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接下来将行什么事,蜀辞眼眸逐渐迷蒙,如水雾渐起,她媚眼如丝地用缠在百里安手腕间的尾巴将他裹紧了些,带着几分讨好商量的意味说道:
“小尸魔,若吾辈今夜同你困觉叫你满足了,你可不可以给吾辈多吃几口呀?”
说话间,也不给百里安反应的机会,她用尾巴将他轻轻一拽,拉了过来,两只手臂环过他的脖子。
她身上带着诱人的女儿香,朝他靠近了过去。
她声音带着夜色独有的蛊意,像无形的小钩子轻轻勾扯着他,惹人心痒。
可百里安动作却是微微一僵,低头深深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沉暗的眸子逐渐恢复清澈澄明,眼神瞬间干净明亮得叫人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慌乱之意。
分明眼神里头原先那股子危险炽热之意已经消失无踪,可蜀辞莫名其妙地仍感觉到着目光瞧得她心中渐生不安。
那眼神十分不对劲。
蜀辞心中盘算万千。
难不成这小子学起了魅魔那若即若离,时收时紧的钓人手法,想叫她患得患失,日后更好掌控?
果然,今日格外好说话的样貌都是假相!
她就知道,这小子何时这般大方过了。
她整日念念叨叨说要吃肉,可曾几何时,真正叫她吃过一次肉?!
见百里安动作停顿下来,蜀辞的脸色也是说变就变,赌气般的哼了一声,抓住百里安的手臂将他翻了一个面压在身下。
另一只手掌则扣在他的脑下,纤长有力的食指看似美丽无害,实则极为精准地点在他耳后的百会穴要害间,她右手紧紧扼在百里安的颈骨间。
那张妖艳的皮囊终于露出一抹狐兽类的凶性,夜色下看来,尽显蛇蝎心肠。
“小东西,不说话别以为吾辈今日就能放过你了,吾辈好不容易寻着机会当着那两个女人的面找上山来,你不知道吾辈担了多大暴露的风险,今夜你不愿意也必须得在这喂饱了吾辈不可1
两个女人……
仰躺在床榻上的百里安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心中对蜀辞的言论多有留意,只是如今更重要的不是这些。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死死掐在自己颈骨间的那只手臂。
他便是再傻,也能够反应过来,在今夜这个氛围之下,蜀辞便是再如何馋他的身子也没有必要再行这种强取豪夺的手段。
他既然已主动解了衣衫上了榻,那自是应了她的需求,这大胸狐狸全然没有道理再继续咄咄逼人一副母兽扑食的模样。
百里安抬了抬头,挣脱开扼在颈骨间的那只手掌钳制,半撑起身体,言辞轻缓:
“什么叫同我困觉便是叫我满意了?你口口声声说要吃我,不是给你吃了好几回吗?”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极荒谬的念头。
蜀辞见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顿时有些急眼了,带着幽怨哭腔愤愤委屈道:
“你哪里给吾辈吃了,每次就知道折腾吾辈,全身都给你弄软了,你哪里给吾辈有充足的时间吃你这块肉?!答应了吾辈这么久的事儿,事到如今,竟还想抵赖吗?”
百里安神情静了一瞬,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抬起手指轻捋她鬓角间的一缕秀发,轻声问道:“如若我不折腾你,你又打算如何吃我?”
蜀辞精神一震,随即甩出乾坤囊,一个硕大的铁锅从乾坤宝囊飞了出来,在百里安似有所预的平静目光下沉重地砸在地板上。
蜀辞跃跃欲试,可转念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状似贴心地一脸哀愁纠结道:“这铁锅不用也罢了,你且就让吾辈我咬一口吧?”
整锅炖,怕是整个百里安都炖得下去。
她舍不得。
可若是切一块肉下来,她似乎好像也很不愿他多受痛。
可若是一口不吃,还似往日那般用那种方式投喂于她虽说也不是不可……
只是蜀辞隐约之间,属于女儿家的那点子羞耻心到底还是在深处里悄然作祟。
她虽不通情商,却也觉得这千里迢迢跑来主动与人困觉讨食,很是丢属于她做为魔界首河高贵的尊严与体面。
更何况,她此番前来最终的初心本意也没打算来吃百里安的,只是将近半年光景不见,在人间又打探不到半分关于他的消息。
便是连他是死是活她都不知晓,借着此次神罚试炼,她混入昆仑山中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旁人或许只道百里安是被迫带上昆仑,为保性命不得不受降镇压于此山之中。
可是以蜀辞这满腹算计城府之深,多少也猜出百里安能够如此顺从乖巧地好不反抗地随之入山,多半是抱有属于自己的目的与打算。
她甚至能够猜测出来,百里安入山而来,有着极大可能是为了将臣心脏而来。
只是他身上所中仙尊祝斩亲自所落的月光锁,修为尽失,手无缚鸡之力,还敢谋算昆仑山中镇压的最大的禁忌。
若无人帮衬,一旦想法为外人所知,仙界中人怕是有一百种方法能够弄死他。
再者说,魅魔一族从君皇乘荒身上窃取去的司水神源有一半让宁非烟给了百里安。
在十方城中,因着那半枚司水神源,那位君皇陛下就已经彻底记恨上了百里安。
这么些日子下来,他半点消息都没从昆仑山中传出来,谁知道是不是君皇暗中使坏为难他。
六道不守之境的名头,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要知晓,即便是六界沦陷,末日降临,天地重叠而崩,都无法影响到这片六道不守之地。
当年,蜀辞帮助魔君阿娆,也是费劲千辛万苦,甚至不惜落得寒毒常年侵骨蚀肉之痛,也才将一把极为隐晦的刀插进昆仑山中来。
此番若非借着神罚试炼,她甚至都寻不到其他好的法子能够潜入这片山中来。
不过能够借此机会潜入山中来,一者,她是想要知晓百里安近日状况,生命是否有受到胁迫,在昆仑山上过得好不好?
二者,反正她也是被放逐的状态,游走于人间四海闲着也是闲着,若这小尸魔视寻回‘父亲’将臣的心脏为使命己任,她倒是不妨来这帮他一帮。
反正这小子修为被封印了,不管想要做什么,怕都是诸事不顺。
而在这山中的仙民,皆是妖仙出身,个个心高气傲,恨不得用鼻孔看人,尸魔一族素来在六界任何种族之中都不大受待见。 他在十方城中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都还没来得及修养就被抓到了昆仑净墟中来,怕是也无人会去投喂一只尸魔。
日子想必过得是凄惨可怜,饥寒交迫,若是无人送温暖可是难熬极了。
这半年时间里,蜀辞可是将自己的气血养的足足的,故此她用了最为白白胖胖水灵动人的七尾形态来寻他投喂。
她潜入山中也有些时日了,别看她今夜来的随意轻松,可寻到这片小山居打听到百里安的下落,可是费了她不少的心力。
只是不曾想,这刚一见面,便嗅着他身上原本在十方城中消耗不显的业障气息竟是变得更加浓郁深重,一时之间无从准备,竟是把持不住主动贴了,食欲蠢蠢欲动起来。
故此才在那两只小山猫面前失了态,索性做都做了,若是不能坚持垂涎到底,反而尴尬的那人是她。
哪曾想这小子完全不记她千里迢迢前来给他送血食的好意,她甚至都提出给他暖被窝的条件了,他竟还在这里左右而言其他!
着实可恨!
想到这里,蜀辞低哼了两句,就将百里安重新推倒在床榻上,张口在他颈边上咬了一口血印子,将鲜血里包裹着的业障气息吮食干净,却并未深咬就撑起了身体,抹嘴说道:
“你若是能够一早如此乖乖听话,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吾辈如今舍不得你受痛,定是慢慢吃你,不会咬你太多口的。
而且吾辈吃你也不会叫你吃亏的,吾辈也会让你喝吾辈的血,我们互相补身体就好了。”
彻底得到了答案的百里安:“……”
所以一直以来,她的吃,只是字面上的吃?!!!
回想起当日种种,蜀辞在人间时第一次将他从那雷坑中捡走的时候,存的心思便是想要吃他补身体。
是了是了,她本就是妖族兽类,怎可与常人理念相提并论。
难怪那时候,死乞白赖地赖在他身边,各种谄媚示好,百般驱赶都赶不走,存着的并非贪欢之欲,竟是口舌之欲!!!!!
好!好!好!
感情这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百里安凉凉一笑,然后嘴角瞬间垮了下来,他从蜀辞身下一个溜身,滑了出去。
鞋子也不穿,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戴好了衣衫,又恢复了过往那副衣冠楚楚防着女色胚的正经少年儿郎的模样。
蜀辞瞬间气急败坏:“你做什么又这个死样子1
都说女人善变,这世间又有哪个比他这只尸魔还善变的。
前一刻还热情如火,下一瞬就冰若冰霜。
这狗都不愿意搭理的性子,简直比她旧主魔君阿娆还要难以伺候。
百里安赤脚站在地上,踹了一下那沉重的大铁锅,皮笑肉不笑道:“当日在村子里,你打造这口锅可是很有劲儿埃”
百里安那笑容笑得蜀辞心里直瘆得慌,她视线心虚地在那口大铁锅上游离不定,低声道:“吾辈大不了日后不炖你就是了……”
“不,得炖。”百里安笑容‘灿烂’地坐进了铁锅里头,两只手用力拍着铁锅的边缘,“若是不炖了我,岂非浪费了蜀辞大人这么久的辛苦谋划?”
蜀辞见百里安笑成这样,心里是真慌了,她忙跃下床榻,来到那口锅边,拽着她的袖子,试图软硬兼施:
“好嘛,好嘛,就按照我们在十方城那夜说好的来,今日也是一样,什么姿势都由你来说得算,完事儿之后,你再向吾辈支付报酬好了。”
百里安此时真是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感到好笑。
“你想要的报酬,究竟是什么?”百里安已经知晓绝非肉偿,那定然是想要吃他身上其他的东西。
蜀辞惊奇道:“你不知道吾辈要吃你什么东西吗?就是你身上的这些业障,旁人虽看不出来,但这些业障却是吾辈最爱食之物。”
原来是业障!
好一个业障!
百里安用力抽出自己的袖子,这样的误解让他既气愤又羞恼又带着几分深深的愧疚之意。
若是他一早就知晓蜀辞对他仅仅只是食欲而非情欲,他又怎会那般荒唐夺她清白红丸。
平日里看这狐狸鬼精鬼精的,连阿娆那样带着记忆重生的人物她能够游刃有余地与之周旋几个回合。
这样一个城府深重,老谋深算的魔族大妖,偏生对于情窍一事懵懂不知。
便是与他一起,也是稀里糊涂地发生了那些事,丢了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尚不自知,还在这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心心念念想着要吃‘肉’。
若非今日误会解开,他怕是又要像是一人唱独角戏似的与她情娆两欢一常
想到这里,百里安气恼至极,恨不能下一瞬间直接拂袖离去,让这傻狐狸自己一个人在这清醒清醒。
可当他目光落在蜀辞那小心不知该如何讨好的眼神时,心中那股子怨言却是怎么也不该发火在他的身上了。
他近乎无力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身体仰面倒了下去,躺在那口大铁锅中,手背掩搁在自己的额前,只能发出一阵阵自嘲的笑声。
蜀辞不知他在发什么神经,但隐约之间却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低迷,不知为何,心里也隐隐跟着有些难受起来。
她轻手轻脚地蹭过去,摇了摇那口锅,小声道:“小东西,你是在难过吗?是不是吾辈方才咬疼了你,叫你伤心了?”
百里安神情微微一动,心绪素来敏锐的他忽然反应过来,换做正常状态的魔河蜀辞,可是从来不会关心旁人会不会伤心难过的。
她既然这样问,那是不是对他到底还是抱着几分不为人知的情感。
方才一沉到底冷却的心渐渐有些死灰复燃起来。
他放下手臂,到底是没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将她独自一人丢在这里,百里安侧眸定定认真地看着蜀辞,轻轻唤了她一声。
“蜀辞……”
蜀辞心弦一颤,鬼使神差地没有应身。
百里安十分直接地问道:“你愿意同我困觉,当真只是因为想要吃我身上的业障吗?”
(ps:冬至了,小可爱们今天有没有吃饺子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