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其乐融融?
赵溢闻言自然是一怔,半晌没明白韩世棣所言之意。
什么信鸽传信,又是何人在照看信鸽?
他完全不知道啊!
韩世棣见赵溢一脸疑惑,只能又提了句:“听闻是位女郎!”
“女郎?!”赵溢略微沉吟便陡然明白韩世棣所指是谁。
但是他又有些为难,韩大将军走前托他看顾廖文南,但如今韩大将军长子要见,他是让见呢还是不让见?
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毕竟廖文南这些日子也帮了不少忙,赵溢本能的还是想回护那个小女郎的!
但韩世棣刚刚帮忙解了青州城之困,他只提了如此小事自己又如何能拒绝?
多番顾虑之下,赵溢脸上自然露出为难之色。
韩世棣淡淡一笑,语气温和道:“大人不必多虑,在下只是临走前有几句话与那位女郎说。”
他说的如此明白,赵溢更无法推辞,只能找来士兵吩咐:“去打听下那位廖先生此时在何处?”
士兵忙回道:“廖先生此时正随大夫们帮伤兵包扎伤口。”
赵溢闻言恍然笑道:“可不是,我竟是糊涂了,这些日子廖先生除了帮宋载言奔走,便是在后面房舍里照看伤兵,也是累坏了。”
“廖先生?”
韩世棣有些诧异于青州城众人对那女郎的称呼。
赵溢笑着解释,“廖先生是青州城百姓对女郎的称呼。别看她年纪不大,生的娇弱,性子却一点也不娇气。最重要的是她学识好,又愿意教孩子们识字,最初只是她家附近的几个孩童,后来慢慢孩子多了起来,她干脆就当起了蒙师。”
“如今的百姓哪里能读书识字,当此大恩自然是对她感念,便尊她一声先生。”
赵溢也是这两日才开始称呼廖文南为先生的,之前只觉得她是靠红颜博了英雄之心,教稚子识字在他心里也不过是儿戏,如今百姓未开化,哪里需要识字读书,即便识了字也不能读书何来前程改命!
真正让赵溢对这位女郎有了尊重是从她借宋载言之口向他提出带百姓与众士族一同守城,从她最先察觉大魏意图挟持青州城百姓混进城内的诡计之时。
虽然最后青州城的士族们在捐了粮食与部分奴仆后还是多数出城了,但这些也帮了他的大忙。
赵溢当时为了让这些奴仆能尽心尽力的守城,承诺若青州城守住了,他们也还活着就允他们升庶民籍。
韩世棣则在思索,她学识很好,那想必出身不错,不是经史耕读之家便是士族门阀,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又为何独自流落此地。
想着韩世棣也问了出来,“不知这位廖先生来自哪里?”
“应是出自兖州,她长兄跟随萧家长子,也算是在韩大将军麾下。”
赵溢沉思片刻笑道,“再多我也就不清楚了。”
韩世棣道谢,二人说着话便到了安置伤兵的房舍里,这里到处都躺着伤患,房舍早已满了,今日刚才战场上退下来的都躺在外面默默的等待着医治。
不时有重伤的战士咬着布巾仍忍不住发出呜呜的痛哭声。
韩世棣来时,就看到外面架着不少竹架子,上面晾着许多干净崭新的白丕布,走进来又闻到浓浓的烈酒味儿,混合着浓郁的血腥气,分外刺鼻。
赵溢指着一个身穿青灰色劲衣长衫的纤细背影道:“那位便是廖先生了。”
韩世棣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眼熟,慢慢的走到廖文南身边,看着她搬起酒坛往旁边的盆里倒进去些,然后拿着布巾在盆里沾了沾,再去轻轻的擦拭伤兵的伤口。
而伤兵往往会忍不住痛呼出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淌,显然是痛苦至极。
往伤口上洒酒,这滋味显然不会好受,韩世棣都觉得此时自己浑身皮肤都跟着抖动,新伤旧伤隐隐作痛。
他慢慢动了动身子,轻声问:“为何要用酒擦拭伤口?”
“去腐!”
显然这些日子,问这个问题的人不少,廖文南头也未抬的答道,左手依旧紧紧的按着伤兵的胳膊,右手麻利却轻轻用力的擦拭着伤口。
“可他是夜里刚受的伤,并未生腐肉!”
显然这位并没有那么好打发,依旧不停追问。
廖文南给伤兵把伤口包扎起来,才不耐烦地抬头看向来人。
迎着晨光,眼前的郎君浑身散发着温暖的光彩,虽然一身戎装却丝毫不掩他芝兰玉树的容貌,反倒还增添了几分英气,甚是养眼。
廖文南心里的火气立时消了不少,晨光散去自然也认出此人乃今日守城的主将韩世棣,细细打量他还真是与其父有四五分相似。
不过多了丝温润与年轻人的骄傲,少了些稳重,不由赞叹韩道远与其夫人倒是很会生养。
但是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解释为何用酒擦拭伤口,而且还是越烈越好的酒。
这还是当初被困穆陵关时郑微那小丫头给何力治伤时听她所言。
当日她念叨可惜没有烈酒,怕何力伤口恶化,引起高热什么的,还有包扎伤口的布巾一定要烧水煮过才行
后来她照看伤兵,只要有条件便用烈酒清理伤口,果然是她照看的伤兵发高热不治而亡的更少。
因此便把这个习惯留了下来,后来渐渐的倒是在军中传开了。
又想到韩世棣从建康来,建康的门阀新贵们多沾亲带故的,说不定他还真认识郑微,便不回答他的问话,转而问道:“韩将军可识得长公主家的女郎?”
而韩世棣此刻才认出,这竟是城楼上见过一面很奇怪的女郎。看着城楼下那般惨状竟没有丝毫的恐惧之意,反而是一脸淡然与敬佩?
当时他以为这位女郎是赵溢的家眷,却没想到竟是传闻中拒了父亲的奇女子。
他回神时察觉到廖文南仍等着他的回答,便思索片刻才点头:“见过两面,如今她在武院习武颇有进益。”
廖文南笑道:“果然如郑老夫人言是个皮猴儿,一刻闲不住。”
二人说话,廖文南却未停下手里的活计,又弯腰端起盛着烈酒的盆给另外的伤患处理。
韩世棣见她纤细的身材去端个挺沉的大铁盆,忙伸手帮忙,二人一起抬着到了另一边。
在远处看着的赵溢眼睛圆瞪,颇觉不可思议,本来以为二人见面不是剑拔弩张就是廖文南被欺负,没想到竟是如此其乐融融之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