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罪魁祸首落网,白校长不请自来。
打老远闻着一股烤肉味,饥肠辘辘的白校长坚定了一颗蹭饭的决心。
他怎么都没想到垃圾山下这仨人吃的是白水煮面条。
白校长怒了:“我烤串呢?”
仨人同时指向半截埋土里那破木棺材。
白校长掀开棺材盖,什么都没瞧见先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眼也有点睁不开。
挤咕挤咕眼睛定睛一看,白校长倒抽冷气:“你们这是要干嘛?”
只见那位浑身上下惨不忍睹的大师光溜着上身,身上全是黑色符文,要不是这位身上的烟火味实在太重,白校长会以为他也是刚从那山上刨出来的。
尤浩戈捧着大碗吸溜面条,吃得可香了:“能干嘛,怕他跑了呗。我们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先死一会。”
白校长鼻子快气歪了:“你们这铁丝绑的都快给他织件衣服了,他还能跑?”
尤浩戈耸肩:“他可是大师。”
沈青杨嗦着菜园里摘来的青菜:“主要是不能把他放外面,太馋人了。”
白校长耸耸鼻子:“呸,一股人渣味。”
秦悠只在大师身上绘了同款符文,用的还是锅底灰,自然不可能真把大师弄得死去活来。
白校长把人扛出来:“你们尽快把那边的棺材都拉过来,小秦老板留着劈柴烧火吧。”
尤浩戈:“这就走啊,不吃两口?”
白校长瞅瞅那一点油星儿都没有的面条,嫌弃极了。
秦悠无语望天,她倒是也想吃烧烤,可这三更半夜,出再多钱也没人肯往垃圾山送货啊。
白校长刚站到剑上,又急吼吼下来把大师往棺材里一扔,他蹲地上不停揉眼搓脖子,所有跟大师接触过的皮肤都辣地生疼。
秦悠给他舀了盆凉水。
白校长一脑袋扎进去就不动了。
沈青杨小声问尤浩戈:“不能淹死吧?”
尤浩戈摸摸下巴:“要不我们帮他一把。”
他说着,一只手按住了白校长的后脑勺。
白校长腾地直起腰来,一口水喷向他的脸。
尤浩戈躲得游刃有余,还有心情说笑:“看吧,帮助效果显著。”
沈青杨赶紧捧起面碗把脸埋进去,以实际行动坚定坚决地跟尤老师划清界限。
白校长瞪一眼尤浩戈,对秦悠说:“租你牛车跑一趟,待会让人给你送回来。”
秦悠看看并不想跑这一趟的老牛:“要不你租那棺材吧。”
白校长:“租棺材能给里头那位送回去啊?”
秦悠一脸认真:“租棺材,送你两根绳。”
白校长云里雾里。
尤浩戈催着他付钱。
白校长实在干不过这土匪,不情不愿付了钱。
尤浩戈甩着票子,跟秦悠两个鼓捣绳子去了。
十分钟后。
白校长御剑上天,宝剑下面坠着一口五花大绑防止半路散架的破烂棺材。
尤浩戈热情摆手:“一路走好哟!”
白校长身形一颤,好悬没从天上掉下来。
尤浩戈笑得要开花了:“到了没人的地儿就坐那棺材上,可舒服了。”
白校长站得更板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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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棺材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儿,它们不似垃圾山上那些薄皮棺材轻巧,这可都是实木打造的厚重棺木。
秦悠估摸着牛车一趟拉三副就顶天了,照这个速度,牛腿非跑细了不可。
沈青杨想雇车,可谁家好车愿意拉这么晦气的东西。
秦悠只好去玄易借大车。
许久不见的周哥刚刚换班,得知她的来意便去帮忙开车。
秦悠:“听说你考上成年班了?”
周哥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
秦悠由衷地恭喜他。
这个少年终于在他追梦的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几个人忙到天黑,可算把遍布山林的棺材全运到垃圾山了。
秦悠请周哥吃了顿烧烤,分别前又送了他一小块楠木料。
周哥说什么都不要。
秦悠还是硬塞给他:“以后总能用得上。”
沈青杨也说:“拿着吧,好料子不能光看价钱,也得看缘分,你跟它有缘。”
周哥握紧木料,无言郑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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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师的后续调查比以往任何一位邪修都要难搞。
他背地里没少害人,人前也没少救人。
只不过他这救人背后藏的是何居心就很难说了。
由于涉事人数太多,大师丰厚的家底也不够赔。
秦悠得了那堆棺材还挺知足的,主动放弃这一轮索赔。
闲来无事时,秦悠劈开一口棺木,将上面那些令人不舒服的符文誊抄下来。
符文深刻在棺材内壁,凹痕涂成了黑色,跟画在人身上用的是同种材料,腐臭难闻得很。
秦悠一点点全部刮下来,存放在小盒子里。
失去价值的臭木板子原地变劈柴,当晚就进了灶坑。
玄易的期末在此次突发事件的忙碌中落下帷幕,学生们一散,校园复又冷清下来。
尤浩戈还得一阵才进组坐镇,秦悠琢磨这段时间能干点啥。
玄易先一步给她安排明白了——鉴于过去一年全体员工的辛勤工作和无私奉献,校方奖励集体出游。
通知特意强调:秦悠作为玄易的编外工作人员,贡献比老师们更多,光扩建的校址就给选了仨。
秦悠表示,这样的贡献还不如没有。
玄易的老师太多,校方规划了好几条线路,大伙按兴趣报名。
尤浩戈把自己的报名表交给秦悠。
苏尘瞧见了也把自己那份交给她。
秦悠一个人捧着一沓报名表,看哪趟旅游线路都非常陌生。
沈青杨蹭名额未果,自费买了张报名表。
他给秦悠出谋划策:“这座山很有名气,高耸入云,险象环生。”
秦悠严肃点头:“不选它。”
沈青杨:“那这个,湖上小岛风光正好。”
秦悠:“之前明星拍综艺钓上来鞋子是不是就在这?”
沈青杨:“呃,这个这个,国际大都市……”
秦悠已经画完叉了。
沈青杨:“那就只能选这个了,海边。”
秦悠上网搜了搜当地气象,再看看口碑,貌似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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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那天,秦悠惊讶地发现他们这趟线人数最少,除了他们的固定小团伙就只有唐老师。
唐老师:“一是大伙都去过海边,没什么新鲜感,二是……”
他看看秦悠和尤浩戈。
多么令人害怕的组合。
秦悠:“……”
尤浩戈倒是很开心:“人少才好呢,清静。”
换上海边度假风套装的沈青杨默默往身上多套了几样保命装备。
他们的目的地不算太远,大巴半日车程。
他们五个人外加秦悠那一大家子、尤老师家的左右护法,竟也把一辆大巴装得满满当当。
一小伙上车先看见卧在最后面的老牛,上台阶的脚没踩稳,差点骨碌出去。
几小只停止打闹和抢座,齐刷刷望过来。
好不容易扶住站稳那小伙膝盖一软。
坐门边的唐老师扶了他一把:“这是去海边的车,你走错了吧。”
那小伙看见了秦悠,立马站直了:“没走错。”
见秦悠望过来,小伙笑得傻乎乎的。
秦悠觉着这人有点眼熟。
和秦悠隔着过道坐的尤浩戈给她介绍:“他叫杨巡,你从地里刨出来那个。”
秦悠:“他来干什么?”
杨巡快步走到她跟前:“我来凑个人数。”
他边说边把背上的大包放到过道地上,人往上面一坐。
秦悠:“……”
杨巡的手在裤子上使劲蹭蹭,伸了过来:“我叫杨巡,谢谢你救了我。”
秦悠礼貌地跟他握了一下。
杨巡的脸唰一下就红透了。
然后他就被急刹车给甩飞了。
杨巡的身体素质是真不错,别的受害者还在医院里挺尸呢,他以头抢地都能一秒满血复活,就是脑袋上多了个大包。
吃一堑长一智,他这回坐到了秦悠前面的空位上。
他刚坐下,有一只手戳他后背。
他以为是秦悠,喜滋滋回过头,却见秦悠正跟尤浩戈分零食呢。
他坐回去,那只手又戳他。
他这才发现椅背上挂了面小圆镜,一只染了红指甲的手正在被慢慢往回缩。
杨巡摘下小圆镜,挂到旁边的空座位上。
红指甲似是惊着了,都忘了缩回去。
秦悠和尤浩戈也惊着了。
沈青杨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不害怕吗?”
杨巡:“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
杨巡伸出一根手指头,对上红指甲。
红指甲烫着似的疾缩回去。
杨巡:“真好玩。”
众人:“……”
杨巡:“小时候没人跟我玩,我就找它们玩,后来它们也不跟我玩了。”
众人:“……”
杨巡两眼放光,望向车后。
闹腾的几小只全都销声匿迹了。
杨巡讪讪收回视线,可怜巴巴望向车里这几位,尤其是秦悠。
秦悠把脸一蒙,原地挺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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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海滨风景再好也抵不过正午骄阳的毒辣。
几人打伞的打伞抱头的抱头,一溜烟奔向预定的海滨度假别墅。
别墅临海而建,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壮阔的海景。
杨巡一看就是经常到处跑的人,大伙还在挨个房间转着看,他已经办理完所有手续,订好了午餐。
唐老师好心提醒:“我们这趟是公费旅游,你不用自掏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