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家丑,也得看是谁的丑。
把面善心黑的后妈拿来换一波同情?分这事儿,怎么看都很合算。
穆绵喝完两口?汤,又抬手舀了一勺,顺带给聂思?慧也添了半碗。
老太太炖鱼汤很有一手,鱼虽然?放了半天?,不?是特别新鲜了,但汤鲜得很,加点豆腐小葱花,奶白奶白的。
聂思?慧抬手接过,思?绪还在那两个知青身上,随口?继续扯着,“我听绿兰说,那小孩儿比我们绵丫还小一点呢。”
柳双翠接了一嘴,“才十三啊,那是够小的。”
穆富贵一口?豆腐下肚,才又扯着大嗓门问道:“当哥的多大了?”
聂思?慧:“好像没?到二十,这几个知青年?纪都不?大,除了那个小孩儿,其他也都才十七八。”
柳双翠:“等过两天?下地,那可有得受了。”
穆富贵大咧咧的语气,“多干干就习惯了,我刚杀猪那会?儿不?还天?天?被猪踹,腿差点给我踹断,还是咱闺女上手快,学啥都快!”
老太太视线下意识往自家孙女那边瞥了一眼,“这么喜欢吃这豆腐?”
一个劲儿地埋头苦吃,话都比往常少了。
其实是在想?事情?的穆绵抬头,腮帮子?鼓鼓的,“喜欢!嫂子?今天?这豆腐磨得好嫩。”
这确实是实话,鱼汤好喝,豆腐也滑嫩得很。
聂思?慧笑了笑,“这我可不?敢居功,都是奶那火候控制得好。”
穆绵立马甩出她那端水常见话术,“嘿嘿,都好都好,都厉害!”
吃完饭,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新来的几个知青没?下地,大队长给了他们两天?时间安置规整。
穆绵也没?把心思?过多地放在知青身上。
向学武这事儿,左右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她也做不?了什么,总不?能跑人家跟前说……
你以?后可能会?溺水,中秋那天?不?要去河边吧?
这不?现实,人家不?是傻子?,她也不?是傻子?。
总而言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接下来几天?,天?气都有点闷热,动几下就出一身的汗,热得相当难受。
新来的几个知青下地后,状况百出,今天?这个中暑晕倒了,明天?那个被镰刀割了,后天?这个又被锄头砸到脚了。
真?是好一通混乱。
要想?适应这
乡下的苦,估计还得要一段时间。
转眼间,又到了一个礼拜天?。
休息是可以?休息了,但是天?气依旧很闷,气温居高不?下,连平时很好哄的小西西这两天?都闹得不?行?。
明明只给穿了薄薄一层,但额头上一直冒着小细汗。
上午时分,屋檐下。
赵梅花手里拿着一个小竹扇,轻轻给怀里的小西西扇着风,小西西哼哼唧唧不?想?睡。
院子?里,穆绵跟她爹翻着自留地,上一茬种的已经?吃完了,打算过两天?再种些秋白菜。
今天?其实没?啥太阳,天?灰蒙蒙的,但就是热得人汗如雨下。
穆富贵抹了一把脸,随手甩了甩汗,“这老天?爷跟耍人玩儿似的,闷这么多天?了,这雨就是下不?下来,都要热冒烟了。”
穆绵的脸也热得红彤彤的,“肯定是要下个大的。”
老太太看了看天?,“今天?晚上要是不?下,明天?估计也要下了,我看那边都已经?开始黑了。”
穆绵踮起脚尖,眯着眼睛跟着看了看,“好像是有一点。”
事实证明,老太太对看天?色这方面,真?的是信手拈来。
傍晚时分,天?边就开始轰隆隆的了,雷声?阵阵响,很大声?,听着有点吓人,偶尔还能看到点闪电划过。
风随之一下也大了起来,刮了没?一会?儿,雨滴哗哗地落了下来,又大又急,像是积攒了好几个礼拜的雨憋不?住了一样。
一整晚上外面都噼里啪啦的,没?有要停的架势。
第二天?早上,穆绵醒的时候,外面照旧黑黢黢的,要不?是看了手表,她都要以?为还没?到天?亮时间呢。
虽然?天?边黑不?溜秋的,但早上雨倒是小了不?少。
大队长披着雨衣路过,说是刚从旧知青点回来,那房子?又漏雨了,尤其是男知青那边,漏得跟屋里也下雨了似的。
也不?怪老知青想?去住新的知青点了,那房顶漏了又补,补了又漏的,雨一下大就漏。
大队长忙得很,还要去看地里粮食怎么样,来去匆匆。
外面风继续刮着,吹得很凉快。
就在穆绵以为上午估计能停的时候,中午刚过,那雨啪啪地又大了,跟昨天?晚上差不?多,风甚至还更大了点,吹得一个劲儿呜呜响。
外面出不?去,一家子?就窝在屋里东忙西忙。
趁着小西西睡着,聂思?慧把小麦苗姐妹俩的旧衣服拿出来改了改,这都是她们小婶儿郑夏兰拿来的。
里面甚至还有穆绵以前穿过的,这已经?是过第三手了。
这年?头,小的都是捡大的旧衣服穿,烂了打上补丁也能继续穿。
穆绵搁旁边帮忙扯了扯衣服,方便她嫂子?剪。
外面又是一阵疾风吹过,把窗户吹开了,吹进来不?少雨滴。
聂思?慧抬手关上窗户,随口?嘀咕了一句,“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啥时候。”
穆绵:“憋了这么些天?嘞,起码得下个两三天?吧。”
反正不?管怎么下,只要不?引发大洪水问题就不?大。
前几年?石小莲不?还说了么,起码十几年?内都不?会?有洪水。
说起这个,穆绵蓦地又想?起了几年?前那次大渠涨水,她笑了一声?,“等雨停了,咱到时候快快地去李子?坡那边。”
这种程度的降雨量,大渠肯定又会?涨水,李子?坡那边的河道里估计会?有不?少鱼。
几年?前那次聂思?慧没?赶上,她很有兴趣,“很好捞吗?”
穆绵点头如捣蒜,“去得早的话,老多老多了,六三年?那会?儿,我们捞了好多大的呢!”
做成鱼干能吃好久。
聂思?慧来劲了,“那咱早早去!”
穆绵笑呵呵的,“咱再带个……”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呢,蓦地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门没?关,穆绵话卡到嗓子?眼里又吞了回去,然?后疑惑地探了个脑袋在门口?,然?后就看见她桂枝婶儿穿着雨衣,跟她妈在那嘀嘀咕咕。
柳双翠同志皱着眉头。
穆绵三两步凑了过去,“桂枝婶儿,你咋来啦?出啥事儿了吗?”
柳桂枝话到嘴边,柳双翠先出了声?,“说是牛棚那边的房顶塌了。”
这下,皱眉的轮到穆绵了,语气有些急,“杨老师她们那房子?吗?人没?事儿吧?”
柳桂枝:“可不?是嘛,老王叔刚过来说的,说人淋了不?少雨,其他没?啥事儿,房子?咋样了还不?知道。”
她说这两三句的功夫,柳双翠已经?穿好雨衣了,“我去看看。”
穆绵:“我也去!”
话落,穆绵也快速地薅了一个斗笠过来,戴上就跟着她妈和桂枝婶儿出去了。
说起来,杨老师来她们这边也已经?快一年?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熟悉一个人。
最开始穆绵也只是把自己?定位在跑腿小妹上,后面一来二去的,说得多了,她发现杨老师真?的是一个顶顶通透的人。
身处逆境也活得有滋有味儿的,心很大,每天?精气神?都相当好。
跟这种人相处起来,就很舒服。
她真?心的很喜欢这个长辈。
---
外面雨很大,路也特别滑,出去没?到一分钟,穆绵那裤腿鞋子?就全湿了,柳双翠两人也差不?多。
风呼呼地刮着,说句话嘴里都能飞进雨滴。
从她们这边到牛棚要好一会?儿,穆绵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最前面,路过一个拐弯处的时候还差点滑了一下。
柳双翠一把捞住了自己?闺女的胳膊,很大声?,“慢点。”
穆绵顺着力道站稳,她其实没?急,就是路太滑了。
三人顶着风雨,平时十分钟的路,这次硬生?生?花了一刻多钟才到。
等一到那,穆绵便看见,房顶确实塌了。
这边这个房子?,里面炕那些虽然?都齐全,但确实是已经?有些年?头了。
一个屋被分成了左右两间,杨老师住的是左边,右边那间是何之云、鲍安和夫妻俩。
穆绵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两人也是从首都来的,一个搞考古,一个搞建筑,跟杨老师还认识。
当然?这不?是重点,眼下最重要的是……
房子?没?承受住这大雨,两间房顶都塌了。
好在没?全塌,塌了一半,还有一半耷拉着,跟墙形成了一个三角空间。
塌的那一半刚好落在炕上,木头稻草散了一整炕。
中间用来分隔的墙也倒了。
平时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被挪到了角落里堆着,好些都湿了,屋里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柳双翠皱着眉,“这完全没?法住人了啊。”
柳桂枝:“等雨停了修吧。”
穆绵左右张望了一下,“杨老师她们是不?是在王大爷那?我去看看。”
柳双翠两人紧跟其后。
王大爷房子?离这边近得很,也就二十来米的距离。
他一个人住,也没?修院子?。
透着窗户能看见屋里隐隐冒着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