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浩戈整天关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
秦悠也没闲着,仗着自己新叠加的buff在精神病院里晃荡。
这里有很多因鬼魅诱发精神疾病的病人,跟着他们一块来这的邪祟也不在少数。
虽然精神病院里有配置基础防御法器,但在那些凶煞的鬼魅面前也就能起到点保命的作用。
而精神病人们往往离老远看鬼怪一眼就崩溃了。
这不,外面才阴天,在院子里放风的病人们就乱套了。
所有人齐刷刷望着北面的山,满面惊恐,惊叫不断。
医护看不出北面有什么可怕,只得先把病人们带回各自病房。
穿棉袄坐门口的秦悠搬起凳子挪到不碍事的角落。
她顺势往北面瞄两眼,就见一股黑烟冲天而起,跟整座山烧起来似的。
秦悠揉揉眼睛,黑烟并没有消失。
她拉住一个护工,问他北面有什么。
护工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秦悠立马放手,她可不想在这分房。
等院子里没人了,秦悠装作散步的模样往背面溜达。
精神病院依山而建,严格来说,医院就建在北面那座山里。
山中气场本就没那么适合人类居住,偏偏在这建一家精神病院。
相较于普通病人,精神病人的生气更足但阳气更弱,他们其实更适合生活在闹中取静的城市中心。
医院北面有扇门可以直通山里。
听医生说后面有两亩药田,种一些治疗精神疾病的草药。
秦悠懒得去找保安要钥匙开门,她蹬着铁门吭哧吭哧翻到外面,人一落地就没影了。
原来门外挖了条三米多深的土沟,沟底垫了稻草,防得就是病人趁人不备翻墙外逃。
秦悠趴在坑底,看着上面的摄像头移动到自己这边,努力扯起一抹“我就是来体验一下”的淡然笑容。
医生的声音从摄像头下面的小喇叭里传出来:“需要派人去救你吗?”
秦悠还没说话呢,尤浩戈的声音出现在喇叭里:“不用管她,她会飞。”
顿了顿,他换上贱嗖嗖的腔调:“你一定能自己御剑出来的,对吧小秦同学?”
秦悠显示在监控画面里的笑意中有股山雨欲来的杀意。
喇叭关闭前,秦悠听见医生在小声嘀咕:“御剑得有剑吧,她拿啥御啊?”
喇叭是闭嘴了,摄像头还对着她呢。
秦悠仿佛看到了镜头那边某人笑得不怀好意的帅脸。
那一刻,秦悠的小宇宙爆发了。
御剑是学不会的,可她有新型武器啊。
她掏出一根登山绳,上头安个金属爪子,往大铁门上一挂,爬着就能出去。
那么问题来了:她人挂在铁门上,脚下是深沟,她要怎么跃过深沟落到平地上呢?
秦悠两腿弯曲蹬在门上,卯足劲把自己荡出去。
距离稍差一点,她只好再荡回来。
“小秦同学别把自己拍门上。”
秦悠咬牙切齿:“尤老师这是忙完了?”
尤浩戈:“没呢,我出来吃个饭,顺便看会儿杂技表演。”
秦悠哼哼两声,再次把自己悠出去。
这次力道掌握得刚刚好,秦悠双脚落在沟那边。
尤浩戈:“干得漂亮。”
秦悠晃晃绳子,在铁门上挂得可结实了,她拿不回来。
尤浩戈:“可不能一直挂在门上,被病人利用了就不好了。再说没有那东西你要怎么回来呢?”
秦悠三两步走到附近大树旁,抄菜刀砍下一根老长的枯枝。
尤浩戈看见刀光在屏幕里闪烁,果断闭嘴。
~
出了精神病院,秦悠反倒看不见那股黑烟了。
她戴上泳镜看一圈,跟肉眼所见没有不同。
没办法,她只好凭借记忆往前走。
药田就在门外不远,是人工开辟出来的两块田地。
这会儿地上盖着薄薄的白雪,连枯草都不见一棵。
快到记忆中黑烟出现的位置时,秦悠猛地停住脚步。
彻骨的冰寒从地底下玩命往上冒。
幸亏她现在比鬼更像鬼,才没有被这股阴煞之气冲撞到。
可她的到来却像是一种刺激,黑烟拔地而起,迅速扑向阴沉沉的天空。
秦悠疾退两步,戴上泳镜看也仍是只有黑烟。
她生出个大胆的猜想:她以后是不是见啥鬼都不用靠外力了?
黑烟铺天盖地,裹挟浓重阴煞。
秦悠见黑烟不像要攻击她的样子便回过头,从黑烟的视角望向山下的精神病院。
离着不算太远,甚至连院子里有人走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从医院往这边看就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是有不规则的树丛遮挡,二是山中时常起雾。
若是有病人躲过摄像头逃进山里,医院是不是也发现不了?
秦悠给尤老师发信息,让他吃饱喝足后去了解下是否有病人从后山出逃的情况。
尤浩戈几乎是秒回:以前常有,不然你以为那门外面为啥要挖那么深的沟。
秦悠:有死在山上的吗?
尤浩戈:死了两个呢。两个出逃的重症病患在山中狭路相逢,都以为对方是来抓自己的人就下了死手,同归于尽了。
秦悠的心唰一下凉到脚后跟。
尤浩戈打听到的这件事发生在十年前,那时精神病院管理没那么严格,病人多医护少,经常有病人偷偷顺大门逃进山里。
山上鲜少进人,只要循着足迹就能找到逃跑的患者。
所以在很多年里都没有人把病人爬门出逃当成一件多严重的事。
直到那天医护追着足迹找到了两具满身是血的病人尸体。
从逝者身上的痕迹判断,他们是互殴而死。
为了降低影响,院方没有报警,而是跟两边家属进行了私了。
家属平时没少替这俩有暴力倾向的病人擦屁股,如今人没了还能得一大笔赔偿金,哪还会深究。
这事就这么掀过去了。
医院加强了对病人的管理和监控,打那之后就很少有病人能逃出去了。
秦悠瞅瞅那翻涌不断的黑烟,咋看都不像是两个互杀的精神病能闹腾出来的。
精神病人的魂魄比普通人虚弱,化鬼都费劲。
若不是有天大的冤屈,哪会怨气冲天。
秦悠掏了一把好香插在地上。
烟气缭绕,缓缓掺杂进黑烟之中。
黑烟汹涌之气有所缓解,慢慢聚拢到秦悠身侧,似在无声诉说着各自的委屈。
突然,黑烟化作利剑,擦着秦悠的腰侧刺了过去。
秦悠腰上刚长出来的小肥肉一凉。
她忽然想:要是就这么死在山里,谁会深究她的死因?
那两个死在山里的病人,会不会是被别人害的?
谁会害精神病人呢?
秦悠脑海中晃过尤老师正在救的那个傻小子。
如果他的亲属知道他的疯病傻病都好了,是不是就要给他安排他父母走过的老路了?
~
秦悠心事重重回到后门,望门兴叹。
院子里有病人在散步,她可不敢用工具翻进去。
这不是教人外逃,给坏人制造可乘之机么。
办公室里,尤浩戈正在奋笔疾书,纸上的字符越多,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见秦悠被医生领回来,他朝秦悠招招手。
医生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秦悠压下心中猜想,让尤浩戈先说。
尤浩戈也不客气:“要是把他的命数修回正轨的话,他恐怕活不过三个月了。”
秦悠一怔:“有人要害他?”
尤浩戈:“你可真聪明。”
人的命数并非独立存在,就好像世家子弟的命数会跟家族命脉紧紧相连,普通人也会跟自己的近亲有所牵扯。
傻孩子的父母都是命数未尽的横死,这直接影响到他自身平顺一生的好运,再加上他命数被修改了这些年,很多因果已成定局,再怎么找补也不可能跟原定命数一模一样了。
尤浩戈:“命数修正之后他不再是傻子,可他没有接受过现代化教育,没办法独立适应社会,斗不过家族里的老狐狸们。就算我们帮他夺回家产,他也守不住。”
更糟心的是他父母离世已有两年,那场大概率由邪祟引发的车祸不可能查清楚了。
若真是有人谋划这一切,如今再也没证据将凶手绳之以法了。
凶手逍遥法外,傻小子的小命就悬了。
秦悠手指在修正后的命数符文上摩挲几下:“你算算铤而走险的话能不能求得一丝生机。”
她把自己在后山上的发现简单说了说。
尤浩戈闷头算了两大张纸,紧绷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基本能成。”
秦悠一拍桌子:“那就这么办。”
尤浩戈一把拉回要去布局的秦悠:“你是不是能看懂我写的是啥了?”
秦悠:“啊?”
尤浩戈一脸“你可别蒙我”的表情。
秦悠:“我说我会御剑了你信不?”
尤浩戈:“不信。”
秦悠:“那你为啥会相信我能看懂你的鬼画符呢?”
尤浩戈:“……”
~
主治医生欢天喜地地将玄易治好了傻小子的消息告知家属。
家属派人来探望。
傻小子不但言语有条理,还会认人了。
家属看上去很激动很开心。
穿上病号服混在看热闹人群里的秦悠却瞄到了那位二叔眼里贼溜溜的精光。
夜深人静时,搬到普通病房暂住等办出院手续的傻小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跑了出去。
他沿着秦悠逃跑的路线成功翻出院墙。
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他没有掉进沟里,很顺利地进了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