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江怡，程炼其实没回新珑湾补觉，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折回了高三十九班。
    这觉怎么可能睡得着，程炼回了教室，发了一会儿呆，揉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的封面写了笔记本主人的名字和班级。
    陈渡。
    高三（1）班。
    陈渡的字微微有些潦草，但是认真辨认，勉强能知道他写的什么。
    但是读懂了字，很多地方读不懂内容。
    研究了一会，他把看不懂的地方都拍下来用微信发给了陈渡，想让他给解释解释。
    陈渡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陈渡：【别搞信息轰炸。】
    程炼：【看不懂啊，你现在在哪？有空不，打视频给我说说？】
    陈渡：【。】
    陈渡：【在吃饭啊，你不吃饭的？】
    吃饭……程炼才后知后觉还要吃晚饭这个事儿，也感觉到了肚子的饥饿。
    他在跟陈渡发信息的时候，高三十九班教室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教室，还是在显眼的第一排，蒋羿今天值日，刚打扫完卫生准备去食堂吃饭，路过十九班教室的时候瞅见程炼张口喊他：“炼哥！”
    他们都说这些日子程炼天天放学了还搁教室待着学习，果然不假
    啊，程炼好像真的着了魔了。
    程炼掀起视线。
    蒋羿走进十九班的教室，“哎哟炼哥，啧啧啧。”
    他两眼放光，打量程炼桌上写满字的笔记本。
    “我说炼哥，你现在，你现在，”
    真是走火入魔了，这还是你吗炼哥，这句话还没从嘴里说完，程炼对他问：“吃饭了没？”
    “没呢，准备去食堂。”蒋羿回。
    程炼捏了捏眉心，合上那个笔记本放回书包里，从椅子上起身，“一块儿，我也还没吃。”
    “炼哥要跟我去食堂？”
    程炼把书包甩到肩上，说道：“去外面吃吧，我请客。”
    “呃…”蒋羿犹豫了下，说道：“可是我想去食堂吃炼哥。”
    程炼抬眼看他，“怎么？”
    “学校食堂的饭不是很难吃？”
    蒋羿神色有些不自然，说道：“呃，那是以前哈哈，现在好吃多了，还上了新品。”
    “炼哥，一块去尝尝呗！”
    程炼现在每天都被学习这件事糊住了脑袋，干啥都没以前挑了，听蒋羿这么说，他只犹豫了下，道：“行。”
    “走吧。”
    他插着兜先往教室外面走了。
    蒋羿笑了下，跟在他后面。
    盛阳中学共三个食堂，菁华食堂最大，菜品也最多，共上下三层，蒋羿带程炼来的是这个食堂，上到二楼。
    这个点食堂里人很多，人头攒动，基本上都是住宿生在里面吃。
    程炼这还是头一次来食堂吃饭，他外形很出挑，个子又高，黑发的模样也很招摇，蒋羿领着他进到食堂的时候，立马吸引了一大堆视线。
    “那不是程炼吗？他怎么跑来食堂吃饭啊？”有女生议论起来。
    “谁知道呢，最近他都很反常，来食堂都不算稀奇了。”
    “我听人说他是被陆轩菲甩了，所以决定改邪归正。”
    “什么呀？好离谱，不是为了他那个干妹妹吗？就是高二（1）班新来的那个转学生，那个女生是个大学霸，一转来就考了年级第一，程炼是因为她才改变的吧？”
    “诶诶，不得不说，程炼是真的帅啊，他黑发比蓝发帅多了，蓝发有点非主流。”
    “噗，我倒是更喜欢他蓝发，拽兮兮的，很有个性很特别。”
    程炼来食堂已经够引人注意的了，他跟蒋羿都选了石锅拌饭的窗口排队，排队的时候，见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个英语单词本出来看。
    额前的黑发低垂，遮挡住了他白皙的侧额，大半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鼻梁也被遮挡住，如果不是他身形太高，站姿有点懒，看着很像某个班里深藏不露的学霸，一点不违和。
    拿了餐，程炼和蒋羿各端着餐盘一起去找位置，蒋羿头昂得很高，不知道在找寻什么，程炼都找到一张空桌准备过去，听见蒋羿道：“炼哥，我们坐那边吧！有熟人！”
    “走走走，炼哥。”
    蒋羿端着餐盘就朝他说的位置走了，程炼正在心里默念刚刚背的一个单词，有点背岔了——
    dangerous。
    这词什么意思来着？
    大脑很忙，无暇顾及，就跟着蒋羿朝他说的座位走了，等走到了，看见这边确实有个熟人。
    蒋茉莉。
    看见程炼，蒋茉莉有点愣住，要吃进嘴里的菜都生生停在半空。
    她还以为只有蒋羿过来。
    最近蒋羿也爱来菁华食堂吃饭，他们经常遇见…
    “嘿嘿，今天我们炼哥也来食堂吃饭，茉莉。”蒋羿朝蒋茉莉说，屁股在蒋茉莉对面的位置坐下的时候，餐桌轻轻震了震。
    蒋茉莉瞅程炼一眼，想抬手跟他打下招呼，又有点不敢，在她印象里，程炼就是大哥大的存在，不好惹，不过程炼于她有恩。蒋茉莉就还是张口说了一句：“你好…学长。”
    因为蒋茉莉跟江怡关系不错，程炼懒洋洋应了一声。
    之后往裤兜里掏单词本。
    蒋茉莉听见他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念：dangerous。
    她出口道：“危险？”
    程炼啊了声，“对，想起来了，这个词是危险的意思。”
    “……”
    车开进程家的别墅区了，梁福全停下了车，江怡手里的酸奶也要喝完了，程炼买的是她爱的桑葚燕麦口味，还剩下一点，江怡认认真真拧回瓶盖，将瓶子塞进书包的侧袋，背上书包下车。
    魏叔已经做好晚饭了，今天程向瑞有应酬，不回来吃饭，江怡一个人在餐厅坐下。
    看着满桌子香喷喷的菜，她想了下，给程炼发去一条信息：【补觉前记得把晚饭吃了。】
    今天见到程炼，总觉得他样子很憔悴。
    收到这条信息，刚在食堂坐下的程炼心头被塞了块软糖一样，他唇角都扬了起来，准备把面前的石锅拌饭拍给江怡看，迟疑了下，退开了录像功能，打字回复道：【嗯呢老婆，正在吃，家里阿姨做了饭。】
    收到这条信息江怡便放心了，准备搁下手机，嗡地一声，手机重新振了下。
    蒋茉莉发来的信息。
    【图片】
    【茵茵，程炼今天来食堂吃饭诶，就坐在我斜对面！他跟蒋羿一起！】
    江怡黑睫低垂，点开蒋茉莉发的那张图，照片里，斜对面坐的确实是程炼，周围的背景是学校食堂。
    她应该是拿着手机偷拍下来的，角度有些斜，照片也有点糊，但是能看见程炼一只手在吃东西，一只手还拿着一个英语单词本在看。
    “……”
    他根本没回家里补觉……
    骗了她。
    *
    盛阳中学的老师效率很高，每次月考结束第二天就能出成绩。
    周三周四考的试，周五下午
    第一节课下，教学楼外的告示栏上，就贴上了各年级红榜。
    一帮男生浩浩荡荡跟在程炼后面一起去看的成绩。
    去看的自然不是程炼的成绩，因为红榜上只贴各年级前三十名的名字，他们是去看江怡的。
    “卧槽，卧槽！小江学妹又是第一！炼哥，她又考了第一！！！”一个男生最先挤进人群里，看见江怡的名字排在高二红榜的最前面。
    总分：719
    程炼笑起来，跟自己拿了第一一样。
    可是等他回到班里，就乐呵不起来了，阮航还有三个男生跟他一起进的教室，进教室的时候，十九班的月考成绩排名单正被班里同学传阅，阮航三两下跳过两张空桌过去，抢走了排名单，“拿给炼哥先看看！”
    将排名单扫了一圈，半天都找不到程炼的名字，阮航还以为自己眼神有问题，直到目光注意到最后一排……
    阮航有点呆住。
    这时候下门课的下课铃还没打，十九班挤进来一大群别班的男生。
    这些男生都是平时跟程炼比较要好的兄弟，这阵子看他学那么认真学那么幸苦，一个个比他还想知道他这回月考考得怎么样，刚才看完江怡的成绩，转移阵地来十九班。
    “怎么了你航哥？说话啊你，拿给我瞅瞅！”一个男生蹦过来，抢走阮航手里的排名单。
    这一瞅，把他也给搞沉默了。
    靠，这排名单弄错了吧？？
    程炼的成绩竟然是……班级垫底也就算了，还是年级垫底。
    最后一名。
    因为是最后一名，他成绩列表最后面有一条红杠。
    这个男生自己考过年级第一，他就被红杠过，所以一眼就瞧出来了。
    阮航没考过倒数第一，但是排名单上，他的名字要超程炼十几个人，在班里算中下等的成绩，不像程炼的名字是在班里最后。
    付潮北也考得比程炼要高。
    “噗！不是吧，炼
    哥还没航哥和潮哥考得好？！”有个男生笑出来，立马被他旁边的人踢了一脚，才意识到他刚才那笑有点没心没肺了，忙说道：“不是，这，这什么鬼啊！炼哥，一定是老师改错了，我们陪你找老师去！”
    “……”
    程炼脸色说得上黑沉得吓人，浑身浮了一层冰一般。
    好像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么丢脸过。
    看程炼都石化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一群人都嚷着要去找老师。
    程炼自己也不相信这个成绩，真带着一帮人去找了老师。
    “没错啊，现在都是机改，怎么可能会出错？你答题卡都在这呢，不信拿去自己对对答案，老师们怎么可能给你算错分。”这是头一回程炼跑来较真成绩，还带了一大帮人过来，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想来找她这个班主任干架的，甄雨找出了程炼所有的答题卡，拍在桌上让他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