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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节
    人人皆知老将军淳于暗是襄助新皇上位最大的功臣,也是如今最能在新皇面上说得上话的人,正愁没有理由巴结,淳于灵的去世刚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因此,虽为丧事,可是来吊唁之人的心情却是相反的,甚至还争相送礼,说是奠仪,礼却一份比一份更贵重,隐隐有了攀比之势。
    淳于暗对此心知肚明,却也不好说破,一边收礼收到手软,一边却暗里有些心慌。
    这些大臣们到底是眼光短浅啊!他们只看到了他襄助李简上位,却忘了但凡名不正言不顺的继位者,上位之初最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屠杀功臣,以掩盖自己为了得到皇位而犯下的罪行。而李简之所以对他还没有动手,完全是因为他手里还握着宗隋的兵权,再加上宗隋现在要与大顺开战,李简还需要继续仰仗于他。可这都是暂时的,淳于暗知道,李简想翻脸的心思随时都在,所以,他一定要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大权,更要在此期间想方设法让已经身为皇后的女儿淳于清尽快的产下嫡子,这样他淳于家才能更有保障。
    淳于暗拖着病体应接着来客,夫人马氏却看不下去了。这些人是来吊唁的吗?醉翁之意不在酒,别以为她看不出。她一肚子火没处发,好不容易找了个没有人的空档逮着淳于暗就发泄起来,一边痛苦一边诉道:“当初我就不同意把灵儿嫁给那步聪,一个大顺的叛臣而已,我们灵儿可是嫡女啊!可是你非得让她嫁,这下好了,步聪为了报他自己的仇,带走了灵儿,却又保不住灵儿的命。你说说,灵儿没了,今后你还让我怎么活?”
    淳于暗听了心里也难受,他对夫人说:“灵儿不只是你的心头肉,也是我最心爱的女儿啊!她死了,别说你不知道怎么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活。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咱们总不能真的跟着去死,咱们还得继续活下去,因为除了灵儿,还有清儿需要我们的帮衬。夫人,这些年你也都看在眼里了,灵儿自从那年坠了马,精神就时常恍惚,除了步聪之外,她几乎对任何人都是抗拒的,包括你和我。眼瞅着年龄一天比一天大,病情却没有一丝好转,我也是心里着急,无奈之下才让她嫁了的啊!”
    “你是为灵儿着急吗?”马氏指着淳于暗说:“到底是为了灵儿,还是为了你的大权?你帮着步聪要来了一个将军的职位,也得到了一小股兵权,更加壮大了你自己的实力,你敢说这些都为了灵儿?”
    “不然还能为了谁?”淳于暗一跺脚,“为了灵儿,为了咱们这个家,我不壮大自己,难不成等着有朝一日新君过河拆桥,把咱们都赶尽杀绝吗?夫人啊!灵儿已死,求你相信我,不要再闹了!”
    马氏其实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她知道淳于暗心里的苦,今日争吵说到底就是因为女儿去事她心里有火,发泄一通也就算了。可这却并不代表她原谅了步聪!
    那个让她的女儿送了命的人,马氏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所以,今日将军府设灵,只设了淳于灵的灵位,并没有那步聪的,摆明了淳于家不在乎那个上门女婿,在他们心里,永远都只有淳于灵这个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淳于暗看着夫人抹着眼泪离开,长叹一声,对身边随从说:“着人去宫里给皇后娘娘送信吧!灵儿是她的胞姐,她说什么也该回家来给胞姐上柱香的,相信皇上也能理解。另外……”他思索半晌,又道:“跟皇后娘娘说,让她主动向皇上交出步聪手上的兵权,不管兵权给谁,反正先要表明态度,咱们淳于家不要。”说完,挥了挥手,“去吧!”
    淳于暗的话很快就被原封不动地带到宫里,说给了皇后淳于清听。
    淳于清万没想到竟会收到这样一个消息,一时间怔了住,像是没反应过来,又跟来人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谁死了?”
    “回娘娘,是大小姐,大小姐她……去了。”
    “本宫的姐姐……”淳于清有些失神,她跟那个胞姐曾经亲密到无话不谈,两个人从小到大基本上是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就是那次淳于灵坠马,那也是为了救遇到危险的淳于清。事后她曾因为姐姐就要死了哭得天昏地暗,甚至还撞过柱子想要跟姐姐一起死,却没想到,淳于灵又活了。只是再活过来的淳于灵,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谁也不认得,整日里说胡话,对她这个最亲密的胞妹也生疏得与陌生人一般无二。
    她曾做过无数努力想要让淳于灵恢复原来的状态,可惜无论怎么做都不见任何好转。直到二人分别出嫁,从此之后再没任何交集,渐渐地,原本的姐妹之情就淡了。
    现在,她已经成了宗隋的皇后娘娘,可她的姐姐却死了。淳于清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眼见就要崩溃大哭,来传话的淳于将军府下人赶紧劝了句:“娘娘节哀。”然后往前上了两步,又小声道:“老爷还有话要奴婢带进宫来。”
    淳于清一愣,眼泪还挂在眼眶,悲恸之势却收了起来。她看了那丫鬟一眼,然后对身边的宫女太监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直到人走干净,这才把眼泪擦干,再道:“说吧!父亲让你带了什么话?”
    “老爷说,请皇后娘娘出宫吊唁大小姐,并且在皇上面前还要主动提出,要将姑爷手中的那部份兵权交还给宗隋朝廷。”
    “恩?”淳于清一愣,下意识地就问了句:“我父亲为何要这么做?姐夫死了,兵权自然应该由我淳于家接管才是,父亲这是……”她说到一半就停了住,半晌,苦笑开来。问什么呢?父亲的想法她还能不知道吗?自古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主,更何况淳于家还有大量兵权在握,父亲这样做,也是为了向李简示好,更是想借此表达淳于家并不想握有太多兵权之意。她点了点头,对那丫鬟道:“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诉父亲,本宫自会按着他说的去做。”
    丫鬟行了礼退出殿外,她的眼泪很快就重新挂了起来。侍女若红进来,手里捧了一件素服。淳于清将衣裳换好,带着若红和太监无言去见李简。
    李简自然早就得到消息,此时见皇后一身素服而来,赶紧起身相迎,不等淳于清行礼下拜他便主动道:“皇后就别多礼了,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朕也极为痛心。听闻皇后在娘家时与胞姐感情极好,朕知道你心里一定难受,正准备去看看你呢,没想到皇后竟先来了。”
    淳于清哭得梨花带雨,她对李简说:“臣妾多谢皇上厚爱,臣妾想求皇上让臣妾出宫去给姐姐上柱香,姐姐从小待我极好,如今她突然就去了,臣妾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
    “那是应该的。”李简拉着她的手说:“朕本应与你一同去的,可宗隋与大顺的战役在即,前方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实在是忙不过来。皇后就替朕走一趟吧!告诉老将军让他节哀,可千万不能因此而伤了身子,宗隋的国土还需要他来保护呢!”
    “开战了吗?”淳于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说完立即察觉自己失言,赶紧又解释道:“刚刚皇上说有战报,莫不是已经打了起来?若真是如此,臣妾一会儿见了父亲定会同他说,家里的事再重要,也重不过国事,让他万万不能因此耽误了战事。”
    李简摇摇头,“还没开战,皇后无需担心,老将军保重身子才是最要紧之事。另外,关于步将军手里的那部份兵权……”
    “臣妾正要与皇上说此事。”淳于清开口,同时也看向李简,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李简听闻淳于清也接了这话,不由得双目微缩了两下,言语间也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冷意:“哦?皇后怎么说?可是希望朕将步将手中的兵权交到老将军那里?”
    “皇上。”淳于清后退两步跪了下来,“皇上,臣妾所想与皇上所言恰恰相反。臣妾是想跟皇上说,臣妾的姐夫既然已经身死,那他原本手握的兵权就该交还给皇上,收入皇上麾下才是。”
    “交还给朕?”李简有些意外,“按说步将军是淳于老将军的爱婿,这兵权交给淳于家也是理所当然的,朕还正准备跟皇后说要让淳于老将军接管呢!没想到皇后竟然……”
    “皇上。”淳于清打断了他的话,开口道:“自古以来臣子都是听令于君王的,不管他有多大的功劳,都是君王之臣,国家的兵也是君王之兵,没有理所当然交给臣子的道理。更何况,臣妾是您的妻子,名字是入了皇家宗碟的。身为宗隋的皇后,首先想到的就应该是皇上您的利益,臣妾认为,兵权在皇上手里,这样的宗隋才更有底气。所以臣妾请求皇上,不要把那部份兵权给淳于家,请皇上收入自己麾下吧!”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163章 本宫不退位,尔等都是妃
    淳于清的话深得李简心意,这个皇后还从来没有让他这样满意过。如今兵权在握,虽然只是一小股,但这也足够让他心情大好。毕竟是好的开端,不是么?
    淳于清领了皇命出宫吊唁胞姐,凤撵才从李简的大殿广场走出,迎面就看到了刚逛完园子捧了几捧梅枝的吴妃和郑妃,看样子是要一起去见李简,两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粉一红,映得人到也真是好看。
    可这样的颜色这样的好看在淳于清看来就十分的刺眼,她叫停了凤撵,看着那二人一脸不甘不愿地向自己行礼,说的话到是好听,什么皇后娘娘万安,可是那语气那表情,哪里有半点真心希望她万安的样子。
    淳于清冷哼一声,也不叫起,只提醒她二人:“两位妹妹穿得可是鲜艳,是要去见皇上?”
    吴妃撇撇嘴,拉着郑妃自动直起身子,根本也没把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她甚至还翻了个白眼,然后装腔作势地“呀”了一声:“臣妾给忘了,淳于家的大小姐,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死在了大顺京都,现在淳于将军府正在办丧事,臣妾跟郑妃妹妹穿这样好像不太好。”
    郑妃接话道:“吴妃姐姐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咱们是皇上的妃子,穿什么做什么都是要以皇上为主,要让皇上高兴。难不成身为宫嫔的我们要为一个臣女披麻戴孝?那将军府的人是要置皇上于何地呀?”
    “妹妹说得是。”吴妃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抿着笑说:“不过皇后娘娘就不同了,您是将军府的人,自然是要以自己的家事为主的,所以妹妹你看,皇后娘娘还在宫里就已经穿了孝服,这是要给淳于家的大小姐服丧呢!”
    吴妃郑妃向来跟皇后不和,言语间已然把淳于清推出了皇家之外,说她还是淳于家的人。淳于清的近侍宫女若红都听不下去了,正想要上前理论,却听淳于清亲自开了口,并没有跟那二人争吵,她只是淡淡地道:“你们穿什么与本宫无关,本宫只是好心提醒,皇上一向不喜太过艳丽之色,妹妹们穿成这样,怕是不但在皇上面前讨不来好处,还会事得其反呢!想想那刚得宠的方贵人吧!那才是真正懂得闷声争宠的人。”
    眼瞅着淳于清从眼前走过,吴妃和郑妃二人的脚底下也生了根,谁也不敢再往前走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瞅瞅彼此的这身衣裳,干脆一跺脚,各自回了各自的宫院去。
    吴妃气得不行,一路上嘴就没停过狠狠咒骂淳于清,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冒,就连身边的侍女都听不下去了,不得不出言提醒她:“娘娘若要骂,咱们回宫再骂吧!外头人多口杂,万一被什么人听了去再传到皇后耳朵里,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
    “怎么?你怕了?”吴妃眼一立,“你们都怕了那淳于清了?”
    下人们赶紧表态:“没有,奴才(婢)一切都听娘娘的。”
    “那就把嘴给本宫闭上!你们且等着看,早晚有一天,本宫要把那淳于清从皇后的位置上狠狠地拽下来!不管将来以后谁登上后位,只要不是那淳于清,本宫心里就舒坦!”
    吴妃这头破口大骂,皇后淳于清那边,侍女若红也是一肚子气对淳于清说着:“吴妃不过就是个妃子,不论家世还是品阶,可都在娘娘之下呢!娘娘为何这般纵容于她?奴婢敢说,她现在一定是在咒骂您,就那张没遮没拦的嘴,指不定骂得多难听呢!”
    淳于清耸了耸肩,冷淳一声,“这么多年了,还没习惯么?那吴妃哪有一刻停止过骂本宫?自从掉了那个孩子,她怕是在梦里都想置本宫于死地呢!本宫纵是不想听,也不能去缝了她的嘴。更何况,骂又能如何?她再骂,本宫也不能掉块肉去;她再骂,她那个孩子也回不来;她再骂,本宫也依然是宗隋的皇后,淳于家也依然死死压着她们吴家。你们记着,不要去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她们不过逞逞嘴皮子痛快而已,只要本宫不退位,她们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妃!妃是什么?哈哈!那是妾!永远上不去台面的妾!”
    皇后淳于清到了将军府上时,端木安国正好为淳于灵上完三柱香,淳于暗正跟他说着话表示着感谢。一见淳于清来了,所有人都赶紧跪下来接驾,淳于清却谁都没理,直接到了灵堂前,跪下来,给自己的姐姐磕头上香。
    皇后跪,其它人便也跟着跪,皇后起,那些人才敢跟着起。很多人都想上前来跟皇后说说话,可他们是男臣,就这样上前去跟皇后套近乎实在有点不太好,便一个个的后悔起来。早知道皇后会来,说什么也得把自己的夫人或是女儿一并带来啊!这是多好的机会,要是能跟皇后说上几句话,没准儿就能混出点交情来啊!
    可很多事是容不得人后悔的,他们上不得前说话,就只能眼瞅着皇后起了身,然后站到淳于暗的身边,跟较为相熟的端木安国说起话来。
    淳于清说:“听闻端木大人就要前往宾城去布防了,本宫祝端木大人能够旗开得胜,为我宗隋守住边关第一城。原本本宫的父亲也该上战场去助大人一臂之力的,可是你看,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父亲年迈,经了这一场事怕是也要调养一阵身子,前期的战事就要多多仰仗于端木大人了。”
    端木安国赶紧回话:“皇后娘娘太客气了,为皇上分忧是微臣份内之事,谈不上仰仗。淳于老将军也是一时起了心火,微臣相信老将军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调整过来,毕竟这宗隋的保安卫国之责,老将军可是脱不开的呀!”
    几人十分虚伪地客套了一阵子,端木安国告辞离去,淳于暗则带着女儿淳于清到了自己的书房。门刚一关起,淳于清便抢着问道:“父亲觉得,此战哪方能胜?据说那端木安国又给了皇上一物,加上之前那神秘东西,皇上可是认为宗隋有必胜的把握呢!”
    淳于暗摇头,“也不见得。大顺若是那么好打的,当初南界古蜀与大漠十国的联军也就不至于败得那样惨。只是那端木安国屡出奇物,皇上又捂得那么严实,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两物到底是什么。”
    “皇上连父亲也瞒着……这次父亲又让女儿去主动交还姐夫的兵权,可是看出皇上在防着咱们家?其实女儿今日也看出来了,如果这兵权给了父亲,怕是皇上心里的嫉恨就更深,咱们淳于家就此难安了。”淳于清叹了口气,自古伴君如伴虎,她也好,淳于家也好,都是走得小心翼翼。
    “哪位国君不是这样的呢!你在宫里一切小心,咱们家现在容不得半点出错,一旦出错,就有太多的人等着落井下石了。”
    父女二人就这个话题谈了许久,期间,淳于清几次都半开了口,想要问问有关于那已经在宾城外扎营的大顺七皇子玄天华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忍了住,又咽了回去。这是一个秘密,她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大顺兵临城下,两国即将开战,淳于家里忙着操办丧事,宗隋这边就由端木安国亲自挂帅,疾往宾城那头参与部署。
    他离京时并没有带多少兵马,只带了贴身保护的二十几个人随行,但却已经在离京之前就散出了消息,将他自己的二十万亲兵分出一半,随他一起前往宾城。
    端木安国来到宗隋,并没有将二十万亲兵全部集中到一起,而是采取在大顺时一样的方法,将人散布在宗隋各处,不需要时那些人就是普通的百姓,虽独来独往,却也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一旦有所需,只要端木安国用特殊的方式发出信号,兵马就会立即集结,向着他所指定的地方迅速靠拢。
    这一次,端木安国带了那种千里迢迢从千周收集而来的极乐逍遥散,原本他是想用极乐逍遥散加上那种神秘之物双管齐下对抗玄天冥的,却没想到,来的人竟是玄天华。
    不过这没有关系,玄天华来了更好,清逸若仙的七皇子可以让他把那神秘之物都省了,只用极乐逍遥散就能够对付。端木安国自诩对玄天华有一定的了解,对此战很有信心。
    身边跟随多年的副将与之同行,半路上问他:“大人真的要让咱们的人服用极乐逍遥散吗?那东西一旦服上可就再没有戒掉的可能,那十万兵马是大人多年来的命脉所在,难不成真的要用这种方法为宗隋去打这第一仗?”他有些舍不得,“二十万兵尚且能让宗隋新君动心,可若只剩下十万,怕是那宗隋的皇帝就很难拿捏了。”
    端木安国听了这话后哈哈大笑,“想要我的兵替他宗隋打仗?他想得美!”
    “那大人的意思是……”
    “咱们的大军只不过是去做做样子而已,至于那极乐逍遥散,我可从来没想过让自己人服用。记住,到了宾城之后,让咱们的人都把解药闻上,务必保证自己不会上了极乐逍遥散的瘾。而至于服用之人,哼哼!我自有决断!”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164章 大顺攻城
    端木安国所说的决断,是一个十分缺德的决断。他手里握着的那极乐逍遥散从未想过给自己的亲兵服用,而是将目标人群锁定在了宗隋将士以及宾城全城百姓身上。
    他有一个疯狂的计划,那就是要宾城所有百姓全部服用极乐逍遥散,上致七八十岁的老者,下到才刚刚学步的小儿,他都要给他们把药灌下去,他要让大顺的兵马攻城时,看到的是一座疯狂之城,整整一城的人全部都要陷入疯狂之中,这样才能带来足够的震撼。他就不信,当所全城人不惧死亡地冲锋陷阵时,那大顺若仙一样的七皇子真的舍得把那些人统统杀掉?他就不信,玄天华能对着蹒跚学步的小儿下得了杀手!
    他要的就是玄天华的心软和犹豫,一旦玄天华犹豫了,那么,大顺在心理防线上就已经败了下来,他便有把握将人从哪来的再打回哪儿去。
    宾城,知州鲁鱼今日做寿,五十大寿,同时这也是他出任宾城知州整整十年的大庆之日。
    做为两国边界的城池,宾城的油水可是足得多少人眼红羡慕的,甚至连那些京官儿背地里都说,当多大的官儿也没有那鲁鱼自在,守着宾城那个肥缺儿,这些年下来,赚得可是盆满钵圆。
    鲁鱼的确是赚钱,所以他这十年来,宁愿放弃进京城做更高官职的机会,就死守在这里,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如今,宗隋与大顺的关系突然间变得紧张,他为此还挺不乐意的,曾在背地里埋怨宗隋新皇野心太大,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大顺为难。这仗一打起来,关边封锁,生意做不下去不说,很多收来等着过境交易的货物砸在手里,布料也就算了,生鲜吃食一天天烂下去,眼瞅着赔银子。
    可这也就是背地里念叨念叨,他的心还是向着宗隋的,甚至想着一旦宗隋要是胜了,这买卖可就能做得更大,不只是宾城与福州这两块地方了。
    鲁鱼大寿,全城皆喜,他在知州府设宴,准备大庆三天三夜。城中官商全部都来倒贺,送礼的送礼,直接点银子的点银子,鲁鱼数钱都数得手软。彼时,他正坐在知州府的宴客厅里,下方无数宾客坐陪,身边亦有数名美女环绕,酒杯在手,一边吃着美女用嘴巴剥开的葡萄一边对下方宾客们说:“本官大寿,还给那守在城外的大顺皇子送了一封请贴去,就问问他敢不敢来给本官贺寿。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没来!他不敢来呀!”
    “大人说得是!”下方有人立即附和道:“那七皇子在外头驻扎了那么久,都没敢动咱们宾城一根手指头,分明就是害怕。宾城有鲁大人坐镇驻守,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出过事,哪里是一个大顺的皇子就能抢得去的。”
    “就是就是。大人给他发了请贴,那是给他面子,可他自己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咱们瞧不起他。说什么最像神仙,依我看,就是个娘们儿!”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举杯又给鲁鱼敬酒。那鲁鱼也是听得开心,大手一挥道:“等本官庆完大寿,咱们就主动打他们大顺一下子,不为别的,就为了活捉那个神仙一样的皇子,到时候送给你们乐呵乐呵,看看到底是爷们儿还是娘们儿!”
    宴厅里的气氛被这鲁鱼给挑得十分高涨,而在宴厅之外,喜庆也依然浓烈。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正端着酒坛子主动给把守在知州府门里门外的侍卫将士们倒酒,一边倒一边乐呵呵地说:“大人说了,兄弟们实在是太辛苦了,今儿是大人做寿,难得高兴,大家就多喝点,好酒好菜管够!”
    人们也没多想,既然是知州大人让喝的,那他们自然不会回绝,反正出了事有鲁鱼在上头顶着。于是人们一次又一次地端起面前的酒碗,将碗中烈酒仰头而尽。那倒酒的人就一碗接着一碗地给他们倒着,从院子里到院子外,从府门里到府门外,一刻也没闲过。
    与此同时,宾城四大城门处,也有知州府打扮的下人去送酒。酒是整坛整坛的,用手推车推着,每辆车上都装着好几十坛。那些知州府打扮的下人用尽三寸不烂之舌来游说将士们吃菜喝酒,原本谨慎的将士们就在这样的不停劝导下终于放松了警惕,也加入到了给鲁知州祝寿的队伍中来,大碗大碗地吃喝。
    有守着东门的将士喝多了,站到城墙上指着外头大声道:“大顺的人就是一群孬种!就知道在外头守着,却连宾城的一根毛都不敢动,让人看不起!”
    “可不!”有人也道:“老子打从他们来了就一直在等着打这场仗,谁成想,等得身上都生虱子了,大顺的兔崽子们还是没打进来。”
    有这二人带头,很快地这种气氛就在将士中传染开来。人们一边骂着大顺一边喝酒,就感觉那个下酒啊!骂一句喝一口,比吃花生米都过瘾。就这样,一车一车的酒坛子空了下来,又一车一车的酒坛子继续往四大城门送,简直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无尽量供应。
    知州府歌舞升平,四大城门外将士们喝得烂醉如泥,而此时的宾城城内,一辆辆花车也缠着花灯游走在街上,还有舞狮的队伍、吹拉弹唱的队伍,都围在花车四周一并行进着。人们都知道,这些都是为了庆贺知州大人的大寿,听说一会儿戏班子在宾城城中心的广场处搭了台,一会儿要免费给人们唱戏听。
    有爱听戏的人已经往城中心走了去,不爱听戏的就在街边看着热闹,小孩子们还会跟着舞狮子队伍一起往前走。同样有知州府下人打扮的人一路随行,不停地冲着围观百姓们喊着:“大家都到中心广场去!一会儿知州府会发放喜饼,还会派发赏钱,快快去那边等着领赏吧!哎哟这位大姐,您别自己去啊!这孩子你抱着一起去,所有带着小孩去的,知州府还会额外多给一份呢!”
    人们在这样的诱惑下,兴高彩烈地往城中心广场移动了去,渐渐地,街道空了,四周房屋也空了,铺子空了,就连街头卖馄饨的阿婆都收了摊子到中心广场去等着凑热闹。但城中鼓乐唢呐声却更大,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片喜气。
    人们前所未有地聚集到了一处,整座宾城正处在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下,四面皆空,唯中心沸腾。人们聚到一起,饶有兴致地谈地知州大人的这场寿宴,说没想到百姓们也能得到实惠,一会儿也不知道能得到多少赏钱。
    有人说知州大人很有钱,也一向大方,不会少给,去年他新添的小孙子满月,他不也是在全城开宴,宴请了所有百姓么!
    于是,人们又纷纷回忆起去年连吃了三天的知府孙子满月席,不由得感叹知州大人这些年是真的没少捞啊!
    鼓乐声越来越大,渐渐地,人们说话就要用很大声,甚至要靠喊才能让对方听得到。有人心思细腻了些,诧异地跟身边人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砰砰的,轰隆轰隆,好像地都跟着颤抖呢!”
    身边人却笑他:“那是大鼓的声音啊!是喜乐队在击大鼓呢!”
    “那为什么地在颤?”
    “因为鼓太大了。”那人这样回答着,同时也大声地向周围人解释说:“听说知州大人在城中放了四面大鼓,那鼓大得要几十个人同时敲才能敲得响亮,一旦鼓响了,大地都会跟着颤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