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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廷推结果递于西苑
    第491章 廷推结果递于西苑
    从队列出来的高拱很郑重的对着御座之下的朱载坖拜了一礼,他很清楚他这一次能够有机会说话,也全是因为朱载坖的帮助。
    若是没有朱载坖的这一句话,他可能只能站在殿里看着内阁如何利用他们的权势和影响力左右此次前来参加廷推百官们的选择。
    高拱拜过朱载坖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殿内的其他百官同僚们,也是微微一拜。
    接着高拱也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高拱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所以他的演讲风格和演讲话题就不像欧阳必进那么的空洞无物。
    欧阳必进讲的吏部由来和历史,以及吏部的一些人所共知的职责。
    这些话说的也都是四方八稳,很是有官方发言的调调。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朱载坖要他们以“竞争”的方式上岗,为自己拉票,因此欧阳必进的演讲,必然是不能打动朱载坖的心。
    但是至于能不能打动殿内百官的心,朱载坖就不知道了。
    毕竟这些官僚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朱载坖也没有实际的接触过,他所接触的官员除了嘉靖皇帝塞到王府里的高拱,张居正,以及赵贞吉,陈以勤,李春芳等人之外,朱载坖实际上接触的官吏也就只有海瑞和现在京师特区内的一些官吏。
    其余的朝廷的官吏,都属于是他们没见过裕王爷,裕王爷也不认识他们。
    而且又因为大明政治体制的关系,他们即便是有些忠君谏言想要朝着身居高位开喷,那也是去喷嘉靖皇帝或内阁的几个阁老,以及顺带着某部的尚书等人。
    至于像朱载坖这样的不直接参与朝廷政治的王爷,他们也属于是想喷都没处下嘴。
    最多也就是喷一喷裕王府做生意的事情,可是做生意这种事属于不疼不痒的事情,而且这件事还有他们以为的皇帝默许,以及他们本身大多数人的家族也都或多或少的干着某些生意和买卖。
    要不然就指望京官的这点俸禄,自己又不是当值实权的部堂尚书,又不是把握关键位置的权重要职,还不搞点“外快”,那就等着在京师饿死吧。
    而且按照大明律,朝廷五品以下的官员都是可以经商的,毕竟当年朱八八给的俸禄实在是太低了,指望这点俸禄养一个简简单单三口之家说得过去。
    可是古代的家族关系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三口之家,很多亲族都会相互的依附,相互的接济,而且还有就是家族里的女眷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不事生产,勤奋一些的也就是织织布,做点女红补贴一下家用。
    至于其他的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因此以明清两代的官员俸禄,还想养活一家子人,还想维持体面,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所以这样畸形的俸禄薪酬制度之下,官员们若想不做贪官,那简直也是难如登天的。
    毕竟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苦一苦自己,说一些“穷则独善其身”,说一些“俭以养德,廉以立身”的风凉话,但真要是让一个俸禄低微官员,仅用自己那又低又发的不及时的俸禄养活一大家子,那简直就是在考验干部了。
    所以为了宽容这些品级比较低官员,朝廷自然也就放开了官员经商的限制,虽然明面只放开到了五品官。
    可是这官只要做了,这商也开始涉足了,怎么可能五品就止步了呢?
    因此在大明朝中后期的官僚家庭里面,官员或官员家族其他的人经商圈地兼并的事情,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即便是皇帝有心制止,他也拿不出银子去补偿这些官员们做官的家用,更拿不来硬邦邦的实力去把这些顽疾铲除。
    毕竟皇帝要用的人,也都是他们这一批人。
    真到了无法忍受的阶段,也是抓几个典型了事,根本不可能像明初之时那样大面积株连的,否则的话,顷刻之间就会江山不稳!
    要知道大明朝可是上下五千年唯一因为“裁员”而倒闭的王朝。
    当然这句话也有笑话的成份,但不可否认,大明朝之所以会被逼到裁撤驿员的地步,那也是因为实在没钱了。
    要不然的话,朝廷怎么可能会放任那么多识字认字且又有一定社会关系和地位的人离开体制去自谋生路呢?
    要知道这些识字认字又有社会关系和地位的人,一旦失去了他们辛辛苦苦艰难维持的体面和铁饭碗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不公。
    凭什么裁我不裁他?
    凭什么就得我牺牲?
    有了这样的心理作祟之后,这些被被裁的体制人可就不得了了,他们能拉起的能量和口号,那也绝对是直击灵魂的,直接就能引起绝大多数人的共鸣。
    这样的共鸣一旦形成排山倒海之势,别说一个王朝,就算是再高的天,他们也都能掀翻了。
    所以要想稳定那就必须不停的发展,不停的开源,如果只想着节流,而无开源之法,那就真的得了了,绝对是会天崩地裂的。
    因此高拱的演讲重点就放在了对人才选拔的制度创新上,以及对责任官员的俸禄调节上。
    殿内的百官们在听到高拱说人才选拔制度创新的时候,他们是兴致缺缺的,毕竟这种话在他们这些老油条看来,不过又不是一种“京察”或“考功”的变种。
    可是当高拱说到某些责任官员的俸禄调节,以及建设健全官员住房公积金制度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不由开始发光了。
    如果官员的俸禄真的可以有一定的不同程度的调节增加,如果朝廷也真的有心按照京师特区某些试行的规则,也给京师百官们缴纳和提供住房公积金的制度保证,让这些本来就囊中羞涩的京官们,也有一笔公积金补贴可以在京师内租赁或购置房产,他们肯定也都是非常乐意的。
    毕竟只看着别人吃肉的时候,那心里的难受程度,简直都要比自己吃苦都难受的。
    但是作为读圣贤书的士大夫,又岂能轻言钱利?
    所以他们在听完了高拱关于建立健全官员住房公积金制度的时候,虽然很心动,但最嘴上还是要反对的。
    毕竟谁也不想被人贴上一个“贪财好利”的标签,因此就在高拱刚刚说完自己的“竞选”理念之后,在场的人也不由嗡嗡讨论了起来。
    更有几个不要脸的还准备站出来指责高拱此举是要败坏读书人的安于清贫的“道心”。
    但最终这些不要脸的官员在犹豫了几犹豫后,还是没有站出来。
    因为他们也怕自己一时爽了之后,就会成为大多数京官的公敌。
    毕竟他们这些人才占了京师总京官人数的大约二十分之一,还有两千多的京官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廷推的。
    但是这些没资格参加京推的普通官员们,他们的生活更是一难言尽。如果有人在这里说了惹众怒的话,这些官员即便是不会在正面找麻烦,但在暗地里,肯定也都是忍不住下死手的。
    所以殿内那些准备又当又立的官员们,也只是在各自身边的官员旁大义凛然的说了几句高拱掉在钱眼里,妄图用几两碎银收买人心云云的坏话。
    但对这样的坏话,大多数人也都是深以为然的表示赞叹,但在心里也是嗤之以鼻并骂道:“吃你家大米了?”
    朱载坖看着此刻也演讲完毕的高拱,又对着内阁说道:“现在欧阳尚书和高主席都已经讲完了,各位阁老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严嵩没有动,好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徐阶和吕本以及李春芳对视了一眼,三人也没意见。
    所以在这个时候,朱载坖又说道:“既然内阁也无补充在言,那么现在就开始廷推吧。待会本王会让人给你们每人发两颗豆子,一颗为红色,一颗为黑色。红色代表支持欧阳尚书,黑色代表支持高主席。”
    “到时候你们只需排着队悄悄的把你们选中的豆子投进封闭的箱子里即可,若是有人自作聪明把手里的豆子都投进箱子,使得最后的豆子数量多于在场人数则重投,本王有的是耐心等到你们投出一个豆子数量和你们人数相同的数量。”
    “所以,如果诸位不怕累不怕冷就只管投,因为本王会把箱子放在大殿门外,投的时候是会打开殿门的。”
    说罢,朱载坖就一挥手让人把皇极殿的殿门打开了,外面的冷空气嗖的一下就充斥在了整个大殿之内,让所有刚刚暖和没多久的百官们又暴露在寒冬腊月的冷风之中。
    与此同时,朱载坖吩咐的红豆子和黑杯子也被几个侍卫带来,这些侍卫们开始依次给众人发豆,待到豆子发完之后。
    朱载坖又对着内阁说道:“诸位阁老请先吧。”
    这时候严嵩也好像是睡醒了,他颤巍巍的从椅子上起来,对着朱载坖微微一拜,然后一旁的徐阶又跟孝子一样搀扶他的手臂缓缓的到了大殿门口,看着正门口放着一口箱子。
    严嵩摸着自己手里的豆子,最后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里把一颗豆子投进了箱子里面。
    接着徐阶也投了一块,等到内阁的人投完之后,六部的尚书和都察院的都御史也开始投豆。
    等到他们也投完了之后,才轮到殿内的其他官员开始投豆。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所有官员们也终于按照朱载坖给立的规矩把豆子投完了。
    这个时候朱载坖又对着内阁说道:“还请内阁和都察院代为监察,为诸位分拣箱子内的豆子。”
    徐阶和都御史周延两人站了出来,对着朱载坖一拜,然后就开始各自分工的监察箱子内的豆子数量。
    在两人合计两遍之后,又有一旁的侍卫数了两遍之后。
    徐阶拜道:“禀王爷,此次参加廷推人数为一百三十一人,箱子内豆数亦为一百三十一之数,符合王爷所定之规矩。”
    朱载坖道:“开始分豆。”
    徐阶和周延齐齐一拜,“臣遵命!”
    接着在两人的共同见证下,两名侍卫开始分拣这一百三十一颗豆子。
    在他们分拣的时候,殿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垫脚张望,他们也想知道这最后的结果到底是红豆多,还是黑豆多。
    毕竟这也是他们头一次以这种方式廷推的,所以心中也难免有些激动和期待。
    要知道在以往的时候,朝廷举行廷廷之时,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跟着混的,至于选谁廷推,那也差不多跟内定的没啥区别。
    而这次裕王爷居然别开生面的想到用两色豆子去搞廷推。
    这不仅杜绝了作弊的风险,也杜绝了事后被人算账的风险。
    毕竟这些豆子可都是一模一样的,投到了箱子里面之后,可就没人能通过豆子去追查谁支持了谁,谁没支持谁。
    所以这个办法也当真是妙呀!
    过了好一会儿后,豆子也终于分拣完了。
    徐阶和周延二人又核对着检查了一遍,在确定无误之后。
    两人也将结果写在了一张纸上,然后交给了一旁的侍卫,由侍卫转呈给朱载坖。
    朱载坖接过侍卫递上来的纸张,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脸上也不看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但殿内的百官们却已经把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朱载坖这里。
    尤其是欧阳必进和高拱两人,更是紧张不已的看着朱载坖,想要听到朱载坖宣布出结果。
    还有同样紧张的人也有张居正等人,他们也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廷推的结果。
    要知道放在从前的时候,这种廷推差不多就是走走形式,从一开始的时候,差不多也就知道结果了。
    除非是出现了什么不可预料的黑马杀出,要不然每次的廷推结果就是内阁或各部内部早就拟好的人选。
    但是现在这次的廷推人选不仅多了一个高拱,而且还被裕王爷以这样的方式加以改变,是真的让人有些紧张和激动。
    朱载坖的目光扫过众人,看了一眼欧阳必进,也看了一眼高拱。
    但在最终的时候,朱载坖却把这张纸叠了起来,“来人,把廷推结果速递于西苑,呈给陛下御览。诸位臣工现在也可以各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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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