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岳老人
宣和六年,十一月初。
距离亲兵传达军令,已经过去了五天。
伯府卧房里,江禾结束每日的运功修行,时至此刻,蚜血石仅剩九颗,但也让他打通了第六条正经。
[提示:你的能量值+300]
[能量值:2201]
[提示:稀有技能量特质·枯萎,造成9%→18%额外枯萎伤害]
江禾起身吐出一口浊气,蚜血石来源于蚜虫皇帝沉睡千年的积累,有着直接增长寿命的巨大用处,一旦耗尽,类似的资源短时间内难以补足,不过眼下用于加强战力,他没有半点不舍。
简单洗漱后,江禾换上了单衣和绯袍,正准备出门去都司府查看调集情况,一名绣衣使者仓促登门。
“伯爷,今早老疯子在永禄街发疯,出手伤了十几名江湖客。”绣衣使者汇报道。
“过去看看。”江禾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伯府,骑马前往永禄街,这条街道上住的大多是世家豪阀,只有严家不在此列,作为首辅家族,严家独占着两条街,风评是非常收敛。
此时的永禄街聚集了大量江湖客,乞丐般的老疯子呆坐在街道中心,周围横七数八倒着十几人,尽管哀嚎不止,但却无一人胆敢上前,老疯子是货真价实的宗师级高手,江湖上鲜有人及。
永禄街位于城北,看见都司府来人,江湖客们纷纷有了底气。
“这老疯子拳头不轻啊,根本就是下杀手。”
“他都疯了二十年了,你们这些外乡人惹他作甚,就算早已不在榜上,这家伙也是曾经的天下第十。”
“是他主动找我们麻烦。”
“杀!”
察觉到恶意,老疯子立刻扭头,血红色的双眼择人欲噬,议论声瞬间消沉下去。
江禾勒住马匹,旁边府邸门口,一名头戴白巾的老者微微颔首,气度威严。
“小伯爷。”
江禾挑眉,大乾封伯爵以上者数量不多,尤其是侯爵这个档次,因为四位都督王的存在,总数少得可怜,哪怕是身处敌对阵营的严大公子,也得按律称呼,最多以退为进暗讽一番,对方却像是习以为常。
绣衣使者凑近,低声解释道:“伯爷,这位是兵部尚书,前内阁次辅,岳大学士,一直主张北伐,三年前其亲亡故,依例回乡丁忧三年。”
江禾了然,丁忧是孝道背景下的一种礼制,在朝堂上有时会演变成一种手段,忠孝不分家,重臣回乡替亡亲服丧尽孝,属于天经地义,可远离权力中枢三年之久,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基本东山难再起。
而对于这种情况,皇帝可以采用“夺情”的办法,以天下大义压过个人孝道,从而使得重臣留在朝堂,万众服膺。
但众所周知,当今陛下谈玄论道,追寻长生,久居深宫,这种行为需要长期稳定的周围环境,号召北伐的主战派素来不受待见,首辅能稳坐高堂三十年,最主要因素并非是权术如何无出其右,而是紧贴了皇帝的意志倾向。
“岳前辈打算怎么处理。”江禾平静道:“我未必是这位老疯子的对手。”
没有足够好处,他对与宗师厮杀毫无兴趣,提供的些许血毒进度相当缺少性价比,有那份力气,十几个中品武夫也杀了。“入内详谈吧。”岳老人侧身伸手。
江禾下马,上前与对方并肩而行,绣衣使者牵着马等在门口。
“门外这位老武夫,年轻时曾称雄江湖,二十三岁位列天下第十,风流得紧,不过后来恰逢鉴池山论剑大会,他在山路上疯了,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人生之起落不外如是。”
两人来到一处小亭,里面还有一位布衣打扮的中年男子,腰间挂着一把蛇首剑,正静听侍女抚琴,雪白的指尖划过琴弦,两曲接连不断,琴音时而舒缓低沉如呢喃,时而高亢似金石,如空山新雨。
见两人过来,中年男子开始煮茶,描着莲的茶杯,细看之下杯底一层翠绿,茶叶中还夹杂着些许细碎晶莹之物,散发出浓郁的甘香,与琴音相伴,显得格外高雅。
岳老人落座,姿态随性,道:“今天这事,说来无趣,我只是打算回京前见一见你,外面地上的那十几名江湖客本是打算自荐枕席,充当我启程的护卫,但一不小心惹上了我府内的鬼魅,老疯子对鬼魅极为敏感,这才出手伤人,等稍后鉴池山的守山人过来即可平息。”
江禾全然不在意对方话里的真假。
岳老人指着中年男子说,“他是宣和初年的榜眼,马上就要前往京畿担任京城尹,但南边叛乱四起,又值深秋,流民北上聚集三辅,若是短时间内无法平息乱象,走马上任和人头落地,间隔不过半月罢了,所以今天才主动找上门,求个活命的法子。”
中年男子起身作揖到底。
“求阁老指教。”
岳老人淡笑:“我已经老了,伱不妨问问年轻人。”
中年男子闻言没有任何不忿,调整位置,又是一揖到底。
江禾看着对方腰间的蛇首剑,说道:“如果有用,你得付出自己剑道功法。”
“自无不可。”
中年男子毫无迟疑地点头,他至今仍是中品武夫圆满,迟迟无法破开修行关隘,于是将精力都转移到了仕途上,功力剑道渐渐成了防身之术,早已没了吝惜的想法。
“伯爷,京畿扶风县聚拢了百万流民,上一任京城尹已经革职斩首,户部只拨了八十万两白银,其中八成都被中饱私囊,现如今当地商贾们哄抬粮价,一斤糙粮高达百四十文,十六万粮款根本是杯水车薪,调令已下,我不得不去,可此去怕是凶险万分。”
岳老人只顾抿茶,这样的事情在他漫长的人生里,已是见惯不惯。
江禾沉吟,对方的“不得不去”着实存疑,按照大乾常例,京城尹再进一步就是六部侍郎,中枢的正三品朱紫大员,若是在皇宫朝会上突然喊一嗓子,能把皇帝都吓一跳,距离真正的权力中枢非常近。
换而言之,这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你自己能出多少银子。”
中年男子讪笑,“伯爷有所不知,鄙人箪食瓢饮,家无余财,若是家资丰厚到可以安抚百万流民,也不必煞费苦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