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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节
    闵国手很有信心,借着霍英的病,他可以同时收获霍陆两家的人情。
    人情是债,比起将病人治愈后手下一次性的金钱诊金,闵国手更喜欢收获人情。京城权贵圈子里,欠他人情的还真不少,顶级的社交圈中混迹的人总是相互熟悉,朋友的朋友帮个忙,闵国手就和霍承泽搭上了线。
    霍承泽贵人事忙,抽出时间来接闵国手的电话实属不易。
    到了霍家这种阶层,只有他们不愿意请的医生,尚未有他们真正请不到的名医,宝镜只是恰逢其会在霍英病发时将其救下,霍英本人蒙她所救,十分信任她的医术。霍英的态度影响了霍家继承人,霍承泽才会对宝镜礼遇有加。
    闵国手呢,则是完全陌生的“名医”。
    名气很大,霍承泽却没太放在眼中。电话打通,闵国手客气几句,就将话题转移到了霍英身上。
    “霍先生精通国学,不知可曾听过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
    此名篇流传甚广,霍承泽自然是听过的,一个名医,总不会无缘无故拖人情将电话打到自己面前,想到父亲前段时间发病,霍承泽心里有了计较,嘴上却道:
    “闵国手无事不登三宝殿,霍某愿闻其详。”
    “扁鹊见蔡恒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复又见恒侯两次,一曰病在肌肤,二曰病在肠胃。恒侯不应,扁鹊出,恒侯又不悦。第四次见恒侯扁鹊望而即走,曰恒侯病入骨髓无可医治。”霍承泽心里明白,这位闵国手大概在父亲发病前,就已看出了几分门道。按其说法,当时要想对霍家言明,却怕得到和扁鹊一样的待遇,所以直到此时才出现在霍家视野中。
    电话这边,霍承泽面露讥讽。
    就算没有小徐医生,闵国手的自荐,霍承泽为了父亲性命安危可能会妥协,但银货两讫,治好了父亲的病他也不见得有多感激闵国手。这人,几年前就能看出未发作的疾病,医术或许可以比拟传说中的神医扁鹊,人品却太差……扁鹊几次向蔡恒公觐言,不管恒侯有没有接受,扁鹊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这位闵国手,此时找上门来,不是履行医者天职,而是想向霍家施恩。
    霍承泽并不怕欠人情,可有人要扮演上帝角色向他强硬施恩,他只会像吞了苍蝇般恶心。
    “闵国手,霍家人身体康健,并没有如病入骨髓的蔡恒公般迫切需要神医扁鹊,闵国手的关心,霍某代家人收下了,如果今后有身体不适,霍某一定记得上门求诊。”
    不知所谓简直是!
    浪费了十几分钟,听了遍他几岁时就听说的历史故事,见识到了一个像商人多过医生的“国手”,霍承泽觉得怪倒霉的。既无相求,他还懒得敷衍,又不是谁都能让霍家继承人按照对方的路数走。懒得应酬,霍承泽就能直接挂掉电话,闵国手只能干瞪眼。
    “闵先生,霍家的说法是?”
    面对陆枚的询问,闵国手的表情有些微僵。
    他早早将大话放了出去,哪知霍承泽根本不按照他的套路来,没听完他的后言就挂掉了电话,甚至拒绝承认霍英的病情。
    难道,霍英还没发病?
    闵国手暗暗摇头,他是不会看错的,霍英的病灶十分隐蔽,西医的身体检查一般不会注意到病灶处的异常,一旦发病,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势如破竹,比他估计的时间只会早不会晚。
    那么,霍承泽为何会否认呢?是霍家已经先一步找到了给霍英治病的医生,所以要对外封锁消息,还是霍承泽这个继承人想要提早继承霍家,故意斩断老父亲的生机?
    将心比心,闵国手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许夫人,霍家并不只有霍先生一个儿子,不知贵兄可能联系到其他霍家人?”
    闵国手将自己的分析讲了,他和陆枚都是同一种人,不相信豪门权贵之家里有真正的父慈子孝,全将霍承泽往坏里想。陆枚甚至有几分赞同,不管闵国手的哪种猜测成真,于她和陆铣而言都是好事,霍家要是从内部乱起来,那就没空找陆铣的麻烦了。
    “看来,只得找找霍家其他儿女,让他们替霍爵士的病情操心尽孝了。”
    陆枚嘴角扬起,露出优雅之极的矜持笑容。
    闵国手心里也憋着气,这一招,他玩过不少次,可谓是次次见效,还是第一次在霍家那里吃瘪。
    霍英的病,西医只能选择手术再配合化疗,以霍英的年纪生还几率还不到两成,就算是世界最顶级的心脏权威医生亲自主刀,顶多再提高一成几率。三成几率,这就是西医治疗!而找中医,闵国手自觉医术在国内已经登顶,霍家最终还是要求到自己头上,那时候,他必将霍承泽今日的冷遇,百倍奉还!
    前提是,许夫人兄长那边,真的能搅动霍家内乱起来。
    闵国手等待着扬眉吐气的那日。
    ……
    “父亲,您那边治疗情况还顺利?”
    电话里,霍承泽肯定不会提闵国手的言行,他觉得说出来很影响老父治病的心情。
    霍英心情不错,他跟着宝镜师徒,已经在豫省禹州市大刘村呆了一周,这里是钧窑故址范围,如今已少有窑厂,不会整天煤灰沸天,光秃秃的大刘山经过多年停窑休整,重新又覆盖了绿荫,山明水秀,历史人文气息深厚,实在是个休养身体的好地方。
    “挺好的,小徐医生治疗的很尽心,刚到目的地,就给老头子开炉炼药,如今我正吃着那种紫参丸,吃了几丸颇有效果,心慌气短的发作的频率降低了。”
    禹州不仅是钧窑瓷都,中医药文化也挺悠久,宝镜在这里临时要找什么药材都很方便,给霍英治病自然顺畅。
    霍英有医护人员陪同着,整日在禹州游览瓷都风采,丢下了港城的商业产业,心情放松了,病情的确大有好转。
    至于宝镜,在给霍英炼制了紫参丸后,便和师傅祁震山一起,开始拜访那些隐藏在民家的制瓷大师。
    成篇累牍的资料,都比不上亲眼见过钧窑实物。
    祁震山在祁易水哪里讨要钧瓷受挫,事实上回到内地,祁教授的名声叫他在内地收藏界如鱼得水。在豫省博物馆,就收藏有两件钧窑真品,祁震山硬是凭借着自己在圈内的名望,替宝镜争取到了单独观摩学习的机会。
    整整两天,宝镜在博物馆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连吃饭的时间都省略,就和那两件钧窑真品耗在了一起。
    她能使用“时光回溯”技能,凭借着太阴镜,宝镜遨游在钧窑瓷器被传承的经历中,甚至能“亲眼”见证,两件瓷器当初由土胚到成型,到被窑工送入瓷窑中烧制,千百件土胚送进窑中,最终只有那么一两件成品能顺利出窑。
    同样是造假,她不仅有祁震山传授了玲珑珍宝阁数百年来累积的经验,更有当年烧制真品的工匠们,亲自向她演示该如何一步步操作,这就是她的仰仗,是她胜过穆清远,为师傅祁震山赢得荣誉的底气!
    从博物馆里出来,宝镜脚步虚浮,眼下青黑。
    但她对于烧制钧窑瓷器的把握,显然提高了不止一两成。
    “师傅,您放心!”
    在亲眼所见宋代瓷窑后,她有信心能将烧制环境复原,当然,在此之前,她和师傅还有许多考证工作要做,而在禹州市,生活着无数烧瓷传人,他们将钧瓷的技艺代代相传,可能有所遗失,但只要许多人肯吐露一星半点的真传,对于烧制钧瓷真品而言,就是莫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