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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翠平来了
    第83章 翠平来了
    “该死!”
    余则成搓了搓面皮,管理好表情,笑盈盈的下了车。
    刘雄今日一改往常,剃掉了络腮胡须。
    中山装干净整齐,皮鞋铮亮。
    原本的秃头戴上了微卷的假发套。
    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跟余则成往那一站,两人衣服、发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真有那么几分像。
    都化上妆了!
    洪智有暗叫不妙。
    以余则成的身份,区区县大队不可能有他的资料、照片,翠平搞不好要被诈。
    余则成自然看出来刘雄的恶毒用心,上前笑问:
    “刘科长,你怎么在这?
    “这行头是有任务?”
    刘雄叼着香烟道:
    “宪兵司令部要押解一批鬼子,我正好路过八王村。
    “行头嘛。
    “老肖媳妇给我介绍了个女子,约着见了一面,出城时嫌麻烦懒的换了。
    “咋样,还不错吧。”
    他还有意转了个身展示。
    “不错,不错。”
    “谁家姑娘能嫁给刘科长,也是有福了。”
    洪智有二人夸赞。
    “余主任,你俩这是?”
    “哦,我家那口子来了,过来接趟。”余则成道。
    “那敢情好,站长都盼了好久。
    “我正好见见弟妹,先混个熟脸。”
    刘雄笑道。
    平时冷着个脸,挺闷的,一抓红票就满血复活是吧……洪智有腹诽吐槽之余,对这个人更多了警惕。
    “刘科长日理万机,这不耽误你大事嘛。”余则成道。
    “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没啥大事。”刘雄摆明了不想走。
    “我家那口子见了伱,到时候肯定高兴。”
    余则成违心恭维了一句。
    怕套话,他头转到一边假装擦起了皮鞋。
    “刘科长,我听站长说你曾跟沈处长过过招。
    “给我说说呗。
    “我就喜欢听你们过去的江湖快事。”
    眼看要冷场,洪智有上前给刘雄递了支烟。
    “沈处长走的是董海川一脉。
    “我是沧州人。
    “学的是家传。”
    刘雄不习惯的摸了摸光洁下巴,说起了闲话。
    “那您和沈处长谁……”洪智有挤眉笑问。
    “自然是他厉害。
    “当年我跟站长在北满洲刺杀汉奸、鬼子,落了一身老伤。
    “不是吹,年轻十岁。
    “就这个!”
    刘雄伸出一只手,示意单手吊打。
    “闲着也是闲着,露一手给咱们开开眼?”
    洪智有敏锐捕捉到,刘雄并非没有缺点。
    他喜欢抓红票。
    似乎还尚武。
    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刘雄也有意震慑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当仁不让道:
    “好说。
    “看好了!”
    他俯身捡起两颗小石子。
    唰!
    手腕一抖。
    石子像羽箭般破空而出。
    树上麻雀一哄而散。
    啪啪!
    两只死鸟掉在了地上。
    好强的手劲!
    沈醉单手开核桃已经够牛笔了。
    刘雄这一手更吓人。
    这石头要砸脑袋上,还不得打个稀巴烂。
    “刘科长真乃天人。”洪智有惊赞。
    他与余则成对视了一眼,皆是心头大骇。
    被这样的狠人盯上,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雕虫小技。
    “站长以前也有点身手,现在上岁数发福,不爱动了而已。”刘雄淡淡道。
    就冲站长中气十足的嗓门,这话洪智有信。
    正说着。
    “驾,驾!”
    一辆马车从八王村西头缓缓驶了过来。
    驾车是一个圆脸,身材微胖的青年,麻衣短打,缠着脏兮兮的裹头巾。
    车上堆着几袋粮食。
    一个蓝白底粗布衣女子,坐在车上抽旱烟,脖子上还挂着发暗的长命银锁圈。
    刘雄瞬间警觉了起来。
    “嫂子来了。”
    见余则成有点楞,洪智有赶紧提醒了一句。
    余则成还真没认出来。
    照片上的翠平,眼神凶煞,皮相却还过的去。
    这个女人脸色蜡黄,看起来要老很多。
    要不是那张大嘴。
    余则成还怕认错了人。
    他刚要上前,刘雄抢在前头一步,笑着迎了上去:
    “翠平,到了啊。”
    上次在站长家吃饭,站长问过余则成翠平的名字,刘雄刻意记了下来,今儿正好诈上一诈。
    陈翠平睡了一路,这会儿晃的正迷糊呢。
    一看三个穿中山装的,岁数也差不多一般大,不禁懵了。
    来时,袁政委压根没告诉她余则成的长相,只交代来津海做假夫妻,老余会亲自来接。
    这下好了,一下来仨。
    鬼知道谁是余则成。
    这个卷发的叫他。
    不会是……
    余则成眼看不妙,大叫一声:“翠平,还不下车,发啥楞呢。”
    翠平心里一咯噔,亏得反应快。
    她连忙冲刘雄露出憨实的笑容:
    “您是吴站长吧,则成来信提过,您是他领导,老关照他了。”
    说着,她快步走到余则成身边用烟斗敲了敲他胳膊,凶巴巴道:
    “你咋整的,接个站咋还把吴站长叫来了。
    “我,我脸也没洗。
    “早知道就把结婚时,你送我那套衣服穿上了,这脏兮兮的多丢人啊。”
    余则成嘴角颤了颤:
    “翠平,这不是站长,是保卫科刘科长。
    “他来这边办事,偶遇,偶遇。
    “还不见过刘科长、洪秘书。”
    “刘大哥,你好。”翠平咧嘴笑道。
    “弟妹,你结婚时买的啥料子衣服,放这么久了还能穿吗?”刘雄就话赶话。
    刚刚这女人眼神有一丝慌乱。
    跟余则成打照面也有些别扭、做作,看着不像久别重逢的样子。
    搞不好能盘出干的。
    “不知道。
    “我家老余买的,他家里过去有地,买的起好料子。”翠平傻笑。
    “弟妹颠簸了一路,我给你拿着吧。”
    刘雄见翠平手里挎着布包,伸手就拿。
    “不用,我自己拿就好。”翠平推了两下。
    “弟妹手劲还挺大啊。”刘雄一发力硬拽了过来。
    翠平表情有些不快。
    余则成赶紧接话:“山里女人打猪草、种菜、下地都是把好手,我家这口子能当男人使。”
    “可不是,当初咱婆婆就相中咱力气大了。”翠平赶紧附和。
    “也是。”
    刘雄伸手摸了摸包袱。
    像是摸到了金疙瘩,圆滚滚的。
    还挺沉。
    只是一时说不出来是什么。
    洪智有在一旁大叫不妙。
    他漏了一个细节。
    翠平包袱里貌似装了个手雷。
    刘雄怕是察觉了。
    果然,刘雄手一抖,就要装作拿不稳,把包袱给撒了。翠平胳膊长,眼疾手快一发力又捞了过来:“刘科长,包里有女人用得纱巾,晦气,就不劳您了。”
    刘雄有点懵。
    以他的本事,稍不留神,竟然在一个村妇面前丢了手艺。
    活见鬼了!
    “行……”
    刘雄也不能明抢。
    眼看他注意力要转向一旁赶车的小五子,余则成赶紧给洪智有打了眼神,自己横里一步拉着翠平挡住刘雄的视线:
    “刘科长不是还有任务吗?
    “我俩就不叨扰,耽误你正事了。”
    洪智有快步走到小五跟前,掏出一把银元塞在他露着枪把子的兜里:
    “大兄弟,辛苦了。
    “这边山里不太平,别磨蹭,上路要当心。”
    叫小五的猛然一惊。
    见洪智有皱眉使眼色,意识到自己险些漏了,也是惊出了冷汗:
    “谢谢老哥,这就走。”
    他麻利打马掉头。
    “小五子,过年我家那大肥猪要宰了,记得熏几斤腊肉送过来。”翠平挥手扯着嗓子大喊。
    “晓得了。”那人回了一句,打着马消失在路尽头。
    “余太太,上车。”
    刘雄决定再摸摸翠平的底,主动拉开了车门。
    “刘科长。
    “人家小别胜新婚,肯定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你没娶媳妇,不晓得男男女女坐车的妙处。
    “咱就别打扰了。
    “你是要回去吗?我坐你的车得了。”
    洪智有也不装了,迈着腿就要往汽车里钻。
    站长现在明示了,要他和老余联手捞钱。
    关系好嘛。
    老刘爱咋想咋想了。
    反正在这货眼里,谁都是红票。
    “哦。
    “我想起来,那边还有点事没办完。
    “洪秘书,你跟他们车吧,我先走了。”
    刘雄见没机会,不爽的拽了洪智有一个趔趄,关上了车门。
    然后,上了驾驶座,一脚油门走了。
    余则成拽着翠平上了后座。
    闹了这么一出。
    洪智有也没心思去吃羊汤大饼,看鬼子修车了。
    直接绕道,回到了城里。
    到了门口。
    陆桥山正指挥盖房子的人往里搬东西。
    “陆处长,您这是?”
    余则成带着翠平上前打招呼。
    “弟妹来了,站长让我给你们采购了一些日常用品。
    “还有小洪的。
    “天天睡办公室哪行,我一并给操办了。
    “等过两天你爸妈一来,这院子可就热闹了。”
    陆桥山笑盈盈道。
    “陆处长,你这眼镜不错,跟金子一样发亮,值老钱了吧。”
    余则成还没开口,翠平先看起了西洋镜。
    “马歇尔同款,站长送的。”陆桥山日常秀儿。
    “麻蝎子?
    “蝎子不是入药的吗?还能做眼镜啊。”翠平眨巴着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弟妹,你这……”陆桥山落了面子,有些不爽。
    “老陆,乡下来的没见识,别见怪啊。”
    余则成歉然一笑,拿起笔签了名,赶紧拉着翠平上楼去了。
    “小洪,你说余主任这媳妇……”陆桥山无语发笑。
    “那自然是没法跟嫂夫人比的。
    “陆处长,最新一批洋酒快到了,法兰西斧头牌,就龙洋公司最畅销的那款,老好了。
    “我给嫂子留了二十箱,等康太太从上沪回来。
    “我让她给嫂子打电话,老样子,价格优惠两成。”
    洪智有拉着陆桥山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老弟,要不说咱们是亲兄弟呢。
    “谢了,改天去我家吃饭。”
    陆桥山满意笑道。
    “谢啥。
    “我又不瞎,眼下站里两处七科全在您肩上扛着,没记错的话,上次清剿红票印刷厂的嘉奖就该公布了。
    “到时候你指不定就成上校,副站长了。
    “我跟着山哥您,那还不是吃香喝辣啊。”
    洪智有谄媚道。
    “哎,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你说这个薛东山,我催他几百遍了,让他来拿总务科的印。
    “他就是装聋作哑躲清闲。
    “我这一天天的是真累啊。”
    陆桥山被吹捧的飘飘然,又装上了。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洪智有配合他装哔。
    “老弟,听到风声了吗?”
    顿了顿,陆桥山说起了正事。
    “什么风声?”洪智有问。
    “马奎这天杀的,总部督查室就关了他几天禁闭,啥事没有放出来了。
    “听说毛人凤还亲自请他吃了顿便饭。”
    陆桥山耳目灵通道。
    “他以前是毛人凤的警卫员,毛主任保他,这不很正常吗?”洪智有道。
    “不正常啊。
    “秋是不是他抓的?
    “蒋夫人电话都打到站长这来了,马奎这个罪魁祸首一点事没有。
    “这分明就是戴局长在保他,把锅甩给了站长和宋狱长啊。”
    陆桥山不愧是老资格,分析的一针见血。
    “不是,局座为啥要保他?”洪智有不解。
    “天知道。
    “肯定是他在总部爆了什么料。
    “我有种预感,这人迟早得带着尚方宝剑杀回来。”
    陆桥山扶了扶眼镜,低声道。
    “杀就杀呗。”洪智有道。
    “问题是我审的他啊,他是中校,万一回来捅刀子,我这副站长位置准得悬了。
    “可惜啊,我当初留的一手证据被站长给毁了。
    “要不然就那些照片,我能拿捏死他。”
    陆桥山一脸阴狠道。
    “马奎就是只跳蚤,他哪是陆处长您的对手。
    “再说了,站长烦他。
    “他回来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洪智有宽慰他道。
    “你不懂。
    “马奎愿意干脏活,站长就喜欢这样的人。
    “而且,好几次刘科长和马奎私下聚头。
    “这俩人都是抓行动的,手里拿着枪。
    “尤其是刘科长,还有专门的情报线,他俩要联手了,就没我这个情报处长啥事了。
    “到时候一起针对我,很麻烦啊。”
    陆桥山犯难道。
    “山哥,像您这种老资格,对付不了刘科长?”洪智有试探。
    “这人吃喝嫖赌一样不沾,也不贪财,还是个单身汉。
    “像这样的铁板,谁能踢的动?”
    陆桥山无奈摇了摇头。
    “走一步看一步吧,马奎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洪智有道。
    正说着。
    就见一个人拎着行李箱,从黄包车走了下来。
    他下车看了看门牌号。
    一见院子里这么多人,也是有点发懵。
    洪智有一看。
    这不是窃听狂魔周亚夫吗?
    这点卡的。
    翠平刚来,这就迫不及待来想来听墙角了。
    刘雄看来已经对翠平起疑心。
    这是要往死里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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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