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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指挥营地。
    刚刚结束一场作战会议的余闲揉着太阳穴,与会长老们带着凝重神色继续忙碌。
    元尧从外面走进。
    余闲放下手,稍微坐直了些,问道:“回来了,怎么样,找到霍师弟下落了没?”
    元尧手掌一拂,桌上出现一根玉简和若干瓶瓶罐罐,道:
    “他误入了前人的传承洞府。”
    余闲一愣,“误入?传承洞府?”边说边拿起玉简阅览。
    元尧:“我勘查了事发地的遗留痕迹和地理特征,那里地下极深处有一不明空间,外围布有双向类阵法。从现场留下的线索看,霍师弟一式刀法触动禁制,阵法判断他符合进入洞府的标准,于是将他掠走。”
    玉简中详细记录了勘查过程,证据列举,以及结论阐释。
    元尧手指在那些瓶罐旁轻敲,同时说道:“根据当地地质演变,辅以历史溯源,再参照微量信息的分析对比,那处不明空间有九成可能性是一位古时散修大能——湛刀真人的传承地。”
    他停了停,又道:“湛刀真人,修为大乘境,究竟是大乘哪一阶段已不可考。他的传承地如果想强行破禁,且不伤害到霍师弟,至少需要同等修为之人出手。”
    余闲放回玉简,取过瓶罐之一打开查看。
    里面乍一看空无一物,神识一扫才发现底部躺着几颗细小颗粒,像是取自岩石。
    她换了一个瓶子,里头装的是某种植物的半枚叶片。
    其它容器里,有的装着一滴液体,有的装着一撮碎屑,还有的装着空气——被瓶口的禁制封印住以免外泄。
    不管余闲如何研究,也最多分辨出这些分别是何种物质,至于它们携带的线索及信息,她是无论如何也感知不出来,遑论对其进行分析和推断。
    无奈地摇摇头,她道:“得亏有你在,不然换了别人去,光是把这些东西送回宗门查验,等个结果少说也要几个月。”
    元尧淡淡道:“如果大乘修士亲临,不用这么麻烦,一看就知真相。”
    余闲摊手:“问题是这会儿上哪找大乘修士。别说大乘,替代霍师弟的人都难找。”
    她叹了口气,拿出特制玉简给宗门传递讯息。
    “总之先报上去,霍师弟这事超出咱们能力和权限范围了,让老家伙们头疼去。不过这事对霍师弟来说也许是个机缘,宗门不一定插手……”
    元尧等她传完消息,问起会议结果:“新的部署安排得怎样?”
    余闲指指自己的脸:“你难道看不出来?”
    元尧沉默。他自是能从余闲及其他人的神态动作等推测出大概。
    情况不太妙。
    余闲给自己倒了杯茶。
    “改动不大,主体上还是沿用原来的,毕竟外援也就那么些人,用不着大改。”
    元尧握了握拳,低声道:“这都不能让所有人团结么。”
    余闲笑了一下。
    “可能要等到重现人族势弱那一天才行吧,”她眯了眯眼,“只针对我们三派这一招,缺德到家了。”
    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元尧眉目间浮现一抹迷惘。
    他闭了闭眼,重新坚定了神色,问:“接下来怎么做?”
    余闲身体往椅背一靠,吐出一个字:
    “拖。”
    元尧皱眉。
    看出他的疑虑,余闲提示一句:“擒贼先擒王。”
    元尧:“‘王’找到了?”
    余闲没有正面回答。她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写出一横。
    “三天前,逆涯宫寻宝的那玩意儿终于改装完,开始利用敌人当初那式神通的残留物反向搜索对方行迹。”
    接着再写一横。
    “两天前,无锋剑派那把蛾子剑完成第四百三十八次探测解析,确定这次兽皇集体实力上涨与那名敌人有关,属于某种分赋力量的神通。通过对它们之间同源力量的溯源,可以查出敌人活动过的地区。”
    然后写出第三横。
    “昨天,本门传信,阵法进入收尾阶段。”
    余闲用一竖把三横贯通,成了一个“王”字。
    “时机一到,三方印证,它就甭想再藏。”
    话落,她在字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元尧默然良久,神情不见欣喜。
    他目光落在空处,眼中涌起浓浓悲悯。
    “还要死多少人……”
    ……
    无锋剑派边境。
    历经一路辗转,由春宁二人和数位太初观门人组成的护送队伍,终于将五千凡人送至目标地点。
    有无锋剑派弟子前来接应,预备接手将这五千人送到更靠内更安全的区域。
    双方交接事宜由两边的弟子代表进行,春宁带着闵萱去照看那些疲惫不堪的百姓。
    生了病的幼儿哇哇大哭着,春宁取一枚丹药,拿大量清水化开,仍有些犹豫,担心经过稀释的药力幼儿脆弱的躯体还是承受不住。
    正当这时,旁边伸来一只手,递上一件物品。
    “用这个沾湿药水给他擦拭全身。”
    物品是一方散发灵气的帕子。春宁视线循着手臂上移,看清对方是无锋剑派的一名元婴弟子。
    无锋剑派门风严正,门下弟子也多清风朗月之姿。然而眼前这人却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张脸黯寂消沉,连眼睛也像凝着暮霭。
    春宁道声谢接过帕子,闵萱不想她劳累就把活儿揽去,拿了帕子用化开丹药的水浸湿,笨拙地给幼儿擦起身体。
    得闲的春宁看回那人,又望了眼远处作为无锋剑派代表、正在和太初观门人洽谈的金丹弟子,心头产生疑惑。
    仿佛看穿她所想,对方说道:“我只负责保护。”
    随即他又道:“你们是昆煌宗的那两个人?”
    春宁点头应是。
    那人垂下眼帘,片刻后抬起。
    “当初被楚苍当作人质的那些弟子,当真是被你们掌门所杀?”
    这句问话无异于在春宁心中投下巨石,听到对话的闵萱错愕地转头看来。
    强自稳住心绪,春宁作不解之态:
    “事情发生时我二人被困禁地,并不在场。道友何以有此问?”
    那人定定地凝视她,看不出信或不信。那双暮霭沉沉的眸子里沉浮着某种东西,恍若一轮血色残阳。
    “随便问问。”
    许久,他回答道。
    春宁不动声色,道:“还未请教道友姓名?”
    对方收回视线,残阳被沉雾遮掩。
    “我叫邵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