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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这是一篇和正文剧情无关的番外,设定半架空)
    (排雷预警:有强制爱、男强女弱、囚禁等剧情)
    “这都第几个了,前儿个明明都确定了婚期了,怎的临了又悔婚了?”
    “诶呀,那谁会知道呢?不过,咱们大小姐生得明眸皓齿,模样一绝,不怕寻不到合适的夫婿。”
    “也是。”
    门外婢女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沉明玉耳朵里,摆弄笔墨的动作稍顿,半晌,她手腕一翻,使了些力道将笔杆往桌案上一搁。
    浓墨四溅,纸上原本娟秀的‘顺’字被染得一片模糊。
    想她堂堂京城富商巨贾之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拿得出手,虽出身商贾世家,比不得那些官员子女尊贵,但连着被退亲四次,这像话吗?
    再无作画习字的心思,沉明玉一撩轻盈的裙摆扑进柔软床榻,毫无半点贵女姿态。
    脑袋埋进褥子里发泄了会儿小脾气,转眼伸手往软枕底下摸索一通,探出一张小心折迭起来的竹纸。
    小心翼翼摊开,上面写着两句源自李之仪的词。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想到与陈之铭的初见,再到后来的心意相通,明明前几日他还信誓旦旦地在她爹娘跟前许下承诺,说待考取功名就上门提亲,怎么这才过两日就变了心意?
    回忆起与陈之铭互通心意后相处的点点滴滴,沉明玉又悲又怒,胡乱将手中的纸揉成团恨恨砸到地上。
    “大小姐,佟家二小姐来看您了,正在前厅侯着呢。”
    婢女敲了敲门,道。
    “这就来。”
    沉明玉起身理了理乱糟糟的发丝和衣裙,拉开门,端出平日淡然自若的模样,径直挪步至前厅。
    庭院春色宜人,少女鹅黄的裙摆扫过花丛,微风吹拂,花瓣簌簌掉落在羊肠小径处。
    绕过前厅屏风,一抹柳绿色身影正站在那里。
    “赵云恬!”
    沉明玉刚走过去,名为赵云恬的少女转身急忙拉住她的手,关切问道:“你可还好?”
    深知她在担心自己被陈之铭退亲一事,摇头轻笑,“退亲都被退了好几回了,早都习惯了。”
    这话,听起来莫名心酸。
    赵云恬止不住地叹气,“之前瞧着他一副清风霁月的深情模样,到头来竟也是个背信弃义之人,不过说来也是怪...”
    话说一半吊着胃口,沉明玉蹙眉,“哪儿怪了?”
    “前几个向你提亲的也是这般情况,皆是临门一脚又改了主意,你说...是不是谁暗中动了什么手脚,故意搅了你的婚事?”
    话一出口,她也陷入沉思。
    有关自己婚事连着几次被搅黄这件事,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有谁暗中动了手脚,毁掉她一桩又桩议好的婚事。
    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她沉家虽是京城首富,但平日行事作风却很低调,从未主动与人结仇,所以,究竟是谁这样看不惯自己,偏要搅乱她的婚事?
    “你说会不会是王家的大小姐做的?你也知道她向来与你不合。”
    赵云恬也不喜欢王家的大小姐,她仗着自己爹是个小官,但凡遇上她们这群出生商贾的子女,总是会作出一副拿鼻孔看人的高傲姿态,实在惹人厌恶。
    尤其明玉又生得漂亮,更是常常招她白眼,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连起来,很难不让人想到是不是她的手笔。
    “犯不着吧?我和她之间又没结下血海深仇。”
    沉明玉走进池心亭,随手扯下一枝刚抽了新芽的柳条,斜倚着围栏向湖面垂下柳条,兴致缺缺地逗弄着湖中胖乎乎的锦鲤。
    “难道你忘了,前几个向你家提亲的公子哥里有个叫什么...魏泽的?听说他是王家大小姐心悦了许久的未来夫婿,哪想到后来他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三番几次地搅了你的婚事。”
    赵云恬也往那一坐,倚着围栏享受春风拂面。
    闻言,沉明玉将手中柳条往水中一掷,下巴往手背上一搁,道:“管他的,大不了从此独生一人。”
    “也是,你们沉家家大业大,够你不愁吃穿挥霍一生。”
    赵云恬一笑应和。
    微风穿过湖中亭,赵云恬忽地绷直背脊,神色严肃地抓住她的衣袖,“遭了,明玉,我有件事忘记要同你说了。”
    “什么事?”
    沉明玉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听旁人说蒋家的那个混世魔头从军营历练回来了,说是过两日就要到京城了。”
    “什么?”
    原先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沉明玉倏地瞪大眼睛,一些不好的回忆顷刻涌入脑海。
    蒋家的那位,可真是个混世魔头。
    说起来,沉、蒋两家算得上是世交,曾因为一些事常有往来,这一来二去的,她和蒋家唯一的独苗苗也就相识了。
    别看蒋家那位小少爷长得粉雕玉琢,惹人喜爱,可真实的性子却是头疼,一点也不服管教,行事作风肆意又张扬,到哪儿哪儿都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时日一久,任谁提及他都是谈之色变,暗地里更是给他取了个混世魔头的名号。
    她那时年岁小,因为他那张脸常跟在他屁股后面整天不厌其烦哥哥、哥哥地叫,走哪儿跟哪儿,当然,那家伙脾性恶劣,自己在他那儿自然是吃过好几次亏的。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害自己从树上摔下来,树枝直接穿透衣裙划开一道很深的口子,当时流得血直接将她的裙摆与鞋袜染透。
    如今,靠近大腿根那儿还留着很深的一道疤。
    也是从那儿之后,自己就慢慢远离了他,直到后来,他因为和丞相家的二少爷打了一架,生生折断了那位二少爷的手,蒋将军一怒之下把他丢去军营,这一去,就去了五六年。
    大概是记起幼时受伤时的痛,沉明玉下意识隔着单薄的裙衫摸了摸那处微微凸起的伤疤。
    即便过去这么久,她还是无法忘记自己受伤流血时,他远远地站在那里,神情漠然的样子。
    惊讶过后,她重新折下一枝柳条去逗弄湖中锦鲤,“他回来还是继续待在军营都与我无关。”
    “我是真怕他还像从前那样,逮着谁就往死里欺负。”
    赵云恬如今对蒋家大少爷的印象也就只有幼时他欺负别人时的恶劣,再无其它。
    “他在军营待了这么多年,再硬再弯的铁器也能给你掰回来,更何况还是蒋大将军亲自教导,性子应当不会再像从前。”
    但愿如她所想吧,毕竟,她也不想和那么危险的一个人待在同一处,万一哪天他又一个不开心,又害得自己受伤就得不偿失了。
    沉明玉伸伸懒腰,眯起猫儿一样的眼,说:“春日宴快到了,那时我娘亲定会再为我择一位夫婿,唉,她是有多想快些将我嫁出去...”
    “做娘亲的都这样。”
    赵云恬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无奈表情。
    “但愿之后所有事皆能顺顺利利。”
    一缕春风柔和地拂过发丝,沉明玉闭上眼,享受这短暂的春日风光。
    戌时一更,夜色浓重,沉府一派寂静,唯剩庭院廊檐下的几盏灯笼散着柔和的光。
    长街上,行人寥寥,唯有远处传来悠悠打更声与犬吠打破长夜的寂静。
    彼时沉府,女子闺房窗棂半掩,斑驳竹影借着月色印在桌案上轻晃摇曳。
    往里的床榻之上,女子趴伏着睡得香甜,三千青丝盖住了半张脸,只隐隐露出漂亮的鼻尖与桃花瓣一样粉润的唇。
    她睡姿随性,轻薄柔软的里衣卷到腰间,露出小片雪白的肌肤。
    她的呼吸均匀绵长,显然已陷入沉睡。
    寂静无声蔓延,一缕携着竹叶清香的风悄然穿过窗棂缝隙溜进女子闺房,温柔撩动床侧轻软的青色帷幔。
    帷幔浅浅起伏,一道陌生、颀长的人影踩着朦胧月色靠近已然熟睡的女子,站在那里许久未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一阵竹叶沙沙声渐趋平静,人影俯身轻轻撩开挡在她脸上的青丝,指尖慢慢地、小心翼翼描绘着她的眉、眼、鼻、唇…
    啪嗒——
    一声异响将人惊醒,沉明玉动了动身子撑起身体,缓缓睁眼,原是窗撑掉了。
    奈何她正在困头上,稍作挣扎后实在起不来,干脆随它去了,呓语两声重重跌回软枕上,乌黑的发丝倾泻了满枕。
    风声悠悠,细细听辨,风声里似乎夹杂了男人低沉的笑声,丝丝缕缕,似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