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话,瑜儿是你的姐姐,连一点点尊敬都没有了吗,可别忘了你的这副皮相是谁给你的,别仗着有点本事,就鼻子朝天蹬。”
宋荣茂是府上的当家,就算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回到这里永远是受敬重的,所以他根本就受不了姝凰的这种态度和语气。
“对了,我还有一个受尽宠爱的姐姐,世子妃这个位置,谁都想当,宋瑜比我还想。既然如此,父亲你难道不应该为姐姐着想吗?”
姝凰轻轻笑了一声,看着宋荣茂说道:“我想呀,这勾引人的手段,大姐姐肯定比我厉害很多,那么爬上别人的床这种勾当,父亲为什么让我来做,而不是让大姐姐做呢?父亲果然是一个好父亲,这等毁名誉的事,也知道不能让自己疼爱的大女儿做。”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怕说穿,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人觉得她也会不开心?
“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持着有点宠爱,就目中无人!”
宋荣茂憋红了脸站起来,他很讨厌,真的很讨厌姝凰,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讨厌。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说一些让他舒心的话呢?
他走到床边,看着姝凰,这个孩子长大了,和孟氏几乎一模一样,不对,比孟氏还要美。
可是,为什么性格上,就和温婉的孟氏南辕北辙呢?
“哎呀,我说错了。”
姝凰抬起头看着宋荣茂,他的发鬓已经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老爷了。
“我怎么会说让瑜姐姐去勾引懋泽世子这种话呢,真是该打。”
姝凰笑了一声,然后伸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眯着眼睛看着宋荣茂,原本带笑的脸,一下子变得冷厉具有压迫感。
“应该这么说,有我的一天,宋瑜都别想和懋泽世子有任何的瓜葛,谁都别打这个主意,这个世上,她宋瑜想要哪个男人都可以,唯独朱懋泽,想都别想!”
就算经历很多事情,姝凰永远记得自己的初衷,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你……混账!”
宋荣茂气的扭曲了脸,举起手就要打下去,敢说出这样狂言的人,真是不打不行。
姝凰伸手拦下他的手掌,然后站起来面对着他说道:“怎么你们宋府的每一个人,都喜欢掌掴他人呢,很可惜我不会乖乖就范。父亲,这里终究是我的闺房,你在这里待久了传出去可不好听,翰林院的掌院大人,这点礼仪不会不懂吧?”
宋荣茂不曾想过,有人敢拦下他,苍老的面容早就气的涨红起来,他收回手掌,想要继续打。
真是太不像话了,这么顽劣的性子,到底像谁,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姝凰见他还不罢休,算收就在床头拿起一把绑着红绳的剪子,直接对着宋荣茂说道:“父亲这是想对我动粗呢,还是想要做什么?”
宋荣茂看着姝凰手中的剪子,愣了一下,父女之间就因为一点小小的口角,演变成了这样。
很多地方有在床头挂一把剪子或者是短刀的习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防备,只是作为一个辟邪的用途而已。
姝凰自然是不相信这种事情,也不过是巧妮自己挂上去的,想不到此刻倒是变得很有用。
“放下来!”
宋荣茂捏紧了拳头,他竟然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看着姝凰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开玩笑,他活了几十岁,竟然对一个黄毛丫头没辙。
“女儿不得不保护自己呀,我没有疼我的娘,也没有疼我的爹,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呀。”
姝凰没有放下手中的剪子,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更是不怕得罪了宋荣茂。在这个家中,她一点点的眷恋都没有,根本不需要再假装什么。
阑珊一直都站在边上看着,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劝着宋荣茂说道:“姑娘刚喝了药,神志不是太太清楚,请老爷明天再来好吗?”
其实,宋荣茂已经不想和姝凰争执,只是苦于不知道要怎么结束,才能帮自己挽回一点面子。如今阑珊这样说,他自然是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
“哼,留在这里给我好好的反思,没我的命令,不得出去。”
宋荣茂说完,拂袖离开,难道他还治不了姝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管过姝凰,看来是野了性子,不知道他的厉害。
姝凰看着他离开,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才松了一口气,直接跌坐在床沿上。如果不是阑珊在一旁及时的扶着,她连床沿都够不着。
“姑娘。”
阑珊连忙把她扶着,一脸慌张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
“可能又要麻烦一下你了。”
姝凰痛的脸色早就苍白,伸手在腹部摸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一手的血,艳红得惊心动魄。
才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虽然说伤的不重,可是这样没有预备的就站起来,想要安然无恙的确是有点不可能。
巧妮早就已经把药箱拿出来,她们知道姝凰不会是一个安分的人,还好什么都准备好了,否则慌起来,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阑珊是又急又气,却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出来,姝凰的不容易,不是她们可以体会得到的。
“姑娘,就算你不站起来,我也会挡下的。”
阑珊用剪子把纱布剪开,果不其然,伤口已经裂开,好在不是很严重。
“由你拦着,结果就不一样了。”
姝凰咬着牙关,不喊痛,否则阑珊和巧妮会更加的担心。
现在,她要为自己日后谋后路了。起初是和瑜摊牌,后来是于尤氏摊牌,现在则和宋荣茂摊牌。
她在宋府最后的一张筹码已经没有了,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可是如果不留在宋府的话,可以去哪里呢?
烟水行是她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都不会暴露出来。
如今前世的仇没有报,今世的仇也没有报,她就这样隐去,实在是可笑。
阑珊很快的就帮她换好纱布,左右看了一下才松了一口气,明眸一闪,瞪着她说道:“姑娘,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再乱来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是。”
姝凰勉强笑了一下,然后靠在床头的靠垫上,她一个未及笄的姑娘,要是离开了娘家的庇护,根本没有人会理会她。
可是,这个娘家,也给不了她什么庇护。
如今,能帮她的人,看来只有文玉了。
连着三天,姝凰都没有踏出宁园一步,既然宋荣茂已经撂下了狠话,不让她离开宁园,她又何必去碰壁。
但是,其他人也进不来,巧妮尽忠职守的挡在外面,已经拦了奕春三次,丹怡一次,桂嬷嬷一次,秋韵两次。
再这样下去,巧妮几乎就要把宋府的人都得罪一遍,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姝凰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她身后的懋泽和文玉郡主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所以,这几天虽然过得有些磕磕碰碰,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不错。
只是巧妮就算再尽责,有一个人她还是拦不住,那就是苏洛。
就算分开了那么就,巧妮一直记得,她和苏洛一起进宋府,一起被桂嬷嬷和李嬷嬷使唤,然后再一起安排在姝凰的身边。
她以为这份姐妹情谊会一辈子这样做下去,就算中途苏洛提前离开了,她也终究忘记不了。
第五天,姝凰早就可以下床走动,但是她却告诫大家,不要把她伤口逐渐复原的事情说出去,只是说姑娘自从那晚伤口撕裂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并未好转。
有时候,伤病,也是一种遮掩手段。
所以,她看到苏洛走进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滚回床上,然后盖上被子,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阑珊在一旁看她动作幅度那么大,皱了一下眉头,来不及说上两句,苏洛已经走了进来。
她如今是一个打下杂的婢女,穿着粗布麻衣,站在屋子里面和阑珊水仙等比起来,真的低了好几个层次。
“苏洛见过三姑娘。”
她走到床边,双膝跪在地上,小声问好说着:“我知道三姑娘抱恙在身,一直想来看看,可是抽不出时间,又想着前几日三姑娘身子不好,所以便等到现在才来。”
姝凰看着她笑了一下,说道:“真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些日子我可都没有去照拂过你,还以为你心中有怨气。”
从皇宫回来以后,苏洛被瑜赶出桔园,她就没有再理会过,如今苏洛却在她落魄的时候来。
“苏洛对三姑娘从来不敢有任何怨气,今日这一切都是苏洛自找的,那么理所当然的也要承担一切。”
苏洛低着头,语气平淡的说着,看她如今的模样,清瘦了不少,看来在府内打下杂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姝凰没有和她再继续闲聊,苏洛不笨,对于这样的人,想要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拐弯抹角有时候来的繁琐。
苏洛听了,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摇摇头回答:“奴婢关心三姑娘的身子,想要亲眼看一下三姑娘,若是安好的话,奴婢就放心了。”
到了最后,苏洛还是说着一些客气的话,姝凰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到院子外面,树上的叶子都已经发黄飘落下来。
“苏洛,不管你从前怎么对我,终究是主仆一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如果你想要改变现状的话,我倒是有一点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