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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景漾道理虽然懂,但是他做不到想那么透彻,和景中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平相处,隔阂始终是存在,她放不下。
    为了不让叶承觉再提景中,景漾转移话题说:“如果你当年不出村子,我感觉老婆都不好找,彩礼钱都给不起,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我。”
    这么厚脸皮的景漾,叶承觉宠溺地笑道:“怎么找不到,我几岁开始就一个人生活了,我二伯还说,等我以后长大了,去娶村东头的那家闺女,当上门女婿,再让他给我生个孩子,至少保证以后能吃上饭。”
    景漾这么一听,可就不高兴了,只要叶承觉口中提到别的女人,她就要醋意横流,刨根问题,非要把对方打听个底透,最夸张的是,他连叶承觉提到做上门女婿的这件事也揪住不放。
    她追问叶承觉说:“那家女儿漂亮吗?还给你生孩子,我都没说现在给你生孩子呢,她更不行。”
    叶承觉自嘲道:你要给我生孩子,不是早晚的事,怎么什么人都在你这里这么有危机感,你都看到我曾经这么穷的一面了,还真是瞧得起我,那家的女儿是个精神病,脑子有问题的,否则这么穷的村子里,谁家会招上门女婿,那家的女儿就算是白塞给我,我也不能要啊,和她生出的孩子,能是什么样。“
    景漾被叶承觉一下子给逗笑了,“你二伯也可以的,这么好的事情给自己的侄子,怎么不留给他家儿子呢。”
    叶承觉的母亲,田芳在柴火灶旁边正在做饭,听到他小儿子徐峰喊她说:“妈,房前来了俩人,看着不像村子里的,就站在我们家门口不走。”
    田芳放下手里刚要丢进灶台的柴火,打开门朝门外去看,看到一男一女,穿着打扮都像是从城里过来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纯黑色的皮夹克,光是这皮夹克就要值多钱。
    叶承觉看到从几岁起再没见过的母亲,他对她之前本来就印象全无,久别重逢,从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有激动的情绪,他也看的出来,田芳也没有认出来他,这也算正常,几十年没见的儿子,又怎么能认得出来。
    过了好半天,田芳才开口说:“你们是来找谁的?”
    处于局外人的景漾,顿时觉得无语,自己妈这么问儿子话,自己的亲生儿子站在他面前,他硬是没有认出来,这妈当的也太够资格了。
    叶承觉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我是叶承觉,听说你让村子里的人叫我回来,我就回来看看,想问你有什么事。”
    田芳听到叶承觉的名字,才知道眼前浑身透着贵气的人,竟然是她的儿子,要是他不说,她真的完全认不出来。
    难怪别人说他和前夫生的大儿子多么有出息,今天一看,还真是看着比她所有的儿子都要好,一看就是在城里生活过的人。
    ☆、chapter 58
    母子俩再度重逢,这么多年没见,想象的到的尴尬。
    田芳忙招呼叶承觉到屋子里坐,徐峰看着他所谓的大哥,心想他的婚事终于有着落了,隔壁村的二婷这回是逃不掉了,听人家说他大哥在城里是做医生的,医生的收入有多高,徐峰是知道的,到时候都靠他娘,怎么跟他的大儿子说了,彩礼钱看他能拿出多少。
    叶承觉回到自己很多年没有回到的家,墙上他父亲的遗像已经残破不堪,屋子里到处都积满了灰尘,也不知道田芳这段时间是怎么住的,虽然房子破,也不知道收拾一下,至少她住着也要舒服。
    田芳手里拿着两个杯子分别递给景漾和叶承觉,“来喝水。”
    景漾看着手里玻璃杯子,被子里已经布满水渍,白色的玻璃杯子变成了浑浊的黄色,拿在手里感觉满是油腻,这水她真的喝不下去。
    不过给她倒水的好歹是叶承觉的母亲,景漾硬着头皮,勉强的喝了一口。
    叶承觉却没有喝。
    田芳笑呵呵的夸景漾说:“这姑娘长的可真俊,承觉这位是?”
    叶承觉看了景漾一眼,回答田芳说:“我老婆、”
    听叶承觉这么介绍自己,景漾心里感觉到暖暖的,这个称呼比女朋友要顺耳的多,听的景漾心花怒放。
    田芳看着景漾,也就是二十出头,没想到叶承觉娶了个这么年轻的媳妇,也是能耐。
    田芳还想要问景漾多大年纪,话还没出口,叶承觉就打断了她。
    “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呆不了多久,回上海还有事。”
    叶承觉的直切正题,让田芳有些尴尬,她本来还想多和叶承觉聊聊,拉近拉近母子关系,徐峰的事情还好说出口,叶承觉才刚到这儿没多久,有些要求她不敢提。
    田芳想了想,怕叶承觉真的着急要走,到时候就没了机会,她终于还是开口,他叫来了徐峰,开口说:“这是你弟弟,徐峰快叫大哥。”
    徐峰冲叶承觉笑了笑,叫了一声,“大哥,我是徐峰,总是听我娘说,你多有出息,一直在城里生活,老弟羡慕死了,不像我们在这穷山沟要一直窝着。”
    叶承觉对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没有什么太大兴趣,人家对他打招呼,他也是爱理不理的一个,“嗯”字。
    田芳看叶承觉这么冷淡,接下来的话,心里更是忐忑,怕叶承觉回拒绝,毕竟这个要求太过分,从叶承觉他爸生病以后,她就抛弃了他们父子,当初对这个儿子也是不闻不问,现如今一找到他就是要钱,机会看上去相当渺茫。
    虽然她没养过叶承觉,可自己儿子什么性格,所谓是三岁看到老,田芳还记得,叶承觉从小时候就不愿意说话,性格很闷,和小孩子玩不到一起去,现在看他好像性格还是那么冷漠,这样的人,老人有句老话叫做,性子淡的人,常常不近人情。
    田芳欲言又止,徐峰偷偷的拽了下田芳的衣角,在一边干着急,生怕田芳不开口,把他的婚事给弄黄了。
    他现在都快三十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穷的叮当响,叶承觉现在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叫他现在给叶承觉磕头,他也愿意,只能能娶上媳妇,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景漾察觉到了眼前那对母子捅捅咕咕的样子,好像要跟叶承觉说什么,儿子在一边杵着老妈,让她开口,景漾心想,这两人现在不知道装着什么花花肠子呢,可怜了叶承觉,一回来,就要被人算计。
    景漾都看出来田芳和徐峰有话要说,更何况是叶承觉,他捅破了窗户纸,平静的开口说:“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从进来到现在都问过几次了,你们现在这样,让我怎么帮你们呢?”
    叶承觉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徐峰心里狂喜,尤其是听到叶承觉最后的那句话,反过来听,就是叶承觉打算帮他们。
    这头徐峰狂喜,、田芳却还是迟迟不动,在心里阻止着语言,田芳没上过学,表达能力很差,一些不是发自内心的话,她需要酝酿好久。
    过了好半天,田芳才开始声泪俱下,对叶承觉忏悔说:“儿子啊,是当娘的对不起你,让你从小受了那么多的罪,那么小就把你丢下,都是娘的错,你就原谅我这个做妈的吧,当年太年轻,看到你爹有病,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狠心把你们父子抛弃,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过你,儿啊,你要体谅一下娘,娘也有娘的苦衷,不是娘不想管你,是真的没有能力去管你,娘这些年一直在忏悔对你的无情,你能不能原谅娘。”
    田芳的声泪俱下表演的太敷衍,田芳的话,叶承觉认为都是些太过没有营养的老旧陈词,只打雷不下雨的哭泣,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这叫做什么忏悔,倒是让人看破了虚情假意。
    叶承觉虽然心里明镜,不过他还是没有为难田芳,道了声,“别哭了,我原谅你了。”
    得到叶承觉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让田芳有些诧异,没想到叶承觉对待这件事上可以做到这么大度。
    田芳继续跟叶承觉上演母子情深,声线颤抖的开口说:“孩子,你能原谅娘,娘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你不知道,打从丢下你以后,娘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无时无刻不再挂念着你,血浓于水,血缘的关系,是永远割舍不掉的。”
    田芳的话,让一直跟田芳生活在一起的徐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刚才还怕他娘不会忽悠,这一真到关键时刻,就跟开挂了一样,还说什么睡不着,徐峰可知道,田芳是什么样的,打呼噜要比男人还大,在隔壁的屋子里,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可见这呼噜声大穿透力到底有多大。
    田芳哭哭啼啼,得到叶承觉的那声原谅,她这才豁出心里的顾虑,开口请求叶承觉说:“儿子啊,当妈的想要求你一件事,妈这次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敢不要老脸来求你,你弟弟已经三十岁了,到现在还没有份正经的工作,家里也没有低,没有收入来源,到现在娶不上媳妇,没有一家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弟,一大笔彩礼钱,我们家真的拿不出来.”
    田芳说完这些,终于感觉到如释重负,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也算对得起徐峰了,和叶承觉该要说的,她已经说了。
    叶承觉上次听彩礼钱,还是从景中的嘴里,因为他要娶景漾,景中的要求,叶承觉认为无可厚非,这钱该给,虽然被景漾一口给回绝。
    徐峰的彩礼钱,听田芳的意思是叫他拿,叶承觉暗笑,还是他太低估了田芳,人家是根本看不上这两间破草房,这次来找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叶承觉总算是知道了。
    同父异母,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弟弟,结婚的彩礼钱叫叶承觉去拿,景漾对叶承觉母亲的印象变得更为糟糕,捎带还不同时看不上徐峰的所作所为,刚刚徐峰捅咕田芳说话的样子,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叫做什么男人,窝囊的要死,真不怪那么大年龄还娶不上媳妇,就这样的窝囊废,哪个女人愿意跟,好歹也是跟叶承觉是同父异母的关系,怎么哥俩的差距这么大,真是给流着的血丢人。
    景漾替叶承觉出头说:“伯母,拿不出来就别结啊,就算是现在拿出来又有什么用,男人应该首先养得起自己,才能考虑成家立业,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结婚以后苦了的是人家姑娘,又多了一口嘴吃饭,连带自己都吃不饱饭,这不是既苦了别人,又为难了自己。“
    景漾的话里,处处透露着对徐峰的讽刺,想要告诉他们,结不起婚就别结,没那个金刚钻,非要借钱揽瓷器活。
    叶承觉握住景漾的手,想要让她安静一下,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就算现在是能把话说出花来,田芳和徐峰也是听不懂,他们管什么好赖话,只要能拿到钱,什么都无所谓。
    就好像刚刚景漾都把话都已经说到了那份上,徐峰还在那咧嘴傻乐,一个大男人就因为点钱,就弄的自己毫无尊严,真不难看出,真是从小在掉钱眼里的田芳一起长大的,只要有钱,无论受到多大的侮辱,也不会介意。
    景漾甩开了叶承觉的手,纳闷道:“你把我手握那么紧干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没觉得自己说错了。“
    田芳原本以为,叶承觉带回来的女孩,乖巧文静,谁知道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不知道怎么,田芳从景漾的脸上看出了攻击性,觉得这丫头不是什么善茬,如果家里是她管钱,那徐峰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田芳一脸讨好的笑道:“我们家阿峰也知道努力了,他以后养家糊口没有什么问题,人都要有个根才知道上进,娶到老婆就会好的,孩子,你们在城里生活那么久了,我也知道我儿子的经济情况,一家人怎么也该互相帮助,你说对吗。”
    景漾不禁哼笑了一声,充满了讽刺,她不是对田芳不尊重,是真的尊重不起来,想当初,她还骂景中是奇葩,和田芳比起来,景中就是二十四孝的中国好父亲。
    叶承觉不想景漾把这个罪人做了,他对田芳说:“我折腾了一路,有些累了,这事明天再说,我去二伯家将就一晚,明早再过来。”
    叶承觉没有明确的拒绝,也没有当场答应,这可急坏了徐峰和田芳,弄不懂叶承觉到底是很慢意思,叶承觉提到二伯,田芳这才想起,今晚还要聚在一起吃饭。
    “你看妈这脑袋,你二伯知道你回来,做了好多的菜,你二叔也一起过来,还有其他的亲戚,今晚在你二伯家吃饭,你快你看看你二伯,你二伯都想死你了。”
    听到今晚叶承觉家的亲戚要凑在一起聚餐,景漾不由的头疼,这顿饭不知道要吃多久,要是和和气气的还好,就怕这对母子在饭桌上又出什么幺儿子。
    从老房子出来,景漾问叶承觉说:“你二伯家有我们住的地方吗?”
    叶承觉似乎并没有被田芳和徐峰影响心情,他笑着说:“当然有了,晚上没有住的地方,怎么做-爱。”
    听到这话,景漾提起粉拳,照着叶承觉的胸口就来了一拳,“你说你成天就想着那事,能不能想点别的。”
    叶承觉耸了耸肩,脸皮很厚的说:“不能,我最喜欢和你做这事,好几天没做了,想想总归不过份吧。”
    景漾取笑道:“神经病,满脑子的淫-秽思想。”
    叶承觉搂住景漾的肩膀,尽量不让自己想田芳的事情,逗景漾说:“我当初跟你在一起是伪装的好,现在全暴露出来了怕不怕?”
    ☆、chapter 59
    叶承觉的二伯家,要比叶承觉的那两间破旧老瓦房好的多,在村子里盖上了为数不多的二层小楼,家里条件看上去不错。
    叶承觉小时候,也就他二伯时不时的能搭把手,虽然也没有太上心,不过也比有些亲戚对叶承觉的不理不睬要好上很多,至少没有任由叶承觉饿死。
    听说叶承觉回来,二伯特意让二婶张罗了一桌子的好饭好菜,替叶承觉接风。
    景漾笑叶承觉,他们总算是到这里能吃顿饱饭了,现在饿都已经饿死了。
    叶承觉心疼景漾来这里跟他遭罪,如果在上海,景漾应该窝在影音室的地毯上,旁边摆着薯片,看些无聊的韩剧。
    叶承觉难得回来一次,还没开饭,二伯招呼叶承觉进他房间,说是有事情要跟他说。
    叶承觉进到二伯的卧室,“怎么了二伯,弄得这么神秘。”
    二伯见景漾没有跟着叶承觉进来,他看到门有缝隙,走到门边,又将门关上,生怕他的话被人听见,弄得有些像做贼心虚的架势。
    “承觉,你女朋友看上去年龄怎么那么小,还是个小女孩一样,你看她的穿着打扮,还没有你妹妹成熟呢。”
    叶承觉不知道二伯说这些干嘛,关着门挑景漾的不是,这么做,让他有些不舒服,不过二叔是长辈,叶承觉也没有反驳什么,况且他说的又是事实。
    叶承觉没有说话,二伯继续跟叶承觉说他的看法,认为景漾不靠谱。
    “二伯听说现在的年轻女孩,都愿意找你这种有社会地位的,又有房子和车,说到底还是图个钱,承觉你可想好了,老夫少妻不容易。”
    叶承觉庆幸,这话没有让景漾听到,实在有点伤人,景漾到底为什么跟他,叶承觉再清楚不过,哪是什么为了钱,这丫头就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主,说到底景漾就是想要个人陪着她,关心她。
    二伯的想法,叶承觉认为也对,现在这社会,男的比女的年龄长,两个人走到一起,肯定会遭不少人诟病,说是女方目的不纯粹,一定是贪图男方的钱,否则大好的青春年华,守着一个糟老头子干嘛,干嘛不去找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能互相陪伴的时间久一点。
    “景漾不是那样的人,二伯你别瞎想了,我有自己对事情的判断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目的性,那孩子挺单纯的。”
    二伯也是个人精,他刚刚是好意提醒,知道再说下去就没劲了,再惹叶承觉讨厌,叶承觉现在可是他们家的财神爷,逢年过节没少给过他们钱,他得罪不起,就连巴结还来不及呢。
    二伯从来没想过,叶承觉长大以后会这么有出息,当年叶承觉吃的苦,他到现在都能想起来,这孩子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
    当年叶承觉被田芳抛弃,他爸走的又早,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每天自己一个人,守着没有通电的瓦房里,那时候他看叶承觉还在坚持念书。
    当时他觉得可笑,告诉叶承觉,反正念完小学就辍学了,没必要每天在煤油灯底下看书,到时再把眼睛给弄坏了,耽误干活。
    谁知道叶承觉根本没有听得进去他的话,依旧没有抱着课本,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名。
    到了念初中的年龄,因为学费的问题,他没少跟叶承觉唠叨,想叫他辍学在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时候不还是没有出息,还不如早点去城里的工地打工,攒几年钱,回来娶个媳妇。
    叶承觉这孩子倔,就算是没有人给他拿学费,他硬生生的用假期凑出了自己上初中的学费,每天天不亮,就一个人背着背篓上山采山药,然后到集市里卖钱。
    当时叶承觉才十几岁,就再也没人接济过他,管过他,之后的什么学费生活费,都是他一个人凑出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二伯后悔死了当初没有多帮衬帮衬叶承觉,如果当时帮了他,现在叶承觉不是该来回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