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这么清晰而冷静，带着和外表完全不符合的通透感。
    但，不得不说的是，斯蒂芬妮的一通话让肖恩放松了许多。
    源自人类内心深处的劣根性从不会消失，作为贪婪的肖恩·沃勒普，他这会甚至有些雀跃——斯蒂芬妮在帮助他放大这种劣根性，以及其后的合理性。
    大概是感受到了肖恩逐渐放松甚至愉悦起来的情绪，斯蒂芬妮用极其不符合性格的表情娇嗔了一声。
    “沃勒普先生，你的无耻程度远超我的想象——在我为你提供了大量正向的情绪价值，甚至免除了你的部分后顾之忧之后，你的表现就是在内心暗爽？”
    肖恩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你这是诽谤，我一定都不开心，我现在觉得很抱歉——”
    纤细的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巴，斯蒂芬妮不满道：“得寸进尺是要被报复的。”
    “我没有……”
    斯蒂芬妮亮晶晶的眼睛望过来：“我都对你开诚布公了，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讲讲你真实的心路历程吗？”
    肖恩抓住她的手指轻轻捏了几下，思忖道：“根据我长期总结下来的经验，在两性关系之中，男性的真诚往往会赢得各种各样的赞美。诸如，‘你真是个好人’、‘你的感情很纯粹’等等。可惜的是，这并不讨喜——不讨女生的喜欢，真诚便显得愚钝起来。更何况，我是贪婪又无耻的肖恩·沃勒普，嘴上手里不安分似乎更加适合我应该表现出来的形象。”
    “什么形象？”斯蒂芬妮笑起来。
    她并没有反对肖恩的观点，反而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公子？”肖恩眨了眨眼睛。
    “很准确。”斯蒂芬妮大声了一点。
    肖恩把脸凑近过去，他一边数着对方长长的睫毛，一边轻柔地抚摸发丝，温和而用力地说道：“我很想编织出一大堆的美梦出来，让你对我死心塌地，让你永远舍不得离开我，呵呵，这种时候，我的内心总有一只小怪兽在咆哮——‘哦，那个看上去聪明但实际纯情的女孩子，给她洗脑，让她离不开你’。”
    “不过呢，我这人可能还是有点性格缺陷——大概属于不要脸，但没有完全不要脸。用古老东方一句比较粗鄙的话来说，当了碧池还想立牌坊。”
    “只是，我现在能够确认的一点是——”肖恩抓住了斯蒂芬妮的手，然后用力地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用力的心跳从皮肤下方传来，重重地击打在少女柔软的掌心之中。
    “这里面，有一个叫做斯蒂芬妮·奥利凡德的女孩，她牢牢地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为了保证这个位置上永远是她，我会不惜一切手段，无耻也好，真诚也罢……”肖恩的眼睛牢牢地占据着斯蒂芬妮视野的脚底，坚定无比，“我永远不会放开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他的话带着温柔和坚定，令人恍惚到分不清真假。
    斯蒂芬妮怔怔地看着肖恩，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被完全地填满了，就像是现在越来越小的视野，里面满满地都是肖恩·沃勒普。
    唇，轻触即分。
    少女感觉自己的心跳一会变得急促而热烈，一会又变得平缓而温和。
    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在触碰什么。
    片刻之后，斯蒂芬妮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笑声，里面带着无奈和依赖：“嘴里说着要当公子，却又一副真诚到下作的模样。装出那种你嘴巴里‘愚钝’的模样来，却又说这么多让人心动的话出来，沃勒普先生，你从格林德沃先生那里学习到最多的就是这种‘令人心动却又故意流露出破绽’的模样，看透人心这一方面，你确实成功出师了。”
    肖恩夸张地“噢——”了一声，眨眼微笑道：“不是你说了要开诚布公吗？我的心里话不够真诚？”
    斯蒂芬妮撇了撇嘴：“的确够真诚，“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认可前半句话——”
    肖恩抢着说道：“后半句你不想要？”
    斯蒂芬妮威胁似的瞪了他一眼：“我要！哼，你每次都这样，偷换我话里的概念，抢着打断我……嘁，我给你给了一下——‘你全部都是我的，我的一部分是你的’，这样是不是更加准确一点？”
    肖恩歪头思考了一下：“那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这就是你的人生信条了对不对？”斯蒂芬妮说道。
    “之前还没有，不过你提醒了我，嗯，这可以成为我新的座右铭……”肖恩欺身而上，翻到了斯蒂芬妮的上面，他和少女的手十指紧扣，还紧紧地压住了对方。
    斯蒂芬妮仰起脑袋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接着又倒下去装模作样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这可由不得你了——你身子好像养好了吧？”肖恩狞笑了起来。
    斯蒂芬妮先是点点头：“没问题了。”
    接着她又故意露出悲愤的表情：“我没同意呢……啊。”
    不需要太多的话和故意摆出来的姿态，肖恩早就牢牢地把握住了能够让银发少女投降的办法。
    他嘴唇下移，轻而易举地就让斯蒂芬妮瞪大了双眼。
    少女咬着牙，一直以来，她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都不算强大。
    愈发急促的呼吸声中，她似不满似娇嗔道：“你怎么用牙啊……我的衣服扣子要坏的……”
    “谁让你在卧室里还穿着用扣子的上衣，我上次送你的睡衣不是很好吗？”肖恩一边低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恶人先告状……而且，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肖恩抬起头来，嘴里叼着一颗不小心咬开的扣子。
    “噗——”他一口吐到边上，得意地扬起嘴角，“力松劲泄（relashio），减轻力的控制，除开针对生命物体的运用，在这方面也很好用。”
    斯蒂芬妮娇媚地翻了个白眼：“你的无声咒就全用在这种地方了……”
    话音未落，少女发出一声惊呼，她试图仰头，无力地抬起一点之后又只好无奈的放弃，双手更是被肖恩牢牢地抓住了。
    “你犯规……”她的声音越来越无力了。
    肖恩空不开嘴巴来，他索性不说话了，只是猛烈地进攻。
    斯蒂芬妮的双眼又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每次都这样，你等着，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嗯哼。”肖恩含糊地回应了一声。
    “你故意的，你就是想让我哭，肖恩·沃勒普，你一定有那种方面的癖好，我要告诉别人。”
    “嗯哼~”
    “我……我……我……”
    声音愈发小了，只剩下无法抑制的急促呼吸声。
    窗外，停在树梢上的绝音鸟好奇地往里面张望，但很快，窗帘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拉上了。
    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绝音鸟和同伴对视了一眼，不会鸣叫的它们似乎很羡慕——不过，那是惨叫吗？
    鸟儿很单纯，鸟儿不知道。
    当然，有鸟儿知道。
    ——
    太阳渐渐地下沉，今天的天气不错，夕阳带来的柔和光芒洒落在霍格莫德的屋顶上，令人舒适。
    只是，霍格莫德旅馆二楼一间面向偏僻树林的房间里，窗帘早早地就被拉上了，现在也没有要拉开的征兆。
    屋内，有明亮的火光在摇动。
    肖恩懒懒地挥动一下手指，让壁炉里那根一直在噼里啪啦作响的木头滚到一边去。
    一脸疲惫的斯蒂芬妮软软地靠在肖恩的胸口，看着他拨弄火炉里的木材。
    “这种时候，你无声咒的运用比其他时间都强。”少女感慨一声，亲身试验过的她做出了公正的评价。
    肖恩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随意抚摸少女柔顺的银色长发，略微得意道：“坚决不浪费一丝时间，坚决不浪费任何一只手，坚决不让外界的一切影响到我们，三个坚决，这是我的坚持。”
    斯蒂芬妮“噗嗤”一笑：“你真不要脸。”
    “谢谢你的夸奖，奥利凡德小姐。”肖恩坦然受之。
    大战良久，两人用这种俏皮话做着运动后的放松。
    不过，斯蒂芬妮在肖恩的胸口上磨蹭了很久，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直起了身子。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肖恩目不转睛，连连点头：“嗯，你说。”
    斯蒂芬妮娇媚地瞪了一眼肖恩，然后索性撩开了发丝，让他看个爽。
    “我是第一个吗？”
    肖恩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了。”
    “那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当然了。”
    “我的什么地方都喜欢？”
    “当然了。”
    “那你和黛西做过了吗？”
    “当然了……不是，你等会！”肖恩立刻反应了过来，抬头看向表情微妙的斯蒂芬妮。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这是钓鱼执法，利用了我的思维定式……驳回，无效，你不要妄想抓住我的把柄，这只是口误！”
    斯蒂芬妮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都说下意识的才是正确答案哦，沃勒普先生……”
    肖恩翻了个白眼：“你故意的——再说，我沉浸于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景色之中，这很正常。”
    斯蒂芬妮的脸蛋略微一红，她哼了一声躺回来，碎碎念道：“那你从哪里学来那么多……那么多新招式的？”
    肖恩大呼冤枉：“这需要学吗？这难道不是刻在dna里的？”
    “我不信，你今天用了好多新招。”
    “啧，在这里等着我呢是吧？”肖恩把手伸进去让斯蒂芬妮一阵惊呼，随后冷笑起来，“需要学吗？再说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在这种荷尔蒙爆发的年纪，有各种各样大胆的想法，同时，这也是最关键的是，有一个愿意配合我的美丽女孩，我不试试，我还是人吗？”
    斯蒂芬妮双眼迷离，好不容易才捉住了肖恩作怪的大手，她气喘吁吁道：“我……我投降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肖恩得意了起来。
    斯蒂芬妮重新躺回他的怀里，无力道：“我就问问还不行吗？”
    肖恩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是信任出现裂痕的征兆。”
    “你拉倒吧……”斯蒂芬妮娇嗔一声，“无声咒全被你用来做这些事情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有过专门的练习。”
    “我每天练那么久魔咒不就是为了现在吗？”
    “啊？”
    “呸，说错了，这是长久训练之后在各种场景的灵活运用。”
    斯蒂芬妮不置可否地耸了耸白皙的肩膀。
    她手指打着圈儿，突然又开口说道：“肖恩……”
    “嗯？”肖恩这会儿立刻警惕起来，担心对方再一次钓鱼执法。
    “之前说的话呢，有一点我很赞同——你不要脸，但是，又不是完全不要脸。”
    肖恩哭笑不得：“这话在我嘴里像是故作真诚的自我嘲讽，被别人说出来就真像骂人了。”
    “才没有呢……我说啊，你确实还不够无耻，你的道德底线还需要再放低一点。”斯蒂芬妮轻声说道。
    肖恩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字面意思啊，你不够无耻……要不然你现在需要这么纠结？”斯蒂芬妮一脸的平静。
    不知为何，肖恩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了一些，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出了一些对方话里的意思来……
    “额，比如？”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
    斯蒂芬妮转头望向他，满脸轻松：“我帮你泡她怎么样？”
    “嘶……”肖恩倒吸一口凉气。
    钓鱼执法，这一定是钓鱼执法！
    肖恩在心里大声地提醒自己。
    他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斯蒂芬妮却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她很平静：“不是玩笑啊。在我们已经互相确定了心意的情况下，你看——我离不开你，你也放不开其他人，我没办法独占你，那不如帮你快点达成这一切。”
    这话……肖恩的喉头耸动了一下。
    的确很像斯蒂芬妮这种性格能够说出来的……
    他悄悄地瞄了一眼少女的脸庞，那表情……有点像是真的……
    不能放松……肖恩暗暗提醒一句，然后露出为难的样子。
    “这不好吧……”
    斯蒂芬妮突然眯起了些眼睛，她开口说道：“那迄今为止，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睡我吗？”
    肖恩义正言辞地否定了她的说法，同时一脸的认真严肃。
    “不，我是为了睡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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