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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诸天至人间
    城楼古道变得清晰起来,河畔溪流也随之明亮。无数有生命之物,在这片天光中下意识的臣服,跪下。城无碎音。因为这是一仙一魔之间的纯粹战斗。正如司离那煌煌枪势砸落仙城,却不损一分檐角高楼。这片天光之中,剑势落城,却不染杀毁之意。因为这一剑的杀劫,尽数落在了司离一个人的身上。那柄来自遥远神殿里万法供奉的诸天神剑被借入人间来。司离垂下手臂,眼底那一丝无奈化作无尽的漠然,她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贯穿自己心口的那把黄金古剑。在那熠熠的光辉之中,她无法看清剑上的纹路。只能够看到心口间被诸天剑撕裂的巨大剑口之中不断有冰冷猩红的液体喷涌而出。诸天剑在不断燃烧,同那喷涌而出的鲜血一同溅出金色的剑火光辉,并且散发出冷漠深远的圣然之意。这股圣然,足以让天下邪魔绝望。诸天剑,自古而生,诞于神殿。就连天下共主,仙尊祝斩也无法将此剑从神殿中取出,唯有点看众生命格,等待剑主诞生。于是才有了天玺剑宗的诞生,剑主羽,便是他所等待的诸天剑主人选。剑主羽如今不过继位于千年仙人,虽是人间巅峰的存在,但入神殿唯有尊仙之列方有资格。如今尚未等到剑主羽带走此剑,诸天剑便先行来到了人间。城中渭河之上,游来一叶扁舟。扁舟之上依稀可见一道纤细窈窕的翡青色身影。此时溪河水雾正浓,恰好将那道身影模糊入画,无人能够窥清。但城中所有修士都清楚知晓。是娘娘来了。粼粼的光映着靡靡的雾霭。水面起微风,女子青裙柔和翻飞,如云般缓慢神奇地浮动着。城头的陛下缓缓站直身体,他压剑而立,看着那一叶扁舟,眉目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但是从他压剑的姿态来看,此刻的君皇陛下很是放心。放心既是有了依托的安心。他微微颔首,淡声道:“你来了。”河面雾色透着点点金辉剑意。那柄黄金古剑,自然是出自她手。扁舟上是薄雾挡不住的庄严圣洁,如皑皑寒山上的隆冬新雪。人间山河,尽在她衣袂之间。人们依稀看到那名尊贵无双的女子抬手拂袖,落在仙陵城内的天光瞬染神意,渗透至君皇脚下恐怖开裂的城墙之中。将危的城墙恢复如初。天光仍在,黑暗仍在。战斗仍未结束,但是仙陵城内却因为这名女子的到来,而陷入短暂的宁和。君皇与娘娘,极少在人前显圣。哪怕是在那遥远的天门世界里,这对夫妻更是极少同时出现在公众的场合之中。今时今日,能够在这仙陵城内见到娘娘与陛下两位尊贵神祗的仙姿,人们只觉如喝琼浆玉液一般,万分荣幸感动。但更多的是震惊与放松。此刻他们的心情竟然与君皇乘荒的心情有着七分相似。那个打败尊仙君皇陛下的尸魔王族,展现出来的力量实在是过于恐怖,令天地都为之震撼。可是这样强大的黑暗之君,却被娘娘一剑分出胜负。更可怕的是,就连君皇都未看清,她究竟是如何出剑伏魔的。他们虽未抵达那个层次,但如何能够看不出来,那一剑,几乎让司离陷入濒死的危机!原来,这对让六界四海人人称羡的尊仙夫妻,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宏大吗?还是说,丢了神元的君皇陛下,当真是虚弱到了一种难堪的境界?“我是来瞧一瞧,这场闹剧何时能够结束。”娘娘的声音冷冷如玉,煞是好听。君皇低头看着青石地面上的血迹,蹙起眉头:“你说,这是一场闹剧。”司离低咳一声,唇齿间溢出鲜血,她以袖擦拭,眸子仍是盛夜之色,只是目光微染不屑。娘娘的声音很轻,淡如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与贵气,先是把他好生一通赞扬:“君上倒是难得用心了一回,毕竟让君上记挂这么些岁月的年幼孤王今日可是亲临仙陵城。”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教训的口吻,看向司离,道:“倒是你这个小姑娘,可是玩闹够了?”众人心惊!玩闹?!娘娘说这是玩闹?难不成这尸魔王女对战君皇,竟然还未那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君皇颜面自然难摆,他沉声道:“山君慎言!”娘娘轻叹一声,道:“君上还是先回内殿修养吧?”城中人各自面色古怪。娘娘这一上来,就赶自己夫君退场是何意?虽说那一剑的确是重伤了尸魔王女,可魔族手段素来层出不穷,诡计多端,更莫说这等子万年不遇的君王级尸魔,保不齐在垂死之际会行出什么骇人之举来。若是陛下与娘娘两位尊仙同时出面镇压,倒也又十足的把握将她镇得死死。君皇眸光低敛一瞬,随即道:“诸天剑固然强大,可要知晓当年亚兄的十二金乌都未能将此魔焚化,可见其魔骨难驯,还是你我二人一同出手将她镇压拿下更为稳妥。”娘娘沉默片刻,随即一语道破他心中事:“君上可是担忧我一剑将她斩得魂飞魄散了?”城中修行者们满头雾水,不解娘娘此话何意。堂堂君皇,何时会在意一名魔头的死活?反观君皇乘荒,他面色微白,压剑的手骨青筋震动。还未等他说话,娘娘的声音再度响起,依旧是带着那悠扬而清冷的懒意。“放心,她尸珠不在本体之中,即便她站在那让吾斩上个千百剑的,还不至于就此魂飞魄散了去。”众人的心情再次沉重震撼。尸珠乃是尸魔聚气之根本所在,尸珠若遗失,无异于自斩双臂。而司离如今表现出来能够力压他一头的实力,竟然还是遗失了尸珠的情况下展露出来的!若是拾回尸珠,那么她的境界修为将恐怖到怎样的程度。君皇面色隐隐难看,但终究是并未再多说什么,真身隐离于天光之中。司离很是耐心地听完这对仙人夫妻的对话,也并未着急拔出心口中的那柄古剑。亦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能力拔出此剑。她姿态从容,任由鲜血不要钱似的喷涌,染红血袍与战靴,漫声笑道:“倒也是个明智之举,你的这个废物夫君在战场上起不到半分作用,反而还很是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