一家子人能好好过活,谁又愿意落得如今下场?莫非真以为我喜欢众叛亲离吗?莫非真以为我喜欢无父无母无兄无姐吗?但凡他们待我有一点点真心,我都会数倍的回报而出,这个家,也不至于落到今日下场。”
    她吸了吸鼻子,转头又往凤瑾元那里看了去,这个父亲一点都没有当日模样,瘦得像根竹竿,也老得像是五六十岁的老者,而事实上,凤瑾元也不过四十左右,正值壮年。
    “听说他想跟夫人葬在一起。”班走终于开了口,却是说出从将士那里听来的一件事,“他曾不只一次地说过,生时不能好好待夫人,死后就算在她身边做个鞍前马后侍候的人,也是好的。甚至跟殿下也提过想要跟夫人合葬,但殿下没应。”
    凤羽珩失笑,“没应就对了。我并不希望母亲故去之后还要再与他凤家有任何牵连,他能送母亲最后一程,便是他二人缘份的尽头。活着的时候都不能好好的在一起,死去了为何还要再继续纠缠呢?”
    “那如何处理凤瑾元的尸体?”班走问:“沙平城就只有城东那处可以埋人,夫人葬在那里,他就不能再去了。”
    凤羽珩想了想,说:“烧了吧!烧出骨灰来装到瓷罐子里,着人送回京城,就……就交给粉黛。”
    班走一愣,“就凤家那四小姐?她还不得把骨灰给扬了?她恨凤瑾元恨得天天盼着将人挫骨扬灰,这要是给了她,那可是主动送上门的。”
    “扬了就扬了。”凤羽珩对于这种事并没有古人那般介意,在后世,选择将骨灰扬入大海的人也比比皆是。“粉黛若好好葬了,也算全了他们这一世父女情份。若是真的扬了,就算是凤瑾元为他四女儿做的最后一件功德吧!扬了骨灰,解了心结,从此,也了解了凤家这一世恩怨……也好。”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892章 本郡主要出出气
    如凤羽珩所愿,玄天冥为凤瑾元举行了火葬。做为女儿,凤羽珩在大火烧起来时,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去,一世父女渊源,就此了结。
    凤羽珩心情不好,到也不是为凤瑾元的死而感伤。说实在的一个人临死悔改,并无法抵消他活着的时候给亲人友人造成的那种伤害和仇恨,也不可能指望着靠最后一口气化干戈为玉帛。不只凤瑾元,包括姚氏也一样。她之所以心情不好,是一种由这二人离世所造成的那种悲凉,就好像生命走到了一处分水岭,家主故去,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凤家了。
    玄天冥在她身边陪了两天两夜,总算是在第三天头上,这个丫头又恢复如初,面上现了他熟悉的笑容来。玄天冥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凤羽珩把刚洗完的头发甩了甩,很不客气地让他帮着用毛巾擦干。玄天冥提出抗议:“怎么不到空间里去?你的那种叫吹风机的玩意很好用。”他用过几次,没想到小小的东西竟能吹出那么大的强风,头发一会儿就被吹干,十分神奇。
    凤羽珩却说:“那就没了你为我擦头发的感觉。”
    他不解:“我给你擦头发是什么感觉?”
    她想想,说:“很贴心,很亲近,像一家人,没有隔阂。”
    就擦个头发,还能擦出这么多心思,玄天冥想,女人的心啊,还真是不好估量。不过手下动作也没停,握着她从空间里调出来用的毛巾一下一下地擦着,时不时还拧一下,虽然不是很专业,但也挺像那么回事儿。
    凤羽珩对摆弄头发这种事最不在行,前世,就算是女孩子,在不出席什么宴会之类的场合时,头发的梳理也是很简直省事的。不像古代,就算是平常在家里,也能梳出各种各样的花式来,若是太随意,总会被人说不守规矩。
    “以前在凤府里就觉得规矩太多,早上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去给老太太晨昏定醒。不过孙女去看祖母是应该的,怪就怪府宅太大,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总得走那么远。”她不知不觉又说起凤家,随即下意识地甩了甩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玄天冥主动承担起为她梳头的任务,也梳不好什么花式,但也比凤羽珩自己动手强多了。基本上他二人在一起时,就很少让下人侍候这些事情,玄天冥也习惯了,梳完头还主动到门口接过黄泉送过来的早饭,两人对坐着用饭,凤羽珩吃着吃着突然就说:“一会儿咱们去趟大营。”
    “好。”玄天冥也不问她去大营干什么,事实上也没什么可问的,凤羽珩本就随意出入他的大营,她甚至还建立了自己的神机营,西放与何甘二人直接开口跟她叫主子。只是,今日凤羽珩提出去大营,玄天冥总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劲,这丫头就好像心里有口憋着似的,无处可发,不知道这口气一但找到突破口,是得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二人吃完饭一起回了沙平城南郊的大营里,众将士对于凤羽珩的到来十分开心,但也知她刚死了父亲和母亲,人们也不好太过欢呼,甚至有人还劝着她节哀顺变。她也不解释,也不多言,拉着玄天冥一头扎进一个空帐子里,然后就见她一趟一趟地把武器和弹药从空间里往外头搬。整满了一个帐子,又去装另一个帐子,直到两个帐子都满满腾腾的,这才把西放跟何甘给叫到了这边来,让他们组织神机营的将士过来领取。
    西放原本是在边南大营那头的,听说今日凤羽珩来了大营,便骑着骆驼一路快跑回了来。他跟何甘说:“我有一种感觉,咱们主子定是要发威了!”
    西放的这种感觉没错,玄天冥之前的感觉更加没错。凤羽珩心里头的确是有一口气憋着,无处可发,但她总不能把自己给憋死,于是,这丫头琢磨出了一个出气的方法,她告诉玄天冥:“晚上咱们去打绝平城吧!我心烦着,正好拿绝平城顺顺气。”
    玄天冥这人最惯着媳妇儿,他媳妇儿说啥是啥,想干啥就干啥,别说是打绝平城,她就是说要打入古蜀京都,他都不会反对。
    当然,凤羽珩也不至于那么虎。大漠里太热,每往前推进一步都很艰难,夜晚作战虽说可以避免一些酷暑之气,但却无法进行持久战争,在次日清晨太阳升起之前必须要将战事结束,而这也正是玄天冥大军目前所面临的最大困扰。
    不过再打下来一座绝平城到是没有问题,玄天冥之所以迟迟未动,是因为一旦打下绝平城,神机营所储备的弹药就要见底儿,到时如果遭遇古蜀反击,特别是在白天时候的反击,他们就会变得很被动。再加上绝平城的地理位置比沙平城更推进一步,气候更炎一些,将士的身体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和适应。
    而现在却没有这些困扰了,他媳妇儿来了,武器弹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再加上她高明的医术,纵是大军杀进绝平城后古蜀反击,对方也没有半点胜算的机率。
    他宠溺地抚上凤羽珩的头,爱怜地道:“好,就打绝平。”
    如此重要一场战役,就在二人一说一笑间定了下来。不过玄天冥的大军中却并没有人对此提出疑议,哪怕是玄天冥明明白白地告诉人们:“济安郡主心烦,咱们今晚拿绝平城过过瘾,去去这阵子的晦气。”
    一连两场丧事,可不是晦气么!将士们一听说要打绝平了,一个个欢呼起来,引得西放笑骂道:“小崽子们!忘了当初刚入沙平时,一个个儿又拉又吐的?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绝平城可是比沙平城更热!”
    将士们毫不在意地道:“不怕!王妃都来了,咱们还怕生病吗?”
    西放失笑,原来这些小崽子们打的这是个主意。不过也对,凤羽珩来了,还需要考虑生病的问题吗?他咧嘴一笑,跟何甘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对今天夜里的突袭充满了期待。
    他们是期待了,可是绝平城里,上将军碧修带着古蜀以及联盟大军却是整日里都在提心吊胆地防守着。将士不敢上城墙,所有人都在墙里,有人甚至在夜里会把耳朵贴在城墙上听外头的动静。
    可惜,外头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大顺人已经很久没来了,他们听说那边在办丧事,也不知道是在办谁的丧事。原本边南大军中与这头联系的几个人也再没传过消息回来,天雷也没有偷到,对于古蜀这头来说,虽然是主场作战,却依然战得极其被动。
    碧修今晚喝了点酒,虽不至于酩酊大醉,却也有些晕晕乎乎的。他心里憋屈,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猛虎,就蜷缩在这方绝平城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持了这么久,也不见大顺那头有动静,心就那么提溜着,悬在半空,极其煎熬。再加上大漠十国联盟军那头军心不稳,对于大顺的那种天雷非常害怕,主将已经多次向他表达出退意。有退意的还不只一国,数一数,六七国都是如此,让他十分为难。
    碧修走出帅帐,只觉今晚月光明亮,风沙也小上许多,对于大漠来说算是个晴好的天空。可是他也明白,这样的天气对于己方来说可是一点优势也没有,如果大顺人选择今晚来战,再用上那种天雷,拿下绝平是轻而易举之事。他到是希望终日里黄沙漫长,要总是那样就好了,毕竟古蜀人都习惯了,对己方不会造成多大影响,但大顺人不习惯啊!强大的风沙就是古蜀人的保护伞,就是绝平城的命脉。
    碧修的右眼皮子突突地跳,突然就心慌,总觉得今晚要出事似的。营里副将见他出帐来,赶紧上前扶了他一把,宽慰道:“将军,别想太多,大顺人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动作,想来他们也是有所顾及。听说他们进了沙平城后,大部份将士都因暑热而病倒了,如果再进入绝平城,怕是病倒的人会更多,病情也会更重,他们不敢的。”
    “不敢吗?”碧修可没这么乐观,“我到是觉得他们没什么不敢的。”他往前走了两步,有些摇晃,却还是坚持不让副将再扶他,一边走一边说:“想办法调动大顺京都的探子,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让玄天墨给我一个交待!他大顺有如此强悍的天雷,他闷着不说,还像模像样地跟我们来谈合作。如今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却遭到了那九皇子如此之重的打击,这笔帐总是要有人来算!”
    一说起这个,那副将也是一肚子火,当即便分析道:“属下也觉得咱们是被大顺人给骗了!那八皇子九皇子根本就是一伙的,这么多年都假装对立,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但事实上,他们就是想要借此来打击我古蜀!大顺已经不满足于只要古蜀做番国了,他们要占领咱们这块地方,想要把古蜀收入囊中。可是……”他说到这,语气却悲恸起来,“可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呢?他们手里有天雷,那东西一炸起来,咱们有多少人都不够填的。”
    “难不成他们的天雷就用不完?”碧修气得跳脚,“本将军就不信他们真的用不完!只要天雷没了,在这大漠里,古蜀就是唯一的皇!”他一边说一边推开身边副将,晃悠着就往红帐那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不是说在城外新抓了一个女子么?本将军去瞧瞧。”
    话刚出口,这时,就听北城门的方向突然传来“砰”地一声!碧修大惊,他听得出,那声音正是来自那种让古蜀人闻风丧胆的——天雷!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893章 姑奶奶打绝平城,是因为做了一个梦
    没有丝毫悬念地,古蜀北国第二座城的城墙和城门又被大顺的天雷给炸平了。当碧修带兵冲到北门口时,看到的就是那中间破了一个大洞的城门,还有倒塌过半的墙城。
    透过城门的圆窟窿,他看到对面大顺的队伍前,并肩而站的两匹白毛骆驼上正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紫衫在身,是他熟悉的大顺九皇子玄天冥。而身边那个一身白裙的女子却也并不眼生,虽然没见过,但画像却是看过很多次,不是别的,正是那九皇子未来的正妃,济安郡主凤羽珩。
    碧修恨他二人恨得牙痒痒,特别是恨那凤羽珩,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待着绣花,居然大半夜的跟着男人上阵打仗,还偏偏把他们古蜀打得这么惨。输给玄天冥不丢人,但输给人家夫妻档,那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凤羽珩出现在战场上,对于所有古蜀将士来说都是一种羞辱,但面对这份羞辱,他们又不敢上前去将其摧毁。特别是当古蜀人看到凤羽珩手另还提溜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时,想要抵抗的脚步就更是往回缩了又缩。他们可都记得,大顺人就是用类似那样的东西,把他们驻守在城墙四的兄弟一个一个给打下来,多半都是脑门子穿了个洞,挖出洞里的东西来,居然谁都没办法准确是说出那种东西到底应该叫什么。
    城门炸开,一个大洞,透着内外两个世界。城里的人吓得哆哆嗦嗦,哪怕上将军碧修如何高喊抵抗,也没有人愿意往前多迈进一步。而城外,玄天冥的大军却是士气鼓舞,他们这头的将士才不管什么女子上战场好不好意思的,凤羽珩上战场,他们早就习惯了,就连这些武器都是人家提供的。更何况,济安郡主能跟一般的女子一样吗?在这些将士的心里,他们的济安郡主、他们的王妃那就是天上仙女!打仗有仙女帮忙,这有什么可丢人的!
    玄天冥指着那个破了个大洞的城门跟身边媳妇儿说:“一会儿再炸两下,炸得大一些,咱们再往里冲,省得跟钻洞似的,别扭。”
    凤羽珩点头,“大门直接炸毁吧!城墙就算了,不要再炸,省得咱们还得费力气再修。绝平城离得远,咱们从兰州运送青砖也挺不容易的。”
    旁若无人的对话,就好像绝平城已经是囊中之物般,完全无视城里那些古蜀大军的存在。而对于他二人的这种表现,己方人马觉得理所当然。有这些厉害的武器,有九殿下与济安郡主联手抗敌,别说是个小小绝平城,就是一口气打进古蜀京都,那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古蜀上将军碧修今日喝了酒,虽说被大顺这一连串的天雷给炸得醒了八分,可到底还是有两分醉意的。他越看那个白衣的凤羽珩就越生气,不由得咬牙切齿地念叨了句:“迫不及待地就白布给披身上了,这是要给咱们古蜀送丧么?”
    身边副将赶紧劝其道:“将军,大敌当前,可不好说这样丧气的话呀!”哪有这仗还没打的,己方将军就说什么送不送丧的,还是给自己这边,这叫什么事儿?他想了想,到是联想到凤羽珩这一身白衣是怎么回事,于是再道:“听闻沙平城那头一连两场丧事都是为那济安郡主的家人办的,她的母亲和父亲相继去世,的确是有丧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