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龙蛇之战（7）
    森冷白光横切斩开魔龙头颅两根弯而长的双角，这对象征权威尊贵的部位断成两截。
    紧握剑柄的手顺势往下刺入，剑尖洞穿魔龙顶心，刃身直抵头骨深处。
    一击必杀，成功扼制龙头躁动。
    屈膝半蹲的冷寂拔出染血长剑，默无声息地站立起身。
    细长血流沿着闪烁寒芒的利刃蜿蜒，从锋利剑尖滴答滴答的滑落。
    杀戮还没有结束。
    某种东西穿破空间的游动声响起，速度之快已经逼近冷寂左边。
    这是一条行动如闪电飞掠的黑色尾巴，冷腻鳞片散发邪恶暗光，属于魔龙身体的这一部分长度约六公尺。
    柔软黑蛇一样的龙尾与冷寂近在咫尺时忽然半空中定住，遭遇光之利箭射穿，化为齑粉。
    若无其事的青年偏过脸，看向从空无一物的空间中出现的光箭。
    凝视光箭消散的目光，其实是在望着飞来的身影。
    身影乘风凌空，背后伸展的一对金色光翼璀璨耀眼，令这个弥漫死亡阴霾的地方有了太阳的温暖。
    “你没事吧？”
    散发圣光的身影还没有靠近，声音已经先飘向冷若冰霜的俊美青年。
    神情带着淡淡凄怆孤独色彩的青年没有说话，从魔龙头顶轻巧跳下，落至地面。
    一举一动的气韵无不透着神秘高贵的美感。
    时间女神看着静立烟雨朦胧中的年轻人，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
    “龙头的袭击你也看到了，如何解释这种现象？”
    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发问，难得一见表露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缪歇尔竟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冷寂。
    “或许是做最后的濒死挣扎吧。”
    言语里的不确定意味无法让人信服，说出来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魔龙的致命弱点在哪？”
    面对情急之下出手相救的缪歇尔，冷寂一句感谢的话语也没有，只是诉说着关键提问。
    缪歇尔对他这种漠视一切的反应见怪不怪，尽管清楚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自己相救，可还是忍不住自作多情了。
    “这是上古秘术衍生出的魔法产物，后世诸神都对它不甚了解，何况是它的致命弱点在哪？有关魔神世纪的禁书中都没有明确记载。”
    面对如此令人失望的回答，冷寂沉默以对。
    死气沉沉的氛围变得更加凝重，不祥阴影萦绕四周。
    漂浮半空的时间女神刚落地时，突发转变的情势迎击了她。
    仿佛是要应验女神的一番话语，魔龙的残肢断骸有了动静，从四面八方沿着同一个地方聚拢。
    鲜血流淌的巨大躯干蠕行水泥路面，拖曳出一条三百米之长的血迹，在宽阔道路的中央停顿。
    飞腾而去的龙头不可思议的与躯干脖颈部位连接，接着是两只双翼、四只爪子、龙角回归原来的部位。
    这些四分五裂的残肢断臂奇迹愈合，原本缺失龙尾的地方重新长出了一条，完美形成一头魔龙。
    从移动前行的超高速度再到各个部位组织在一起，以及魔龙再生能力的恢复之快——连冷寂看了都惊异，秀丽面容上闪过情感色彩。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冷酷无情的一面重回冷寂外表。
    缪歇尔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察觉身边只剩青年的残影弥留，他本尊已经拔足狂奔百米开外。
    或许是意外，一栋原本摇摇欲坠的建筑物以着不可逆转的情势倒塌，黑沉阴影以着摧枯拉朽之势砸向地面疾行的青年。
    感受着死亡腥风的迎面扑来，时间女神的视网膜中接收到某种影像：
    行动速度飞快的人影敏捷闪开，毫不偏差的避过倒塌建筑物，在右方下蹲落地以后高高跃起，长外套的衣摆如妖魔黑翼伸展。
    瞬息万变之术无声上演，数道黑暗的影子从本体身上脱离，移动轨迹拉长距离，迫近前方横冲直撞而来的魔龙。
    巨型之物低低的挨着半空滑翔，张开的双翼如遮天蔽日的黑色幕布笼罩大地，所到之处切开了道路两边的拔高建筑物，无数崩坏的楼房在巨大双翼的碾压下倒塌。
    地面发出重物坠地的隆隆颤抖声，仿佛有一头被囚禁地底的怪兽在咆哮。
    龙之怒吼挤进残破不堪的街道，硝烟弥漫中翻卷起熊熊燃烧的火云。
    在一片炽热鲜红的光亮里，亦真亦幻的黑影们尽数遭遇湮灭。
    缪歇尔看得心惊胆战，身体本能的往后跳开，退到五米、十米、二十米远外刹住，以此避过烈焰腥风的灼烫。
    当她稳住身形，再度对前方投以视线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瞥见体积极为庞大的沉重黑物自火幕中窜出，从她的头顶上空掠过，双翼掀起的狂风刮得她难以睁开眼睛。
    再回首，只见魔龙已经腾向天空，旋即回身俯瞰下方，张开发出凄厉吼叫的龙嘴，肆无忌惮喷吐龙焰。
    缪歇尔维持仰望天空的姿态，投映黄金瞳眸里的火红光影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涌来。
    天神降下的灾祸也莫过如此，火流从破碎的苍穹坠落，带着冷酷无情的死亡吞噬大地。
    面目全非的偌大街道并不算宽阔，难以容纳重生之后的魔龙身躯。可正是因为如此，它的外形已然被挤爆，两旁低矮高瘦的房屋崩溃离析。
    街道上到处都是乱石，火焰弥漫于此，升腾的趋势足有三米之高。
    在这片红艳明亮中有黄金圣光闪烁，逐渐大面积覆盖，很快压过了火势。
    温暖光辉的源头是从时间女神周身散发，脚下踩踏的大地也充满了黄金色彩，所到之处平息了火焰。
    直到燃烧的迹象淡去，街道才清楚的显现了可怕面目，被摧毁践踏的不像样子，淋雨的熏黑建筑物冒着白烟，丝丝缕缕的烟雾儿幽幽升腾。
    缪歇尔像是急着寻找什么，身体悬浮起来低低飞行，双脚距离地面仅有一公尺的高度。
    所途径的路面洒满了血迹，还流淌着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泊。
    当发现冷寂踪影时，她的行动犹似遭遇某种无形力量的阻碍而停泄，在半空悬立。
    双眼情不自禁的锁定街道尽头，定格在孤独的美影身上，移不开目光。
    美影立足乱石成堆的废墟顶端，手持的优雅长剑静静低垂，周围点缀的零星火焰映照他苍白的面孔，一种忧郁孤独神色蒙布在他脸上。
    此情此景落入缪歇尔眼里，只觉似曾相识。
    她忽然想起遥远的往事，曾经在米迦勒大君的圣殿里见过这样类似的一幕——黑耶和华置身战火的情景跃然画壁，诉说着时隔六亿三千万年之久的残酷史诗。
    画壁上所描绘出的图画冰冷黑暗，充满绝望的死亡气息，强烈的压抑色彩几乎令缪歇尔难以忍受。
    时至今日，她都难以忘怀那副恐怖光景：
    无边无际的黑暗把天空和大地都覆盖了，只有焚天烈焰点亮了四周，映照着血流成河、伏尸千里的场面，也映照了黑耶和华的身影。
    他静静立足堆积如山的尸体上，那么静默无声地站着，仿佛整个世界的寂静气息都汇集在他身上，明艳火光在那双冷漠银瞳里投映出跳舞的影子。
    然而，那种世界末日景象，也不过是发生无数战争中的某些片段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