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一日三处急报
“闪开,闪开,快,汝南城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驾,驾,六百里加急,闪开!”
京城南城门外,
官道上,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三位信使背着三色旗帜,身子低伏在马背上,从远而近,守将韩令恰巧就在城下巡视,赶紧大喝一声;
“快,让人把路让出来,散开,散开。”
身后的校尉更是挥舞马鞭,抽打着还不听话的百姓,哀嚎之间,刚把城门口疏散过后,几名信使骑着马疾驰而来,待信使过去,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汝南城六百里加急,难不成是太平教的贼子,东出汝南城了,”
韩令怎么想都感觉不对,真要是这般模样,太平教也不过如此,丢了西瓜捡芝麻,长久不了,要是他们对付不了王节帅南下大军,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大人,不对啊,卑职记得,朝廷大军去的是林山郡,怎么汝南城来了急报,说不通啊。”
身侧的心腹校尉,一脸的疑惑,毕竟一直在城门值守,京城内外的消息,都是他们最为灵通,但就是因为灵通,所以这个急报,解释不通啊,
“你小子,净喜欢打听这些事,与你何干,你是能帮上忙,还是能上战场厮杀一通,好好看着城门。”
韩令没好气的嘟嚷着,城门守军,大多是闲的皮疼,碎嘴子的不在少数,有这个本事,还在兵马司待着,早就去京营当兵了,
“呃,是,将军,卑职这个身子骨,也就只能留下来伺候您,上战场,不是拖后腿吗。”
校尉赶紧缩下头,如今京南之地,人命最贱,就算再厉害,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再说,他不过是仗着关系,混进兵马司,跟着将军狐假虎威,哪有胆子杀敌啊,
“哼,知道就好。”
韩令也知道自己手下是啥摸样,抬脚一踢,就让城门几人,赶紧疏通,让眼前车队赶紧走,
周围的百姓还在议论,就被城门校尉带着人,赶紧呵斥离开,把刚刚受的气都撒了出来,
“说什么说,赶紧滚,不要堵着城门,腿脚慢的,别进京城了,滚,快点。”
带着的城门兵丁,四下吆喝,这一阵,城门口的百姓,脚步就快了许多,
与此同时,
城南官道上,又来了一处烟尘,宛如一条黄龙,疾驰而来,这一次来的人可不少,近乎一哨骑兵,也不知从哪里来,沿途百姓纷纷被马蹄声所吸引,就驻足观看,不少年轻后生们,还没谈论完刚刚的急报,又见有骑兵来此,兴奋围拢观看,被城门校尉眼疾手快,呵斥着;
“快,站成两排,把路让开,”
身后的兵丁也有眼色,两队人站在道路的两旁,把围观百姓挡在身后,只有一些玩闹的孩童,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却被父母寻着,赶紧抓在身边,有人小声问道;
“怎么回事,不是刚刚过去了一队人,这怎么还有?”
“谁知道呢,看这架势,南边出了大事了,”
“可不是吗,先后两队人马,不过一刻钟疾驰进京,对了,刚刚说是什么地方急报?”
“汝南城”
韩令此刻也觉得不同寻常,吩咐副将,带兵下来,清空道路,眼见着大队骑兵就到了眼前,为首一人身后背着三色红旗,大喊道;
“闪开,大梁城八百里加急,驾!”
话音刚落,人就到了眼前,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冲进城里,而且韩令鼻尖,闻到一股血腥之气,这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难道,朝廷大军遇到了难处,
至于败,则是想都没想,十几万府军精锐人马,就是送进口里,都需要崩掉牙齿,
“大人,不对劲啊,这,明显是两方人马传信,难不成太平教竟然东西同时进发,这样一来,怕是还有急报。”
城门校尉又是惊讶的走了过来,管不住那张嘴,此时的韩令,眼神有些复杂,
“你小子,乌鸦嘴,一日三急报,你几时见过,太平教那些贼子,果真是好手段,”
既然汝南城有急报,必然有因,大梁城也有急报,这样一来,东西呼应,京南怕是出问题了,刚刚的信使,背的是红色血旗帜,死战的标志,朝廷大军是在哪里死战,
回过头,
望向皇宫方向,今日京城,宫里宫外不能安宁了。
就在众人以为没有事的时候,京营码头,来了一艘快船,刚靠岸,直接从甲板上,几位信使翻身上马,直接骑着马上了岸,把身后旗帜备好,就挥舞马鞭,猛地抽了起来,
“江南金陵城六百里加急,闪开,打开营门,驾。”
见到还有兵丁来问,传令信使大喝一声,骑着马奔向京城南城门,脸色焦急神色,急声催促,
兵丁如何敢拦,打开辕门,几位信使,直冲营外,
就在韩令想着京南之事的时候,警觉抬头,怎会还有信使,身后的校尉更是一脸惨白,自己还真是乌鸦嘴,怕是这辈子也没见过这阵仗。
“大人,”
“闭嘴。”
“是,大人。”
韩令一脸凝重,多事之秋,要是王节帅败于太平教贼手,那只有洛云侯领兵出征京南了,
“驾,驾,江南金陵城六百里加急,闪开,”
“驾,驾。”
一阵马鞭抽打的声音闪过,一行人就没了踪迹,原本还是看热闹的百姓,都觉得心中忐忑,脚下步履匆匆,有的人甚至多想一些,奔着粮铺等,开始买米去了,也不知如何谣传,这点事逐渐扩散出去,
有的商贩,见识广,知道南边出了大问题,虽然波及不了京城,但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的,吃食用度,多要准备一些,看着日头虽早,招呼伙计就开始打烊了,
“快,把屋子收拾一下,今日不开店了,”
“呃,掌柜的,您是有事,还是身子不舒服?”
伙计一脸茫然,刚才还好好的,为何要关门,
“你小子,结上这几个月的月例,去米铺多买一些粮食回去,这京城,看着没几天闲着了,”
意有所指,伙计猛然想到刚刚人群中的议论声,知道是掌柜的照顾自己,躬身一拜,道了谢,
聪明人不止这一个,也就是一会的功夫,米铺的门前,长长的队伍就排了起来,有米铺伙计,把粮食价格一调,立刻引来一片怨声载道,可是没有人敢离去。
洛云侯府,
张瑾瑜还坐在西屋品茶,也是恰巧的机会,桃园戏班里栗大家登门,顺带着杨寒玉派人来接,张瑾瑜就让人把栗大家请来,在屋里复唱诗会那天,唱的曲子,毕竟自己没有听到,那些魁选举,也不知选的如何了.
一曲唱完,回味悠长,“果真是栗大家的嗓子,越来越纯熟了,现如今整个京城,不少名角都向你请教了吧,”
一身红衣的栗姬,略微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欠了身回道;
“都是侯爷在背后撑腰,要不然,也没有小女子的今日,京城四大青楼,还有教坊司的主事人,都派乐师来桃园学曲子,父亲那边得了不少银子,小女子无以言谢!”
话中语气甚为感激,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好,暗地里,那些经常来院子里寻衅滋事的人,也都没了身影,知道是畏惧侯府威严,
张瑾瑜摆摆手,此事还真的是无心之举,就是因为李首辅上的那一次,一个会唱曲子的人,竟然那么值钱,说明世家勋贵大族,都喜欢这个调调,自己府上要是没有,那算什么,所以才想着寻一个大家,没曾想真正如了意愿,还出其不意,压了江南一头,这才是意外之喜。
“没事,本侯不是吝啬之人,你好好做事,京城无人敢动你,多教一些人,收一些徒弟,先让京城把峦山音给唱出来,壮壮声势!”
“是,侯爷,民女会的。”
栗姬满脸喜色,福身答应。
准备再唱一曲的时候,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而后屋门打开,宁边快步的走了进来,靠在身侧,耳语道;
“侯爷,京城来了急报,一个是京南六百里加急,另一个是汝南六百里加急,还有一个是江南六百里加急,其中京南大梁城来的信使,背的是三色血旗!死战之意。”
“噗嗤。”
几乎是瞬间,正在喝茶的张瑾瑜,闻言就把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吓了眼前的栗姬一个激灵,拿到手的琴差点扔掉,知道侯爷有要事谈,起身就退了出去,
张瑾瑜也没管她,把手上的茶碗放在一边,甩了甩手上的水泽,心中还有些震撼,京南大梁城来急报,也能说得通,但是为何会出三色血旗帜死战,
那就是说王子腾出问题了,
汝南城的急报,也有可能是太平教的一个佯攻,至于江南,那就不理解了,隔着运河还有唐郡,太平教的人,就是飞也飞不过去啊,
“宁边,可没听错,京南有急报,那是应该的,王子腾时至今日,不管胜败,都有消息传来了,
但为何江南一地也有,这就说不通,江南承平已久,就算有个匪患,水上有漕运衙门卫军,地上也有江南大营的精锐,看不明白啊。”
张瑾瑜还是没想明白,这从江南回来之后,那地方虽然势力众多,不过相互制衡,谁也奈何不了谁,所以说,谁都不敢有大动作。
“侯爷,这里末将也没有探清,不过侯爷的门生,算时间也到了,就算是有事,也会有密信传来,末将已经交代,去的楼船就不回来了,只要有事,第一时间用来传信。”
宁边送几人去码头的时候,还特意安排了不少人手过去,就是为了几人的方便,这样一来,江南官场有个风吹草动,沈大人等人,就能立刻传信京城。
“好,好。去把官服拿进来,更衣备着,宫里面还不知如何呢。”
“是,侯爷,末将这就去。”
念叨几句,张瑾瑜也知道,自己在京城待的时间也不久了,但不知王子腾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汝南城,
南城门已然支撑不住,白莲教左护法秦林生麾下,堂主朱云升见到战况有突破,立刻喊道;
“吕阳明,率领白莲教精锐护军,城头突破,一举拿下城门,”
“是,堂主,属下去了。”
吕阳明一身铠甲,脸色坚毅,手握着长刀,悲壮的大喝一声,就朝着后军精锐大喝一声,
“弓箭手掩护,护军弟兄们,跟我杀上去,”
:“杀啊。”
肃杀之气彭然而出,几乎前面的奴军还未死完之际,借着箭雨掩护,白莲教的护军甲士,已然蜂拥冲上云梯,而守军,早就已经精疲力尽,并且守城的滚木金汁,早已经消耗殆尽,只有零星的箭矢,还有手中武器尽用,见到敌人无休止的冲了上来,心生胆寒,凄厉的喊道;
“敌军精锐冲上来了,援军何在,再不来守不住了,”
城楼上,守将段开平一脸的惨白,几日围城以来,白莲教悍不畏死的攻城,就算是手无寸铁之人,也拼命冲过来,直到战死为止,世所罕见,闻所未闻,白莲教,什么时候隐藏的那么深了,而又!
什么时候重现天下,
“快,把城下新军拉上来顶住,派人去禀告太守大人,咱们可能守不住了,内城兵甲精锐,是增援还是突围,请大人定夺,快去。”
“是,将军。”
一脸血迹的校尉,声嘶力竭的答应着,带着几个亲兵手下,在城墙上杀出一条血路,冲下城墙,就往内城奔去,留下身后惨烈的厮杀声,
内城南城楼上,太守魏湘平脸色冷峻,外城南门的激战,已经过了四个时辰,并且厮杀经久不绝,城墙防线更是摇摇欲坠,此刻,只有身边一万精锐和一万新军可用,但三处战线吃紧,难道真的要走那一步,
放弃外城,独守北城门和东城门,集中兵马守内城,亦或者率军突围,真的要走,那汝南城就只能落入贼人之手,多年心血荡然无存,晋身之资,就变成获罪之源,如何甘心,
“报,太守,段将军在南城就要撑不住了,白莲教出动了其精锐人马,死命攻城,弟兄们死伤惨重,余者精疲力尽,恐无力再战,大人,”
从城下奔过来的校尉,一身血腥气息,几乎瘫软在地,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声音,
城楼上诸将,面色惨淡,心有畏惧之色,想开口却不敢言语,太守魏湘平紧紧握着手里长刀,心中早已经掀起滔天骇浪,三天时间都没撑过去,白莲教名不虚传,
“大人,是继续死守,还是突围,最起码有个章程,战况不利,段将军已经拼尽全力,总要想个后路啊,”
同知刘江出声提醒,这几日白莲教贼人宛如疯子一般摸样,他们算是见过的,城内百姓让其逃离,也仅仅是留了一丝善念,还好白莲教不在意那些逃离的百姓,也让城中的富户乡绅,以及官员的家眷,早早逃出了城,留下他们这些不能走的,留在城中,
“大人,外城守不住,尚有内城该守,加之北城门和东城门的余兵,最起码把另外两个城墙的兵先撤回来休整,要不然,几万士兵怕是撑不住,”
知府宋辉见到太守大人无动于衷,不得不出声再劝,城内守军三万,加上三万青壮,还有两万新军,如今三日厮杀过后,就剩四万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为魏湘平抬起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吩咐道;
“宋知府,城内还有劳役青壮四万余,全部交给你来整训,做守城之用,新军负责帮练,府军督战,至于外城,放弃西城门和南城门,把城内兵撤回内城,边打边撤,城墙上的兵,则是按照计划,回北城门和东城门,那里已经拆掉了房屋作为阻拦,就地坚守,城墙上的兵楼要守住,阻挡追兵,在守三日,等朝廷信使,吹号。”
“是,太守。”
刘江大喝应声,看来,魏大人是要死守汝南城了,今日要是不走,还能走出去吗?
“吹号,”
“呜呜!呜呜!呜呜!”
凄凉的号角声,立刻在汝南城上空想起,还在南城厮杀的段开平,闻声大喜,嘶哑的声音响起;
“弟兄们,按照计划,咱们退,城下的回内城,城上的回北城门,撤,把千金闸锁砍断,快。”
一声大喝,就带着人,把城门起重的绳索砍断,加之内门大片房屋垒石等填埋,就算城墙失守,城门一时半会打不开,
也就是一炷香时间,白莲教精锐护军突然感到前头一松,一鼓作气就上了城墙,而官兵则是仓皇后退,瞬间,所以人立刻欢呼,就冲下城墙,想把城门打开,但见一片乱石头顶在后面,实在无法打开,只能派人回去传信,
但是在东城外的白莲教主白水月,却眼含赞赏之色,三天时间,就把南城门拿下,果然是左护法手下悍将,但五万余奴军几乎是死伤殆尽,可惜了!
“传令,加紧攻城,把城门拿下来,”
“是,教主,红阳劫尽,白阳当兴,白莲开,光复明宗,杀啊!”
城下,近乎所有白莲教众,疯狂杀上城头!
城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