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山上棺材众多,有一两具尸体貌似也很正常?
秦悠咽咽口水,握着小铲子的手微微颤抖,将发现指甲周边的一块地慢慢铲开。
底下不是烂泥就是杂七杂八的破烂物件,没有尸骨,没有更多甲片。
秦悠长长吐出口气,捏着这片指甲去门口照镜子。
“这个,不会是你的吧?”
她把指甲举到小圆镜前。
小圆镜面晃了晃,一只染着红指甲的纤手若隐若现。
不是它的。
也许是谁意外受伤掉了指甲,丢来垃圾山的吧。
~
秦悠再来玄易时发现老师们又大批量出差了,一问才得知校方因吊死鬼害死一家人并驱使其鬼魂为己所用的事大发雷霆,大校长亲自发话要狠狠打击猖獗的玄门骗子们。
所有老师通过自身人脉获取骗子信息,那些颇有名气实际啥也不是的“大师”们遍布各地,老师们各自负责自己查到的线索,务必要当众揭穿他们的假面,不给他们继续骗人骗钱间接害命的机会。
能够追究法律责任的一律报警处理,绝不姑息。
老师们都是正经修行之人,日常以救人驱邪为己任,对这类骗子最是痛恨,谁都不肯错过这次对骗子的重拳出击,因此全校老师集体动员,连体能李老师和实习期的小老师们都离校了。
学生们由班长带领,或自习或进行体能训练,老师们不定时视频突击检查,倒也能够勉强维持最基础的教学任务。
秦悠去尤浩戈的办公室转了一圈,整层楼的门都锁着。
秦悠问尤老师是不是也去打击骗子了。
尤浩戈回:我负责挖坑,沈大明星负责曝光。
秦悠眨眨眼,沈青杨都参与其中了,所以就她一个人落后了?
强烈的危机感督促秦悠申请加入他们的战斗队伍。
尤浩戈甩给她一个直播链接。
直播间里,素颜沈青杨哭丧着脸向某位衣冠楚楚的大师求符保命。
大师一派世外高人模样,要起钱来狮子都不敢跟他比嘴大。
大明星痛快付钱,捧着大师给的两张黄符,如获至宝。
就在这时,一道鬼影飘飘忽忽出现在沈青杨身后。
沈青杨没瞧见,大师却是跟那鬼来了个面对面,油乎乎的胖脸当场便绿了。
犹如法制频道的暗访镜头刁钻地扫到了鬼影的正脸。
秦悠惊掉了下巴:这不是抱着金山找上垃圾山要买东西那老鬼么!
镜头里的老鬼表情凶狠阴鸷,苍白的脸上蒙了一层浓黑雾气,一看就是个抬手就要命的狠角色。
它一把掐住沈青杨的脖子。
沈青杨凭本能将那两张符纸贴过去。
啥用都没有。
沈青杨被掐得直翻白眼,呜咽着求大师快救他。
大师呢,早钻桌子底下去了。
这时的弹幕分成了两派,一派求爷爷告奶奶哭着喊着希望沈青杨能够脱险,另一派纷纷诉说自己花多少钱在大师这买过什么符,有些已经验证符纸无效,所谓大师就是个骗子;有些人还以为自己买到了保命符,平时遇鬼撞邪一点不慌,这会儿只剩后怕了。
很快有人提到了城郊那被鬼害死的一家子。
经附近邻居证实,他们生前曾斥巨资在这位大师手上买了好些符咒。
还有人晒出大师亲手绘制的错版符纸。
可悲的是他们很可能到死都没意识到自己倾家荡产求来的符咒根本就是废纸,否则必定化为厉鬼来找大师索命。
直播的最后,大师被警察带走了。
掐住沈青杨的老鬼则因为大批警察涌入而隐去身形。
直播随即中断。
相关新闻早已登上热搜榜首。
沈青杨的影响力毋庸置疑,许多有过相似被骗经历的人都在大倒苦水,但谁都不敢指名道姓说某位大师是骗子——符咒不同于其他物品,有用没用很难说,有些很灵的符纸没能保住人命是因为邪祟段位太高;有些大师卖假符也照样懂点驱鬼的本事,关键时刻还得求人家救命呢;还有些人亏心事做多了被鬼物找上门,没等符咒发挥作用,自己就理亏吓死了。
再厉害的大师也不是万能的,不是什么样的邪都能驱,不是什么人的命都能救得回来。
符咒的多样性叠加邪祟的复杂性,再加上当事人各自不同的状况,成就了骗子今天的无法无天,真假难辨。
秦悠有些无奈,谁都知道玄易出品准没问题,本地人尚且一符难求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去拜其他大师,更别说外地的人们了。
也难怪玄易会火急火燎推进成人班招生教学,多盖章几个有真本事的人,就能救下更多被骗子坑害的普通人。
~
稍后些时候,沈青杨发了即时动态向关心他的人们报平安。
同样的手段用第二次就不灵了,他这个大明星再不情愿也得谢幕。
成功打掉一个害人骗子的沈青杨很开心,在垃圾山下摆了满满一大桌,不过这一餐就只有他和秦悠两个人吃,尤老师还有其他要曝光的目标,得忙好一阵呢。
体能李老师不在,没怎么上过其他课程的沈青杨毫无心理负担地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弥补上次别人放假他加班的悲催。
秦悠不能也不想歇着,她最近特忙,除了收垃圾,她还开启了“送外卖”的业务。
在哪位大师可能是骗子的讨论带动下,哪位大师有本事自然成了人们更关心的话题。
秦悠作为最终收服害人厉鬼以及那一家子亡灵的人,很隐晦地红了。
爆料人只说有个收垃圾的小姑娘是隐世高人,其他不方便透露,以免打扰到她。
而以前买过秦悠符咒的人们很轻松地对号入座,并在聚众聊天时炫耀似的提一嘴自己跟这位隐世高人认识。
这不,有人辗转找上秦悠,大批量求符。
求购人是个在校大学生,学校本就是灵异传闻扎堆的是非之地,一群热血小青年聚在一块,拍拍脑门就想作个大死。
求购人最先想请被抓走那位,可对方开价太高,他正想方设法筹钱呢,那位进去了。
由于秦悠行踪飘忽不定住址不详,求购人不知道要怎么找到她,只好通过认识秦悠的人交涉,最后敲定由秦悠送符去他们学校。
沈青杨很想同行,奈何最近气温升高,他捂严实实在太醒目,不得已只得看家。
秦悠蹬着她的小三轮走了。
沈青杨百无聊赖,他今天的消遣活动有三样:帮秦悠搞搞垃圾分类,给菜地松松土,钓鱼。
看看有点阴的天,沈青杨兴致恹恹不想动,便提了鱼竿坐到河边钓鱼玩手机。
鸭子拐着小短腿蹲他旁边,眼巴巴瞅着他那半天不动一下的鱼竿。
沈青杨压力好大却敢怒不敢言,明明鸭子自个儿下河捉鱼的技术贼溜,干嘛要用那种“你再钓不上来鱼就要饿死鸭了”的眼神看他!
鸭子毫无制造压力的自觉,往河边一趴昏昏欲睡。
沈青杨装作刷手机,实则是在偷偷观察鸭子。
这小东西比烤出来的鸭子还要瘦一圈,有点像柯尔鸭。那身脏兮兮的毛是它的原色,怎么洗都还是那副滚过泥巴的德性,自带灰不溜秋特效。
头顶那撮绿毛在阳光下很鲜亮,这是它身上唯一的艳彩,尾巴上有几根卷卷毛,妥妥的公鸭无疑。
对比垃圾山上其他的小妖,鸭子是看起来最像软萌小可爱的。
如果它不是动不动就亮出那嘴古怪钢牙的话。
沈青杨头皮发紧:“你干嘛又呲牙啊?鱼不咬钩又不是我的主意,你宽限我一小时,我这就下单定活鱼!”
鸭子张大扁嘴,满口尖牙闪烁寒光。
沈青杨都想扎到河里暂避一时了。
他还没来得及跳,余光在熄灭的手机屏幕上瞥到了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动,扭头一瞅,人就麻了。
他的身后是一片铺好新土的空地,此时此刻,这片空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蚯蚓样的紫黑色蠕虫,乍看上去还以为整片土地在顾涌。
沈青杨跳起来连退好几步,差点踩到河里去。
他瞥一眼身后湍急的河水,心跳得快起飞了。
再看身前,那些虫子目标十分明确,是冲着他来的。
沈青杨喉咙紧得快要发不出声音了:“你飞出去能逃过一劫,快走。”
鸭子听不懂人话一样,踱步到他身前,嘎嘎大叫起来。
沈青杨急了,抓起鸭子往天上扔。
鸭子扑棱两下,狼狈地坠毁在虫子密集区。
沈青杨急红了眼,抄起鱼竿贴地横扫,传递到他手上的力道竟比鱼竿插到河里还要大些。
他咬紧牙关暗暗后悔,鸭子会游泳,他应该往河里扔,脑子刚才怎么就没转过来呢。
扫开的虫子层层叠叠,后面的虫子迅速补位。
沈青杨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突围过去。
他的心凉了半截,这么多虫子恐怕早把鸭子啃得毛都剩不下半根了。
沈青杨在肩上蹭蹭脸上的汗水,随着这动作不自觉抬高的视线瞄到了那只鸭子在动。
还有救!
沈青杨握紧鱼竿发狠一扫,离他最近的这批虫子被扒拉到两边,他往前进了一步,那些能将他包围起来的虫子却突然乱成了一锅粥。
沈青杨一怔,随即加快横扫的速度,也能稍稍分神去看鸭子的状况了,再然后他的动作就定格了。
只见那只他脑补中被虫子生吞活剥的鸭子正在狂甩尖牙,扁嘴比锅铲灵便,一嘴下去虫子少一大片。
沈青杨瞅瞅想撤走却被后面的同伴堵住的虫子们,再瞧瞧鸭子精神抖擞吃自助的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