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289：秘境之主间的碰撞
    大运王朝，
    极东边境，
    沙峪关，地底深处。
    空旷的洞穴内，无数锁链攀附，牢牢的禁锢着核心处的一座囚笼。
    哪怕岁月流逝，四周环境潮湿昏暗，可这锁链依旧光亮如新，时不时的，还有流光溢彩闪烁，勾勒出一道道灵纹，明灭不定。
    倒是那座囚笼，早已经锈迹斑斑，破烂不堪，可透过缝隙，依旧能看到浓郁翻滚的黑气。
    以及黑气下，一头形貌独特的妖怪。
    象鼻、犀目、牛尾、虎足，就像是散装拼凑的怪物，趴卧在那儿，仿佛承受了千斤重担。
    细看，它的妖躯也已经破破烂烂。
    没办法，在楚舟调整了封印阵法后，他好不容易折腾出的成果就彻底没了，而且，封印越发稳固，他就连动弹都很是艰难。
    只是，这一刻，他却是忍不住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呵呵呵，灵机，灵机，居然有这么多灵机，真是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伴随着笑声，他开始努力挪动自己的妖躯，就见弥漫的黑气张牙舞爪的向外扩散，连带着‘噼里啪啦’的骨骼摩擦声在洞穴中回响。
    而伴随着他的动作，锁链上的灵纹闭环似乎尽数亮了起来，以至于整个囚笼也被点燃。
    可这依旧无法阻止梦貘盘膝而坐，又大口大口的吞吐。
    很简单的动作，可凭空掀起了狂风，肉眼可见的天地灵机汇聚，以至于整个洞窟轰隆隆的作响。
    而弥漫的黑气更是再次从囚笼的缝隙中延伸而出，无视了阵法的力量，渗入大地山川。
    若是从外面看，这片区域的山川大地都在摇晃，似下一刻就有可能被彻底掀翻。
    相比现如今的人族，他们这些从古老岁月残留的遗种，自是更知道该如何利用这些灵机，也更能动摇阵法。
    眼看效果显著，梦貘嘴角的笑容都快止不住了，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甚至开始尝试站起身来。
    此时的他，已经在猜测，猜测到底是谁帮了他，待他出去，必然要好好感谢。
    可随着时间推移，灵机似无止境的增加，他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瞳孔中甚至泛起了惊恐之色。
    “这这这是秘境洞开，灵机倒灌，仙域之法，这是仙域之法，”
    “不，不，不能这么对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惊恐的嘶吼声响彻洞窟，又伴随着沸腾的黑气，传到外界天地间，在山川大地间回响不止。
    可一切都是徒劳，都只是徒劳而已！
    秘境洞开的缝隙依旧维持，灵机倒灌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伴随着天地间灵机数量和浓度的迅速增加，第一时间被激发的，就是原有的灵机循环。
    就像是被提速了一般，一道道灵机循环因大量灵机的涌入，开始自发的运作，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速度也越来越快。
    所谓阵法，就算再是精妙，也脱不了一句‘师法天地’，可天地都面临如此巨变之时，阵法也在灵机循环之下彻底消散。
    就见那些封印阵法先是显出了本体，再是天地灵机刺激下，以最大功率运转。
    只是，当灵机越多，这种运转超过了极限后，迎来的就只有崩塌。
    封印阵法破碎，就像是砂石雕刻一般，灵机一冲，就彻底消散。
    可对于被封印的古仙而言，这可不是好事！
    甚至，没了封印的庇护，他们直接暴露在外，只是片刻，同样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有那么一句话，溺死的都是会水的，这些古仙就像是溺水的人，扑腾几下，就没了动静。
    于是，神魂消散，身躯破碎，一切本源在灵机的冲刷下，尽数融入天地。
    梦貘就是这么死的！
    当洞窟之中的锁链，囚笼，乃至于笼罩一方的封印阵法崩溃，他还没想着逃亡，妖躯就崩散如尘。
    唯一余下的，或许就是临死前的不甘，化作咆哮嘶吼声，在天地间回荡。
    当然，就算是这些不甘和怨念也在剧烈的灵机循环下，化作飞灰，被净化的一干二净。
    而这种状况，也不是就沙峪关一处，放眼整个天下，处处都是如此。
    那天元府内，残破的旱魃发出最后的怒吼，可依旧化作飞灰。
    那东华山下，杀人如麻的熊妖发出阵阵凄厉哀嚎，像是诉说着心中愤怒，可同样于事无补。
    那安丰城内，被封印的鬼王彻底被碾碎成齑粉，只余下滔天鬼气弥漫，变幻出种种恐怖姿态，似要择人而噬。
    可灵机一冲，什么也没剩下。
    楚舟得承认，他之所以狠狠心，放弃了洞天福地，而是行仙域之法，就是因为这些被封印的古仙。
    毕竟，无论如何，活下去，活的久才有未来。
    而能一次性，且一劳永逸的解决他们，即使是秘境洞开，他也是在所不惜。
    当然，盘算虽好，可终究未尽全功！
    梅坪，崩塌的山峰彻底淹没了下方的河流，漫灌的水流改道，所过之处，绚烂的梅都被淹没，冲垮，凋零，一点儿都不剩。
    于是，小有名气的游玩之地，梅坪就这么没了！
    可在一块石头上，却是趴卧着一个人！
    那应该是人吧，体型似人，可更加高大，更加魁梧，即使是趴在那里，也远超常人。
    他赤身裸体，皮肤苍白，肌肉干瘪，骨架凸出，唯有腰腹间围了一块虎皮，遮了最重要的位置。
    之所以说他只是和人相似，是因为他有一条尾巴，足有两米多长，高高的翘起，毛发浓密，还有黄黑相间的纹路。
    那就像是一条虎尾，被安到了人的身上。
    喘息了许久，他终于抬头一双竖瞳望着天穹之上，既有欣喜若狂，又充满了无边恐惧。
    不过，他并没有在这里待上太久，而是天上极光变幻之时，他已经御风而去，消失在原处。
    唯有一句话语，在天地间回响：“一招脱却樊笼去，好向朝阳学凤飞！”
    声音袅袅，足足盏茶功夫，才彻底散去，可不过片刻，就有一道神识横扫而过，逡巡了许久，毫无所得后，才消散不见。
    那自是楚舟的神识，此时此刻，赤龙宫内，洞天核心之上，楚舟微微皱眉，可不过片刻，又舒展开来。
    心血来潮，他察觉到了不妥，这才前来探查。
    不过，寻了片刻，没发现问题后，他立刻就放弃了。
    这可是关键时刻，他要做的事儿还有很多，不能耽搁。
    秘境洞开，灵机倒灌，毫无疑问是拿洞天福地内的浓郁灵机补益人间。
    事儿确实是好事，可忌讳也是极多，比如说人间的承载力，原有灵机循环也是有极限的，可不能直接给冲垮了。
    比如说灵机倒灌的速度，细水长流才能安稳，若是太猛了的话，有可能就真的让两界崩塌。
    还有秘境内也需要充足的灵机留存，若是数量太少，导致崩塌，那乐子可就大了。
    除此之外，洞天内的灵机分布也有讲究，哪儿多一点，哪儿少一点，哪儿需要调整，哪儿需要增加，都是有讲究的。
    其他且不说，就那九座仙宫，乃是以阵法维持，以一种特定规律运行。
    若是内里的灵机浓度过低，不说运行了，就有可能直接从天上掉下去。之前，楚舟其实一直都在忙这些事儿，很繁琐，很细节，需要谨慎，但这么多天的课程学下来，也不是白给的。
    接引殿内的课程教导，不仅仅是详细，更有诸多细节，值得深入。
    所幸，这些事儿都完成的不错，待楚舟长舒了口气后，终于能把神识都给收回来了。
    天地之间的运行是有惯性的，他安排好，并开始自行运转，就能做自己的事情了。
    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儿，自然是修行。
    这般状态下，仿佛撬动了天地之间的规则，最是松动的时刻，也最是便利于修行和感悟。
    他最先做的事儿，不是其他，就是运行《天河倒悬法》，
    浩荡的灵机冲刷，自是要从他的身体经过，而他又有充沛的精气神，双方接触，融合，就会变成他的法力。
    这些法力，在识海中转上一圈后，就会被楚舟散入天地间，随着灵机循环去往更远的地方。
    从某种意义上讲，秘境之主，其实是拿整个天地做自己的丹田识海。
    若是烙印足够的深，那就是将整个秘境化作己身，不仅仅是修炼速度极快，更是寻常的境界划分，根本就无法衡量他们的杀力。
    也是在这种状态下，楚舟的神魂做到了神游物外，一念万里的地步。
    伴随着灵机循环，他的法力开始向外界扩散，而借着这些法力，他的神念又能在倏忽间，跨越千万里。
    这种能力，在秘境没有洞开之时，更显强大，甚至能隔着极远的距离，凝聚灵机分身。
    当时独斗魔染苍龙之时，楚舟就用这手段躲避了不知多少次伤害，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可现在，操纵是不容易的了，毕竟，整个天下太大，摊薄了权柄，自然无法掌控。
    可要是单纯的感知的话，还是可以的。
    这一刻，楚舟就在一念之间，神游万里，跨过了遥远的距离，看向极北的方向。
    那里，遮天迷雾同样散去，极北之外的那座天下也显出了踪迹。
    仅仅是极短的感知，他也是发现了，那是冰雪覆盖的世界，延绵万里，雪白刺目，却不是没有生灵存在。
    活跃在冰天雪地的灵兽繁多，还有奇异的灵植生长，汲取独特的灵机存活。
    他还看到了体型魁梧强壮的蛮人，他们骑着巨大的犀牛灵兽，跨越冰原，不断南下。
    神念在动，他接触到了西方，那是沙漠的尽头，有绿洲出现。
    然后，他看到了生活在绿洲之上的妖怪，既有和平共处的场面，也有血腥搏杀的时刻。
    甚至，有妖怪也在好奇消失的遮天迷雾，小心翼翼的探索着新的天下。
    而在极南海域，大批体型夸张的海兽开始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又小心翼翼的往前，不断的往人族的海域而来。
    最重要的，这些海兽身上，有妖族驾驭的痕迹。
    不，海里的妖怪，他们怕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妖族，而是海族。
    他们乘风破浪，又在一座座岛屿上建立据点，探索新的世界。
    原来，遮天迷雾已经全部解封，只是武道天下人族活动的区域有限，反而没能接触那新的世界。
    当然，让楚舟松了口气儿的是，就偶尔获取的信息来说，这些天下至少还是正常的，不像纣绝天那般难以测度。
    不过，神游万里的最后，楚舟终于将神识集中，开始往东边探索。
    那座纣绝天，他终是要去碰一碰的！
    神识一动，他就已经看到了很多，比如说被冲垮的封印阵法，以及古仙临死前的不甘哀嚎。
    比如说变异的灵草，疯狂生长的树木，乃至于开启灵智，妖化的兽类。
    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属于秘境的规则延伸到现世，以至于灵机躁动之下，那些个被清扫和净化的，属于纣绝天的力量。
    这时候的楚舟，感受到了极为独特的倾斜感，那就像是站在一处斜坡之上，身体止不住的往下倾倒。
    也是这一刻，楚舟终于确定了纣绝天变化的由来。
    如果说仙域之法，秘境洞开，其实是想将这个人间界往更高维度拉扯的话，
    那纣绝天的状态则恰恰相反，不是往上，而是向下沉沦，被拉入了更低的维度，也就是幽冥阴土。
    换而言之，之所以纣绝天能变得适合鬼物阴魂生存，就是因为有了幽冥阴土力量和规则的延伸。
    而两座天下的接触，一个往上，一个往下，就形成了一种倾斜的状态。
    这等状况，着实让楚舟都涨了见识。
    当然，更让他欣慰的是，因为秘境的洞开，高维世界规则的介入，令原本开始侵袭入人族天下的规则和力量遭受到了排斥。
    两座天下的接触之处，原本一边倒的碾压，幽冥的力量不断蔓延，虽速度不快，却是势如破竹。
    可到了此时，就是两种规则的碰撞。
    虚空之中，裂帛之声络绎不绝，却又寻不到根源，双方比拼，形成了犬牙交错之势。
    甚至，伴随着灵机持续倒灌，灵机循环的越发宏大剧烈，居然显出了几分碾压之势。
    楚舟几乎是本能的就起了念想，思索片刻后，才集中法力和神识。
    就见浩荡的灵机汹涌而至，与天穹，大地，甚至那地底内，疯狂运转，又裹挟着滔天之势，狠狠的压了过去。
    这般主动使用，和被动的扩散，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就像是大海上掀起的浪潮，毫无节制的碾压而去，纣绝天的力量节节败退。
    若是以肉眼看，天穹之上的阳光陡然炽烈，驱散了大地之上的乌云，阴冷的气息像是遇到了天敌，迅速融化。
    而那些飘荡过来，或是打秋风的游魂，又或是被派遣过来的厉害鬼物，都在这炽烈的阳光下，哀嚎着化作飞灰。
    论起来，这么长的时间，纣绝天已经侵蚀了不少地界，
    可就在现在，顷刻间，已经被收复，甚至直接反压向纣绝天本土。
    仙域之法下，秘境的权柄确实是摊薄了，可不代表就全然消失。
    他若是想，还是能做些事儿的，就是他也没想到，居然这般便利。
    只是，就在人族天下的力量和规则深入纣绝天的领土后不久，就有一股浩大，神秘又古老的气息被唤醒。
    然后，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双方的神识，就在虚空之中有了碰撞。
    轰！
    第一声巨响，是天地晃动，日月无光！
    轰！
    第二声巨响，虚空撕裂，裂痕密布，宛如丑陋的伤疤，在交界处蔓延。
    轰！
    第三道响声，反倒是没了多大的动静，可无论是楚舟，还是那神秘存在，其本身神念就像是倒退一般，迅速撤回。
    赤龙宫，蟠桃园，洞天核心之上，楚舟一头栽倒，脸色惨白，甚至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神魂动摇。
    可他死死的盯着东方，盯着那纣绝天的方向，眼神如刀利芒，闪烁不定。
    好半晌，他才吐出几个字：“果不其然，这纣绝天是有主的。
    就是不知，他是不是和我一样的跟脚，也是那天庭使者？”
    今日更新送上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