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麻雀不是嗐虫了?”
“啊?刘海中,你胡咧咧什么呢?”
贾东旭正享受住户们敬仰的目光,被刘海中劈头盖脸泼了一头水。
当时便忿怒了起来,指着刘海中的鼻子大声怒斥。
“东旭,别着急,二大爷肯定是搞错了。”
易中海拦住了贾东旭,并且警告他,刘海中不管怎么说都是大院里的管事大爷,贾东旭应该表示尊重。
易中海此时还没把刘海中的话放在心上,整了整衣领子走上前,上下打量刘海中。
“海中,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一大早就喝酒.”
啪!
刘海中从怀中抽出一张报纸,高高举起。
“老易,真的是不得了了,报纸上已经刊登了!”
在这年月报纸跟后世的抖阴自媒体可不同,那是真正的权威。
报纸上刊登的内容绝对不可能出错。
如果出错了,请参考第一条。
闻言,刚才还自信满满的易中海眼中一阵慌乱,嘴里小声嘟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一把从刘海中手里抢过报纸。
报纸上鲜艳墨黑文字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七彩斑斓的光芒,倒映入易中海的眼眸中。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好几岁。
本来笔挺的身子此时竟然佝偻了起来。拿着报纸的双手不停颤抖。
“吧唧吧唧”阎解成大口喝了棒子面,抬头喊道:“一大爷,报纸上到底说了啥。你不会不认识字吧?”
三大爷、三大妈还有南易两口子也都对报纸上的事儿感兴趣,在旁边大声聒噪。
易中海不得不拿起报纸,用颤抖的声音念道:“麻雀是否为嗐虫争论已久。
前门机务段一位工人师傅对麻雀进行深入研究。
最后得出结论:冬天,麻雀以草籽为食;
春天养育幼雀期间,麻雀大量捕食虫子和虫卵;
七八月间,幼雀长成,啄食庄稼;
秋收以后主要吃农田剩谷和草籽。
鸟类学家解剖了麻雀的嗉囊,发现4分之3是害虫,只有4分之1是粮食,可见麻雀基本上还是益鸟。
总之,对麻雀的益害问题要辩证地看待,要因季节、环境区别对待。
麻雀不要再打了,甚至还要保护,代之以臭虫。”
易中海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如同风中瑟瑟的落叶,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话语从微微发颤的嘴唇中挤出,音色不稳,时高时低,仿佛失去了应有的节奏。
念到最后,心中如同被重击了一拳,手松开了。
报纸飘飘扬扬落在了地上。
住户们也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
“不是说得好好的麻雀是嗐虫,咋又变成益虫了呢?前门机务段的那个工人是谁?”
“是啊,一个工人能说动上级?”
“工人怎么了?咱们工人才是主人,没看到每年上面都要听取工人的意见吗。”
南易幸灾乐祸:“前阵子我要捉麻雀,是爱国哥拦住了我,当时我还不相信麻雀不是嗐虫。
要不是我媳妇儿提醒的话,说不定也掉进了坑里。”
阎解成端着搪瓷碗:“报纸上说了,是前门机务段的工人研究了麻雀,给上面提了建议。
这阵子爱国哥好像没行车,整天在什么研究所忙碌,那个工人不会是爱国哥吧?”
此话一出,住户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旁边大树的树叶哗哗作响。
他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议论纷纷,因为这事儿已经超越了他们的想象。
这次的除四嗐可是全国的大事儿,李爱国竟然能掺和进去。
好在阎解成也不确定那工人的真实身份。
所以那些住户们也只能猜测。
要不然的话,以后还怎么跟李爱国处邻居?
“李爱国就是个小火车司机,哪有那本事!”
贾东旭一边否认,一边感觉到大事不妙,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他辛辛苦苦抓了那么多麻雀,现在麻雀竟然不是嗐虫了?
不.不仅仅不是嗐虫,还变成了益虫,要受到保护。
那他抓到的那么多麻雀岂不是就变成了罪证!
“哎吆吆,我肚子疼,得赶紧回去了。”
贾东旭突然捂住肚子,没等大院里的住户们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跑了。
易中海:“.”
他原本打算装病的。
却被贾东旭抢了先,只能尴尬的笑笑捡起报纸递给刘海中。
“海中,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刘海中翻个白眼:“老易啊,听说你捉了不少麻雀,有这事儿吧?”
“什么麻雀,麻雀什么?没有的事儿!”易中海突然指着天空,喊了一声:“呀,大飞机。”
刘海中抬头看去,等反应过来上当了,连忙去找易中海。
易中海已经不见了身影。
刘海中:“.”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声。
大家伙都觉得易中海一大把年纪了,还玩这种手段有点可笑。
更可笑的是刘海中还上当了。
贾东旭跑回了家,贾张氏看到他一脸慌张的样子,感到有点奇怪。
“儿子,你马上要成为街区里的先进分子了,咋没有一点稳重劲儿呢!”
贾东旭没有理会她。
跑进里屋抱出那个装有麻雀的麻袋,扛在肩膀上就准备出去。
贾张氏感觉到事儿不对劲,也顾不得缝那个包了浆的鞋垫子了,站起身拦住了他。
“东旭,现在还没开大会,你干啥呢?”
“等开大会,就晚了,我说不定会被抓起来。”
贾东旭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贾张氏惊讶:“怎么回事儿?”
“娘,麻雀不是嗐虫了,是益虫,上面让咱们保护。”
贾东旭气呼呼的说道:“据说这是李爱国跟上级提的建议。”
贾张氏如受雷。这可是她们贾家翻盘的希望啊,咋就说变就变呢?
等反应过来后。
三角眼中迸发出仇恨的光芒,咬着牙说道:“该死的李爱国,他就是见不得咱家有好日子过,总想跟咱家捣乱!”
“唉,现在讲这些也没用了,我得赶紧把这些麻雀处理了,要是让街道办的人抓住,肯定得挨处分。”
贾东旭仰天长叹一声,扛着麻袋急匆匆的出了屋子。
贾张氏站在屋里无能狂骂。
秦淮茹身处幽暗屋内,目光越过门框,落在了外面的大树上。
大树上阳光灿烂。
李爱国竟然能够跟上级提意见了
秦淮茹后悔了。
易中海回到家也扛着麻袋子往外跑,一大妈并没有询问原因。
她早就预料到了,肯定是易中海又被李爱国收拾了。
“唉,这老头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他压根不是爱国的对手。”
一大妈放下搪瓷缸子,扶着桌子站起身进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自从上次去看望了傻柱,聋老太太的胃口好像好了一点。
一顿能吃一大碗二合面面条了,她得去擀面条。
烈日高悬。
空旷的田地里。
一个身影正吃力地刨着坑。
那双手紧紧握住锄头,粗糙的手掌与坚硬的木柄摩擦。
手指上,血泡破裂,每一次用力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肺部像是破旧的风箱,拼命地呼吸却仍觉得喘不过气来。
贾东旭每一次挥动锄头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双腿也开始颤抖,但是却不敢停下来。
终于,土坑刨好了,将麻袋子扔进去,把土填平。
贾东旭再也坚持不住了。
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小声嘟囔:“总算是消灭了罪证。”
这时候,又一个身影一手拎着锄头,扛着麻袋走了过来。
“易师傅”
“贾东旭”
“散步呢?”
“散步呐。”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愤怒、无奈、绝望.
他们同时扭过头去,装作没看到对方。
扑棱棱.一群麻雀从树林里蹿出来,翱翔在空中,发出了欢快的叽叽喳喳声。
李爱国并不清楚这些,即使知道了也不在意。
毕竟爆锤电子管计算机的机会并不多不对,是研制磁芯存储器特别关紧,不能耽误功夫。
李爱国一大早便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的朝着738厂走去。
刚走到街口,看到王大奎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蹬着三轮车。
“收破烂嘞!破铜烂铁、旧报纸、牙膏皮儿都拿来卖喽!”
“有破烂儿卖不?旧书本、旧衣服、废瓶子拿来换钱啦!”
吆喝声简单直接,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要是不清楚王大奎的底细,李爱国还真以为他就是京城的破落户。
看到李爱国,王大奎停下三轮车,笑着说道:“爱国哥,上班去呢?”
“是啊。”李爱国的目光落在坐在三轮车后面的一个老同志身上。
这老同志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
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衣衫,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补丁,衣袖处有些磨损,露出里面粗糙的线头。
他那双手引起了李爱国的注意,糙而有力,手指关节粗大,布满了老茧。
拥有这种手的人,李爱国曾经见过一次,那是位在解放前的军工厂里造子弹的老大爷。
李爱国瞬间警惕起来,冲着王大奎抬抬下巴:“大奎,这位是?”
王大奎掏出烟,给老大爷和李爱国分别递了一根。
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解释道:“我远房的二大爷。老家是东阳人,姓陈,以前是咱京城老木雕师傅。”
“二大爷好。”李爱国跟陈师傅打了声招呼,眼神依然充满了疑惑。
王大奎继续解释:“现在不让搞木雕了,二大爷没有了活路,前阵子去走亲戚的时候,央求我捎带他一把。”
李爱国顿时明白了。
木雕师傅虽然也是劳动者。
但是跟修自行车和修锅碗瓢盆的不太一样。
他们在解放前服务的都是达官贵人。
要知道,在解放前,木雕主要雕刻门窗、家具,什么吉庆有余、五谷丰登、龙凤呈祥、平安如意、松鹤延年之类的,都是最常见的木雕题材。
雕刻的木材大多数是红木、紫檀木等贵重木材。
普通劳动人员连吃饭都吃不饱,买不起贵重木材,也舍不得钱请人在家具上雕。
木雕这行当往往跟达官贵人、封建欲孽联系在一块。
所以,木雕师傅虽是手工艺人,是劳动者,但是并没有得到劳动者的地位。
以至于陈师傅这位老木雕师傅,现在只能跟着王大奎一块收破烂了。
李爱国看着陈师傅,笑着问道:“二大爷,您一把年纪了,没必要跟着大奎走街串巷,守在废品店里帮忙照看着,也能轻松一些。”
陈师傅憨厚的笑了笑,说道:“我想让大奎这娃子跟我学木雕,他不同意,所以就跟着他了。”
李爱国:“.”
他倒是能理解陈师傅的想法。
现在不允许木雕了,他身为老手艺人也没办法收徒弟,只能想方设法把自己的手艺传承下去。
这时候,有卖废品的住户在远处招手。
“爱国哥,我忙活去了。”王大奎做一行爱一行,骑着三轮车奔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