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今天啥日子?
雨化田现在也是朱载坖手中的一张秘密武器,平时的时候他都在东厂的诏狱里面待着,但只要一有时间他也会化身成为一名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暗影爪牙。
当然他的这些本事也不是无师自通的,而是在很久之前,在黄锦执掌东厂的时候,受过专业训练的,要不然就指望他一个牢头,也想有密探跟梢查人的本事,那不也强人所难吗?
所以对于雨化田的使用,朱载坖也是提前阅读过黄锦给的“说明书”,了解了雨化田的本事之后,才给雨化田下的任务。
就在雨化田悄咪咪的跟梢徐璠的时候,朱载坖也终于代表嘉靖皇帝去了陆柄府上祭奠这位在大明朝历史上也可以称得上是位极人臣的头号特务头子了。
陆柄的儿子陆绎见到朱载坖到来,也在府中老管家的指点下,慌忙到了府前迎接。
“臣陆绎代亡父叩拜王爷。”
朱载坖看着年岁并不大的陆绎,也露出了关切悲伤的表情,他伸手扶着陆绎起身,“绎弟快快请起,本王奉陛下旨意祭拜陆公,还请绎弟节哀顺变。”
朱载坖对陆绎的称呼很有门道,一没称呼陆绎的本名,二没称呼他的表字,三也没有以官职称谓,而是用了一个更加亲切的“绎弟”做称。
这个称呼看似简单,实则也是大有门道。
要知道以朱载坖的地位,能被称为“某弟”之人,要么是自己的亲弟弟,要么就是那些从未谋面过近亲宗室。
可是依照大明朝的规矩,朱载坖这辈子估计也不会见到自己任何一位堂兄弟,所以如今整个大明能有资格被朱载坖如此称谓的人,也就景王朱载圳一人。
但现在朱载坖却也用同等的称呼叫了陆绎,岂能不让陆家人在感动之余,也在重新评估陆绎的地位和价值。
要知道他们这些陆家长辈们,在陆柄死后的那一天,就已经在就默默盘算怎么通过忽悠陆绎这個年幼软弱的晚辈,瓜分陆柄留下来的遗产了。
可如果陆绎也像他爹一样,抱着了下一任大明之主的大腿,那就不好办了。
万一将来陆绎长大,也渐渐变成了他爹陆柄那么的雄黠多智,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所以就在朱载坖这一声“绎弟”之中,他也无形的帮助陆绎消解了一次来自于家族内部的龌龊纷争。
朱载坖跟着满身大孝的陆绎走到了陆府正厅的灵堂处,看着工部连夜为陆柄赶工出来的祭拜牌位,心里也有了一种莫名的奇妙之感。
这好像是朱载坖第二次替嘉靖皇帝出门祭拜“外臣”,第一次的祭拜的是冠军侯“朱无疾”,当然那时候的祭拜也就是走过场而已,并未有任何的心理波澜,顶多就是吐槽一下嘉靖皇帝的恶趣味。
但是这次就微微有些不同了,虽然朱载坖对陆柄的生死也不在意多少,但这次怎么说也是实打实的祭拜一个死人,而且还是一位与嘉靖皇帝关系极为亲密的死人。
所以这个时候朱载坖的心情也就有些莫名的感慨了,原来天子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即便是自己再亲近信任的人死了,也不能亲身驾临去送最后一面。
由此可见,天子也不见得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祭拜完毕之后,朱载坖又和陆绎说了几句话。
朱载坖道:“陆武惠公与陛下在承天潜邸相识,可以说是亲如一家之人,后来陛下南巡承天之时,在卫辉府遭遇祝融之祸,也是陆武惠公舍生忘死救驾于火海之中,如此之功放眼大明当世,也是无人能及。”
“如今陆武惠公仙逝而去,绎弟可一定要节哀顺变,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绎弟也千万不忘藏着掖着,一个人忍气吞声,可来裕王府找为兄帮你做主知道吗?”
陆绎听着朱载坖的话,感动的眼泪哗啦一下就又下来了,泣不成声的对着朱载坖回道:“臣臣多谢王爷。”
朱载坖又安慰的拍拍了陆绎的肩膀。
朱载坖的这些作为当然不是真的看好陆绎,也不是真的要跟陆绎上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
要知道朱载坖可是高高在上的大明亲王,陆绎即便是陆柄亲子,他也不可能延续上一代的恩情,与朱载坖交好。
但是朱载坖还是在陆府上表演了这一出戏,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府中为陆柄守灵的锦衣卫高层看到他的态度,等到过段时间景王正式被安排执掌锦衣卫的时候,这些人也好很快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离开了陆府之后,朱载坖又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一个时代要结束了。”
接着朱载坖也未做任何停留,直接就让孟冲命侍卫架着王府的马车离开了陆府。
回到王府之后,朱载坖也没来得及休息片刻,高拱就又上门了。
这一次上门的高拱可比之前要激动的多了。
高拱火急火燎的来到朱载坖的书房之中,见到正在处理公务的朱载坖,立刻就激动的大礼一拜,“臣高拱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突然而来的高拱,又看着行这么大的礼,不由也惊讶了起来。
朱载坖放下手中的毛笔,从位置上起来,过来扶着高拱道:“先生何故如此大礼?”
高拱激动道:“臣之前未能体会王爷深意,还望王爷恕罪。”
朱载坖一听这话就笑了。
朱载坖道:“高先生也是为本王好嘛,毕竟本王就算是监国王爷,但有些敏感的朝政人事,还是需要谨慎好的。高先生能及时的规劝本王,这才是真正的忠心呀。”
高拱道:“臣当时不知王爷已经胸有成竹,以小人之心去度王爷之心,实属不该。”
朱载坖继续笑着反问道:“宫里给你传话了?”
高拱深吸一口气,忍住激动道:“王爷英明,宫里确实给臣传话了。”
朱载坖笑道:“那这是好事呀,你应该去找徐阁老他们,让他们出出力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把你的名字也送到廷推上面。”
高拱听到朱载坖此言后,又忍不住叹息一声,只得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王爷,臣和徐阁老并不是熟悉,而且臣性格直愣,也素来不惹徐阁老喜欢。所以这次廷推的提名,臣恐怕无法从徐阁老处得到任何助力。”
对于徐阶和高拱之间的微妙关系,朱载坖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只是两边现在都还能在面子上过得去,而且也都还有严党这个共同的政治对手。
所以也就表现的相安无事,宛如一家的感觉。
但其实真正的情况是,高拱根本就凑不进徐阶的核心,而且以高拱的性格,他也不会舔着热脸去贴徐阶的冷屁股。
因此真到了关键时刻,徐阶宁愿带着年龄更小的张太岳去谋大事,都不会跟高拱说一个字。
朱载坖道:“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本王来帮你处理。到时候你只需在廷推上好好表现,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本王都不会有任何责怪之意。”高拱闻言又是激动不已,现在的他也是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能有进步的机会,肯定也是万分激动的想要把握住。
毕竟现在的高拱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其他的事情也都没有那么重要的。
比如早先年高拱还心心念念的子嗣问题,现在的他就已经看淡了。
这些年李时珍虽说也帮他调理了几年的身体,也让他恢复了年轻之时的往日雄风。
可是生儿子这种事情真的是要看命的,并不是哪里行了,就是真的行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高拱虽然也吭哧吭哧的陆陆续续的纳了几房小妾,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由此可见,这段历史里的高拱也注定不会有自己的亲儿子了。
不过这些也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以他们这种耕读世家,兄弟姐妹本身也不会少了。
所以,现在的高拱也认命了,从他的兄弟处过继了一个儿子到了膝下,好在将来为他养老送终。
“多谢王爷大恩!”
高拱最后还是激动不已的对着朱载坖又是一拜。
朱载坖呵呵笑道:“这不是本王的恩典,这是陛下的隆恩,也是高先生自己的努力。如果没有陛下的隆恩和高先生自己的努力让陛下看到,就算是本王有心帮你,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
“所以,高先生要谢的话,就去谢陛下吧。本王这里可接不住伱的谢恩。”
朱载坖这句话也是实话。
要知道如果这事操作成了,那么高拱就是未来的吏部尚书,即便是不加大学士头衔,也照样能有几分内阁阁老的权势,甚至比起那些排名稍末的阁老,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吏部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大明第一衙门,比起名不副实的所谓第一的礼部,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所以只要想在内阁坐稳首辅之位的大学士,他们在成功晋级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安排一个自己人去担任吏部尚书。
但可惜的是,很多时候皇帝为了制衡,很多的首辅即便如此心意,也没几个能够如愿的。
除非是遇到了像嘉靖皇帝这样善于甩锅,又善于权术设计的高手,要不然就算严嵩再厉害,他也不可能弄个自己人放在吏部尚书这个重要的位置上。
如今吴鹏告老在即,严嵩还想继续推自己的人上马。
如果这个时候嘉靖皇帝不想着闭关长修,或许他的这个愿望可能还真会实现。
可是现在嘉靖皇帝不但想要闭关长修,而且他也对年纪越来越大的严嵩有所不满了,要不然嘉靖皇帝也不会倾斜更多的权柄给次辅徐阶。
显然在嘉靖皇帝的打算里,他是准备罢相了,但至于什么时候会罢免严嵩,换另一个人上位,这也是所有人吃不准猜不透的地方。
所以,现在的严嵩即便是大不如前,也照样没几个人敢正面硬钢。
因为谁也猜不着圣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万一猜错了,轻则贬职流放,重则可就不好说了。
送走了高拱之后,朱载坖也没继续闲着。
既然高拱和徐阶不对付,两人没法直接合作,那么朱载坖也就只能找一下张居正这个中间人了。
现在的张居正也没跟高拱有什么直接的权力斗争,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斗争,所以两人在裕王府里的相处还是非常融洽客气的。
朱载坖让孟冲找人去把张居正找来。
张居正在听到朱载坖要召见他的时候,他也正好写关于扩大顺天府辖区的奏疏。
毕竟现在的他可是顺天巡抚,虽然不是直接管理顺天府的顺天府尹,可是如果顺天府还是像现在这般大小,也很影响张居正手中的权力,以及朱载坖对他寄予的厚望。
所以张居正也在按照之前朱载坖交代过的事情,准备正式上疏朝廷,请求朝廷正式的开一次关于顺天府辖区问题的会议,从而再次确认顺天巡抚的权责和职能范围。
要不然的话,这工作还真不好用的。
毕竟海瑞那边也已经做好了一切的计划,正要磨刀霍霍的上马京津新路项目,而他这个顺天巡抚还没搞定自己的具体管辖范围和具体的管理职权,这不就要给海瑞闹笑话了吗?
所以,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张居正都要赶在海瑞之前把自己的权威树立起来,否则的话海瑞的事情办成了,他却什么力都没出上,那不就显得他这位上司有点菜了吗?
因此张居正必须赶在海瑞之前,完成顺天府的辖区扩大事宜。
现在面对朱载坖的召见,张居正也没有任何的迟疑,他立刻就跟着传信之人,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裕王府上。
在见到朱载坖的时候,张居正也没有吝啬自己的大礼,对着朱载坖就是大礼一拜,“臣张居正拜见王爷。”
朱载坖看着同样也是大礼参拜的张居正,也不由笑道:“今个到底是啥日子呢?刚刚高先生过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张先生来见本王也是如此?难道今天行大礼这有什么说法不成?”
张居正尴尬了一下,以往的时候,他们进裕王府拜见的时候,都是躬身行礼,并未有过几个像这样的大礼参拜,所以当朱载坖笑着问起这句话时,张居正是真的有些抹不开面子了。
张居正尴尬道:“臣大礼拜王爷,也是臣的本分。王爷莫要见怪。”
朱载坖道:“本王当然不见怪了,只是好奇而已。张先生快快起来了吧,说说看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本王给你帮助?”
张居正起身又回道:“王爷圣明,一眼就看穿了臣的心事。”
说罢张居正就把他刚刚写好的关于扩大顺天府辖地的奏疏递了上来,“还请王爷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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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