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她, 亲吻她。
这是蔺霜羿早便想做的事,也是他在幻梦中早已越过的雷池。
在这里,他不用有任何顾忌。
他抱紧了怀中的人, 一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一手牢牢扣住她的头, 垂首压下, 微凉的薄唇不容拒绝的抵住那柔软饱满的唇瓣。
动作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一般,无比熟练。
辗转厮磨,不放过一丝一毫, 几欲吞进胸腹之中。
空气中的温度急剧上升, 如他的身体一般,在看到她时便已着了火。烈火焚遍全身,说不出是痛还是什么,只知道不顾一切的索取、占有。
“唔……疼。”
锋锐的牙齿划破了柔软的唇, 属于血液的铁锈之气迅速在交、合的唇间蔓延。蔺霜羿听见了那声微小细弱的呼痛,却置若罔闻,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发用力。
他近乎痴迷的索要着她。
是梦而已。
蔺霜羿一边不受控制的沉沦在这片幻梦中,一边又无比清醒,放任着自己沉浸在虚幻中。
在他的梦中, 他不接受任何拒绝。
即便那份拒绝来自于她。
沉重的气息带着压抑,近似疯狂,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粘腻。乘袅张嘴想要喘口气, 却不料刚张开唇, 另一道气息便霸道的闯了进来, 堵住了所有通道。
若她是凡人,怕是已经要窒息了。
然即便是修士, 乘袅竟也莫名生了一种要溺毙在这突如其来的吻中的错觉。虽然惊喜于蔺霜羿的主动,但修士的敏锐令她察觉到一种未知的危险,乘袅自是不想继续下去了。
况且,她也发现了蔺霜羿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男人的身体意料之外的滚烫,竟似如凡人一般,仿若起了热。这种状态分明是出了问题,乘袅想到蔺霜羿修的无情道。他动了情,此道自然便破了。
破道自然不是说说而已,便是强如蔺霜羿,怕是也要受一番折磨。虽是乘袅计划之内,但真看到蔺霜羿这般,她竟难得心软。
只是不想蔺霜羿力道出乎意料的大,她一时竟挣脱不得。最后还是她祭出噬魂藤,又拿出安魂香,两者结合,这才勉强得了一点自由。
噬魂藤与安魂香,便是对大乘期修士也有作用,加之蔺霜羿对她并不设防,很快便在两者的作用下昏睡了过去。
然便是睡着,他也没有放开扣住她的手臂,便连力道也没松几分。
乘袅脸颊绯红,一双眼睛像是水洗过一般,眼角还挂着几滴生理性的泪珠。她微微喘息着,唇瓣微微红肿,显得越发饱满欲滴。
她轻轻舔了舔唇上的伤口,轻嘶了一声,随即皱眉看着紧闭着双眼的男人。
“……是梦吧,肯定是梦吧。”回天珠几乎无法接受看到的这一切,“一定是梦,或者是幻境?这个蔺霜羿定然是假的!”
在看到蔺霜羿强硬地把乘袅拥进怀中时,它就已经懵了。又瞧见蔺霜羿竟然抱着乘袅便亲,还亲的那么狂放,有那么一瞬间,回天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
毕竟眼前的这一切实在太超出它的想象了。
乘袅对蔺霜羿有企图,它清楚。但它一直以为蔺霜羿清心寡欲,一心向道,乃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结果?
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假的!
修无情道的无暇剑君怎可能被女色所惑?!
乘袅没理它,而是小心的从男人怀中出来,便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做得也不容易。
像是野兽,即便睡着了,也要用尽全力去守护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不容任何敌人觊觎。
蔺霜羿眉头紧蹙,修长如玉的手指紧握,过于用力,指节泛着点白意。随着乘袅的动作,他的眉皱的越来越紧,甚至多了一丝令人心惊的凶戾。
直到乘袅重新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才似安抚了他。
回天珠勉强冷静了下来,见此,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中了谁的算计,比如情毒情蛊这种恶毒的东西?”
所以才对乘袅做出那种举动?
乘袅脸上早就没了笑:“你认为那种低劣的手段,能影响到无暇剑君?”
定然是不能的。
回天珠当然清楚这个事实,它只是难以接受现实罢了:“……那他是不是把你认成了其他人?”
“……乘袅。”
恰此时,蔺霜羿动了动唇,无意识的唤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回天珠:“……”这一回是如何也说不清了。
蔺霜羿是真的喜欢上了袅袅。
回天珠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虽然乘袅漂亮、聪明、天赋好,偶尔还有点可爱……
乘袅从储物袋里拿出了药,解开蔺霜羿胸前的衣裳,果然在胸口上发现了一道伤口。
她心情越发不好了。
虽已止了血,但还未完全愈合,看上去仍然有些狰狞。
无暇剑君太过强大,在无数人心中,他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不过是一个盘龙教余孽而已,虽知道其厉害,但还是没人认为那温长荆能伤到蔺霜羿。
唯有当时与蔺霜羿靠得最近的乘袅发现了不对。
她在男人的身上闻到了血气。
不是其他人的血,反倒是带着蔺霜羿的气息。
他受伤了。
乘袅抿着唇,手指从那道伤口轻轻抚过,那微带粗糙的触感令她眸色暗沉。沉凝须臾,她才表情严肃的开始仔细上药。
以蔺霜羿的性子,怕是不会管这点‘小伤’。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严肃,回天珠也渐渐闭了嘴,直到乘袅为蔺霜羿处理完伤口,它才重新开口:“那个温长荆竟然这么厉害?”
这一回不等乘袅开口,它便说:“上一世我没听说过他的名字。盘龙教有一教主,两个副教主,虽都是大乘期修为,但应该都不是蔺霜羿的对手。”
反正上一世,蔺霜羿飞升失败陨落前,盘龙教也没闹出什么风波来。倘若盘龙教有温长荆这般的高手,怎甘愿沉寂这么久?
这个温长荆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乘袅为蔺霜羿重新穿好衣裳,边淡淡道:“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回天珠一怔:“你是说这温长荆只是一个化名?”
乘袅没有正面回答,只意味深长地道:“只要有那般的修为,谁都可以成为‘温长荆’。”
若是以往,乘袅会趁机逼问回天珠更详细的情况,但此刻,她却没了那点心思,只目光深深的看着睡在榻上的男人。
自相识至今,她还是第一次见蔺霜羿这般脆弱的模样。
在她面前,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那么强大,似乎能为她挡住所有不怀好意的窥探和激烈的风雨。
可其实不是的。
被无数人仰望崇拜的无暇剑君也只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也会……死。
心脏忽然紧紧缩了一下。
乘袅猛然闭了闭眼,压下了那股突然涌上的难受,良久,才重新睁开了眼睛。眼底、脸上一片肃杀之气。
温长荆,这个人她记下了。
……
蔺霜羿不过是随手一挥,季烆便不受控制的被逼出了昆仑府邸,若非他反应及时,怕是已经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但即便还能站着,季烆的脸上也没一点喜色。
再一次意识到他与蔺霜羿的差距,于他而言,不亚于又在身上狠刺一刀。
无暇剑君强大,无人不知。
曾经,他以此为傲为荣。因为无暇剑君是他的师尊,作为其唯一的亲传弟子,虽需要承担更多的压力,却也注定比其他人沐浴更多的荣光。
可当没了这层师徒关系,当他们成了敌人。
敌人的强大,便成了最可怕的武器。
该怎么办?
蔺霜羿已是大乘期,而他只是元婴期,便是他日夜不休的苦练,也无法很快追上他。
但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抢走,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季烆微有些恍惚的立在夜空之下。
“烆儿,你在这作甚?”
父亲的声音忽然响起,唤回了季烆恍然的神智。他转头,看到了父亲脸上的担忧和关切,喉间忽而一哽。
“父亲,”他张嘴,声音出奇的嘶哑,“如果我不是无暇剑君的弟子——”
“你在说什么玩笑话?”不等他说完,季父便笑了起来,“你本就是剑君唯一的亲传弟子,这事谁人不知?烆儿,剑君性子虽冷淡,但你们到底有多年的师徒情谊,只要你多用点心,尽心侍奉孝敬他,无人能比得过你。”
“剑君不过是因你之故,才指点帝女几句罢了。归根结底,你才是剑君真正的弟子。”
最后一句,季父意有所指。
季烆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话全被堵进了喉咙里。
“对了,你也不要再惦记那个文喜。”提起此女,季父面上便不掩厌烦和轻视,“为父已经派出季家甲卫,配合昆仑,势必会尽快把那妖女缉回。”
“此事你暂时不要管了,待把人抓回来,直接取蛊便是。而今,你便回昆仑好好修炼。如果可以,最好是能入无暇峰,不仅能多得剑君指点,也更利于培养感情……”
季父还在继续殷殷嘱咐着。
季烆站在原地,听着父亲的话,只觉胸腔处气血翻涌,一股腥甜之气猛然从喉间涌出。
他用尽全力,才把那口腥甜压了回去。
“在父亲的心里,我是否永远也比不过无暇剑君?”他再也听不下去,声音越发沙哑。
分明问的是父亲,但更像是在问另一个人。
在她的心里,他是否也比不上蔺霜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