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鬼标记什么的,秦悠习以为常,甚至嘲笑对方不自量力。
她比量着那个手印,恨不能把鬼从衣服里薅出来原地胖揍,以解她比鬼更浓重的怨气。
在这种心理作祟下,秦悠下午练体能时格外拼,一脚将那个大沙袋踢得平飞起来。
李老师带头鼓掌,掌声未落,秦悠就被摆回来的沙袋撞飞到草坪上挺尸了。
李老师&新生们:“……”
老牛溜达过来趁机啃几口草坪,再把秦悠叼起来往装满垃圾的车上一丢。
正欲往学生堆里躲藏的李老师长舒口气。
老牛的大眼珠子骤然瞪过来。
李老师都吓没脉了。
~
秦悠在家颓废了两天,痛定思痛决心将她的坟砖一用到底。
反正她又不忌讳这些。
确保灶台烧火不会再把烟排到屋里,秦悠终于能好好收拾下家里了。
打扫床底时,她找到一块断剑碎片,才想起自己还捡过这么个玩意。
小小一截断剑锃光瓦亮,竟比尤浩戈给她坑来那柄大宝剑还要有质感。
秦悠试着用断剑在大宝剑上轻碰一下。
大宝剑毫发无伤,断剑的刃口也没有崩坏。
秦悠惊了,大宝剑虽然算不得顶级神兵,但也是随手一挥就能切开石头的利器。能跟它碰一碰的,得是等级相当的物件。
秦悠宝贝似的轻抚断剑剑身,即便找不到更多碎片,她也要等条件允许时将它回炉重炼,搞个飞刀之类的。
喜滋滋将断剑放好,秦悠兴致勃勃去垃圾山上溜达。
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却从未游览过整座垃圾山,一是因为垃圾山不是景点,实在激不起她探索的欲望;二是她没那么多体力和时间,回顾这些日子,她不是在赚钱就是在被鬼怪追杀。
精彩得有些过头。
如今细细去看垃圾山,她才发现这座靠垃圾填埋一点点堆叠起来的山头跟她前世记忆里的垃圾堆有着天壤之别。乍看上去脏得无处下脚,细看却会发现这里并没有塑料袋脏纸巾这些最常见的垃圾,反而棺材板坟砖这些普通垃圾站看不到的垃圾在这里到处都是。
山势还算平坦,想走到山顶却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座看上去占地就很可观的垃圾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脚丈量的,爬到一半就放弃了继续向上的念头,找了个平台的角落坐着歇气,顺便朝她没能踏足的上半截山头张望。
山上,好像有树?
秦悠觉得很神奇,垃圾山上能出树来,树根是穿透了整座山和地下填埋的深坑吗?
不过那稀稀拉拉的树们令垃圾山看上去多了几分活气儿,使垃圾山看上去更像是一座“死去”的深山。
秦悠突发奇想:垃圾不就是“死去”的物品么。
这么算的话,垃圾山就是坟山,那山上堆那么多棺材板坟砖就很好理解了。
秦悠自己把心里憋的这股气捋顺了,人也提起了精神,大踏步下山回家。
秋收告一段落,秦悠的生活又恢复到两点一线,每天去玄易收垃圾,回家翻翻垃圾山上的“宝藏”,时间充裕就去周边小区转转。标记她的手印主人始终没有露面,不晓得是被她的武装实力吓退了还是被别人捷足先登给揍趴下了。
不过秦悠也不敢在天黑之后再去那个小区,她已经在那里集满两个撞鬼名额了,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她从不热衷作死。
黑天不去,白天还是偶尔要去的。
她要去卖货。
经过一次小考的玄易新生们给她贡献了大量报废符咒,她连修带改再蹭锅底灰,成功收获了一大批有点保命价值的符纸。
紧俏商品在哪都好卖,但秦悠想优先卖给有需要的人们。
小区的大爷大妈都眼熟秦悠这个赶牛车来捡垃圾的小姑娘,见她拿了一叠符纸来卖,权当照顾她生意人手一张。
没过两天,秦悠在小区外面路过时被买过符纸的大爷拦住了,求着秦悠再卖他几张符纸。
秦悠很为难,这批货卖没了。
大爷哎哎叹气,拄着拐杖颤巍巍要走。
秦悠多嘴问了句怎么了。
大爷摆摆手,昏黄的老眼湿乎乎的,却已是哭不出来了。
他就住在有人跳楼那栋楼里,他和老伴带着小孙子三个人常住,儿子儿媳经常出差很少回家。打从第一个人坠楼,大爷就想搬家,怕小孩子受到惊吓。可没等他们搬出去呢,这栋楼就接二连三出事,搞得整个小区人心惶惶。
大爷心急之下租了个离着近的房子搬了过去,没想搬完家反倒出事了。
一开始是小孩子夜夜啼哭,怎么哄都止不住。
后来孩子不哭了,老两口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一睁眼,孩子不见了。
老旧小区没有监控,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小孙子。
在旧家那栋楼的楼顶上。
老两口吓坏了,把孩子带回家以后俩人轮番守着,也请过几位大师,都说孩子大半夜跑出去是受惊过度导致了梦游,不是撞邪。
二老以防万一还是看见辟邪的物件就买,那天回旧家拿东西碰巧赶上秦悠卖符纸。
“昨晚孩子又要往外走,我把符纸贴他身上,他就不动了。”
老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随即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他们只买了秦悠那一张符纸。
秦悠脸上淡定,心里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上一个贴上锅底灰符纸就不会动的人是老王。
老王是玄易盖章被鬼附身的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附身,他是被很厉害的鬼夺了肉身,也就是夺舍,到现在老王的魂儿还没找回来呢。
符纸能暂时定住老王是因为那时的厉鬼还没有跟他肉身磨合好,自身鬼气太重。
也因为厉鬼段位较高,符纸只能定住他一时。
小孩子能被符纸定住,最好的情况也是被不怎么厉害的鬼附身了。
大爷是个通情达理好沟通的人,所以在秦悠提出带他和孩子去玄易求助时,大爷感激涕零并立刻带上秦悠回家接孩子。
谁知二人一进门只瞧见晕倒在地的老太太。
老太太后脑勺上有血迹,旁边还有个带血的玩具。
小孙子不见了。
大爷着急的哭叫声引来了邻居,有人帮忙报警,有人帮叫救护车,秦悠见有人安慰大爷便一个人去了旧小区。
天黑后的旧小区更显荒凉,亮着的灯比以前少了许多。
秦悠直奔那栋楼,仰头望去,那个假人还立在楼顶边沿。
她把装满垃圾的牛车赶到楼底下,万一小孩跳下来,有垃圾缓冲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上楼去瞧瞧的时候,高跟鞋走路声突兀地出现在她背后,转眼而已,声音就已直抵她背后。
秦悠猛转过身,一张符纸拍过去。
对方吓一跳,狼狈躲开了。
秦悠认出她是上次见过一面又神秘消失的那位。
对方狂拍心口,忌惮秦悠手中符纸的同时,她担忧地望向楼顶。
秦悠紧盯她抚在胸前的手,跟衣服上的大手印哪哪都不一样。
不是她?
时间紧迫,秦悠开门见山:“你不是人。”
对方也很敞亮:“我是鬼,上一个从楼顶跳下来的就是我。”
秦悠微怔,她的警惕尚在,看对方的目光却不自觉柔和下来。
对方说自己是半夜被鬼附身带到楼顶,一跃而下之际才恢复神智,然而为时已晚。
她看到害自己坠楼的鬼正对着她狞笑。
横死之后,她徘徊在小区里,每当有人落单她就会现身再突然消失,以此来吓跑不知此地危险的路人。
这个小区变成现在这番寂静光景,她的功劳比楼顶那位大多了。
秦悠问她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子上楼。
那位摇头:“我以为你要上楼。”
她闪身进了楼里,很快又闪出来,确定地说楼上没人。
秦悠又问上次小孩半夜跑到楼顶的事。
她说确有其事,不过那次遥控小孩上楼的不是害死她的鬼,因为那个鬼夜晚都在楼顶。
大师安置的假人能在夜里迷惑那个鬼,等它推“人”下楼推累了就会自行离开。
这是大多数没本事收鬼又懂一点门道的“大师”最常用的法子。
那位说小孩一家搬走了,楼顶的鬼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锁定到茫茫人海里的具体某个人,问题怕是出在他们新租的那套房子里。
秦悠的心一路凉到了肚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