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一帮活阎王
“李庆,你干嘛那么怕我师……父呢。”
路上肖染向李庆问道。
李庆歪着头看向肖染:“你师父那一身死人味太重了,我……我师父说,缝尸不过一甲,越老越可怕,我每次看到他,就那双眼睛,盯着我就感觉全身发毛。”
“去你的吧,活过一甲的缝尸人多了,你师父纯属瞎扯淡。”
肖染嘴上骂着,但心里清楚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之前去看癞头老人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自己的。
不过这件事不是绝对,自己爷爷就活到了九十二。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国家改革了,先是枪决、后是注射,火葬制度流行起来。
老爷子没那么多尸体缝,多是帮一些横死的人修复遗体比较多。
身上的死气就没那么重了。
后来开了店铺,多是赚活人钱,不是那种大买卖,请不到老爷子出手,加上老爷子会点养生的手段,这才能撑到了九十二。
不过,自己爷爷也曾说过,自己缝尸的手艺,到了四十岁后就不要用了,似乎也是担心自己受到影响。
相比肖染,李庆则是一脸惆怅:“阴行四家,周、扬、肖、方。
方家这两年生意不景气了,听说现在都改成枪决了,他们家老爷子都琢磨着要封刀呢。
你们缝尸这一门手艺,恐怕再过几年,也要考虑考虑转行了。”
说完李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肖染,以往自己这么说,以他的性子可是要骂街的,但今天却是格外的平静。
“你不生气啊?”
“生气??”
肖染愣了一下,摇着头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时代发展,大势所趋,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若我真的是最后一位缝尸人,那就守好最后这一班,能结束这千年的阴行生意,岂不也是一桩善缘。”
李庆闻言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肖染好一阵:“哎呦喂,我姥姥啊,你小子最近是不是背着我们私藏了什么,怎么突然觉悟一下变得这么高了??我都要怀疑你究竟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呢?”
肖染瞥了李庆一眼:“我看你是皮痒,想挨打才是真的。”
“哈哈哈哈,这句话才像是你说的嘛。”
李庆闻言,顿时咧着嘴笑起来。
这个年代的房子都很破,曾经繁华的神都城,如今放眼望去,既无高楼,也无全瓦,远处破败的城墙也是东一截,西一段,家家都是破旧的老瓦房,就连红砖墙都看不到。
盖房子自然是没有施工队,都是唤上亲戚朋友来帮忙,这年头,没几个好兄弟撑着,别说是盖房子,出门讨生活都困难。
等肖染他们赶到的时候,就见几个青年正坐在地上笑呵呵说着什么。
“老七!!”
李庆挥着手,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过去了。
众人一瞧,李庆和肖染立刻满脸热情的挥着手,被称为老七的人,是个小个头,个子很矮,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不过在这个年代,也是能说的过去的。
生活条件差,大家普遍身高都只是在一米七左右,如肖染这样一米七二就算是高个子了。
肖染环顾一圈,发现这些人自己虽然不认得,可都是在癞头老人家里的照片上看到过。
几人凑在一起有说有笑,聊了一阵后,就开始帮着干活了。
地基坑都挖好了,因为临靠着一截城墙,砖头都是现成的,虽是正在阳光热头上,可不时一阵凉风吹过来倒是清爽的很。
肖染一边干活,一边观察着几人,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谁是入门者,谁又是谜城的土著,但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嫌累,二十斤一筐的砖头,单手就给举起来,砌墙上梁游刃有余。
肖染也趁着干活的这一会功夫,把几个人的名字都给记了下来。
李庆就不提了,剩下五个人,分别叫周尚、扬凤锤,孙苗、赵清明,老七叫做,谢玉堂。
特别是那个叫孙苗的,一面墙不过半钟头就给砌好,墙面一块接着一块,整齐的让人挑不出缝来。
“老孙,你这手艺见长了,莫不是你们家老爷子又教了你什么本事?”
众人看着起来的高墙,不禁开口称赞道。
孙苗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少打趣我了,我爷爷的那张嘴比墙缝都严,十三路谭腿,二十八路擒拿就教了我一半,他那一手铁砂掌到现在都不肯教我。”
“你家老爷子是真抠,我爷爷巴不得教我,我都懒得学,就学了一套沾衣十八跌,有机会咱们比试比试。”
谢玉堂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可谁都看得出来这小子嘴都快歪了。
众人闻言脸上不免跟着都羡慕起来。
沾衣十八跌那可是谢家的看家的绝活,沾上就跌,专克擒拿。
除此之外,谢家还有一门绝学,叫飞星弹指,说是一门暗器的手法大,具体是如何少有人知道。
孙苗一撇嘴;“我若是会铁砂掌,定是要一巴掌把你拍地上。”
“哈哈哈哈,谁让你家老头不教……嗷嗷嗷……”
谢玉堂话没说完,就突然一阵惨叫起来,回头一瞧,就见一黑脸的老妇人正站在谢玉堂身后一只手揪着谢玉堂的耳朵:“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要是再敢瞎说,小心我把你吊起来打!”众人见这位老妇人,一时都乐得看笑话起来。
都知道谢家这位奶奶,脾气是出了名的泼辣,据说早些年谢家老爷子、抽烟嫖赌五毒俱全。
偌大的家业都快被败坏光了,眼瞅着不是事,就给他找了个媳妇。
这媳妇长的白白净净,复姓司马,说是大门大户出来的姑娘,落了难,才嫁过来的。
本以为是个大家闺秀,却不想哪知道这媳妇进门,厉害的紧,不出三五天就把谢老爷子逼得爬到树上去了。
后来愣是被这位姑奶奶吊着树上戒烟,但凡狐朋狗友的上门来,不是打出去,就是打趴下。
不出一两年的功夫,谢老爷子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成为了出了名的耙耳朵。
即便是现在,也会被长辈们时不时的拿出来调侃几句。
当然调侃归调侃,长辈们说起来这位七奶奶的时候还是佩服的紧,提过枪,打过匪,认识的都要竖起大拇指,称上一声,巾帼不让须眉。
众人见她来了,也都停下手里的活,上前喊声一声七奶奶。
七奶奶这才放开了谢玉堂,满脸开怀:“好好好,今儿谢谢你们了,别忙活了,都歇歇吧,后堂给你们炖了一只鸡,洗干净了都去吃饭啊。”
一听到有鸡,一伙小伙子们的眼珠子都冒着光呢。
当即再三谢谢后,跑到后院里,从井口里打上来一桶冰凉凉的井水,往身上一泼,一个个精神抖擞,清凉痛快。
餐桌上,黄色的搪瓷盆里,一只鸡已经炖的酥烂,配上一碟生米,几根黄瓜,炒个鸡蛋在这年头已经是了不得饭菜了。
一人配上一大碗面条。
几人坐下来抱着面条,甩开了膀子往嘴里塞。
“唉,你们听说了没,前几天,马市下街头的蔡家孩子丢了魂。”
饭桌上,几人吃着面条,李庆开口说道。
“丢了魂?”
众人抬头看向李庆,就连肖染也是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跳陡然加速了起来。
“丢了魂有什么稀奇的,等到了晚上,举个灯笼,出了门,十步一喊,再慢慢退回来,多试几次魂就回来了。”
赵清明一撇嘴,抱着面条往嘴里呲溜两口。
赵清明的奶奶是当地的神婆子,对这些东西门清的很,这年幼的孩子,天门没合上,最忌讳的就是到处跑,不说撞见什么,就怕受惊。
有时候被刺激一下,丢了魂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孩子出门,多是要带着帽子,一方面防风冲着,一方面也是怕被惊掉了魂儿。
“唉,不一样,这你奶奶来了也没辙,蔡家那孩子的魂儿,是被人给喊走的,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奶奶。”
“叫魂啊?”
赵清明抬起头:“不应该,朗朗乾坤,谁敢做这么伤攒子(缺德)的路子!”
“有这么一档子事啊。”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了,只听李庆道:“这人缺德的很,要钱就算了,还要的蔡家倾家荡产,一点活路都不给人家留,我还听人说,蔡家已经是第三家了,这事官府可不管。”
“那家里怎么说啊?清明,别人不管你奶奶也不管啊。”
众人看向赵清明,赵清明低着头不说话,只管抱着手里的面条往嘴里塞,呼噜呼噜的往嘴里塞了两口下肚:“管,我奶不管,咱们管。”
“咱们??”
“砸的,不敢啊,玉堂你不是学的沾衣十八跌么,孙苗那擒拿手呢,就咱们哥几个的身手,弄他又有什么难事。”
桌前的几位都是江湖让人家出身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各个胆大包天,哪个身上不是有一技之长,被赵清明这么一说,一个个两眼放光,摩拳擦掌。
“对,家里怕是不方便出面,咱们不怕,弄他!”周尚拍着桌子站起来。
只是这时扬凤锤皱着眉头:“可咱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弄??”
一句话半桶水,立刻让众人冷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肖染清了清嗓子:“我昨天晚上,上厕所的时候,看到有一伙乞丐鬼鬼祟祟的,这些乞丐不似是咱们本地人,我看十有八九错不了。”
肖染见过么,当然没见过,但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就没必要让众人走冤枉路,干脆直接找了个由头点出来。
赵清明点了点头:“那就错不了了,你们想最近无灾无害,哪来的什么乞丐啊,这伤攒子的买卖,若是本地的人必然不敢做,乞丐就不一样,做完了走穴(换地方)便是。”
谢玉堂拍了下桌子,站起来,一只脚踩在板凳上,神色阴狠道:“这样,吃完饭,咱们就去找这伙人,先盯着他们一天看看,捉贼捉赃,如若真的是他们,就去把猫四这个钻窑(盗墓)喊过来,去北邙山挖个坑,咱们插了他们,扒光了衣服往里面一埋,神仙也查不出来!”
肖染坐在一旁听着,心里一阵汗颜:“这都是一帮活阎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