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路上，叶凉烟开着车，看一眼身边的谢婉瑶，她一手撑着额，身体软软地靠在车椅上，白皙瘦削的肩膀微露出一截骨节，看起来是那么的虚软无力。
    “婉瑶，你有办法去搞定向寒九？刚才我听说了，他的脾气很大是吗？”
    谢婉瑶淡淡地说：“没有。”
    叶凉烟差点手滑，“没有？那你还敢那样说？”
    “不然呢？这事是因我而起。我都想好了，等会不管是用什么办法，道歉也好，被打被骂被嘲讽，哪怕是让我下跪道歉，随便吧，反正我也豁出去了。”
    “婉瑶？”叶凉烟既吃惊又心疼地看着她，“你又何必……”
    话说一半，她没再说下去了，抿了抿唇，“好，等会我陪你。”
    谢婉瑶朝她看一眼，由衷地笑了。
    什么是好姐妹？大概这就是了！
    她想想，失笑道：“凉烟，这件事与你无关，你送我过去就行了，等会我自己去，你在下面等我。”
    “不行。我才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可是……”
    “别可是了，我说过陪你，万一你再出什么意外，我可一辈子都不安心。”
    “……”谢婉瑶心口溢满了感动，她笑着道，“好吧，一起就一起。”
    到了酒店，叶凉烟停好车，两个人一起去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到了房间门前，没想到还有两名保镖在门口看守。
    谢婉瑶道：“对不起，我们想找向先生。”
    保镖看他们一眼，根本没理她们。
    向寒九刚从浴室里出来，洗了半天，都差点脱皮了，还是感觉身上一股怪怪的味道。
    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居家服，头发半湿，蓬松地放下来，倒中和了许多他的凌厉冷诮的气质。
    他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正看着，手机响了起来。
    看一眼来电显示，男人性感的唇角浅勾起，伸手接通。
    “喂，远雨。”
    电话是程远雨打来的，他们两人曾在国外一起读大学，也是交情很深的朋友。毕业后，向寒九走进娱乐圈，程远雨回自己家的公司发展，这一次，向寒九也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才答应给程氏代言。
    程远雨跟他说明了谢婉瑶过来找他的情况，向寒九眸中的温度渐渐冷却，轻哼一声，并没说什么。
    “寒九，那丫头你想怎么刁难都成，但是我这边，你得给我兜住了，你答应我的事，不能反悔。”
    “呵，这是以你程总的身份说的话呢，还是以同学的身份说的呢？”
    女人的娇笑声在话筒里传来，“随便，你想怎么认为都行。”
    “真的可以随便怎么刁难都成？”
    “嗯，你高兴了就好。回头我请你吃饭。”
    正聊着，他听到房门外传来说话声，站起身，他道：“就这样说，我挂了。”
    男人挂了电话，走到房门口，从猫眼里看到了谢婉瑶和叶凉烟。
    两个人还在跟保镖交涉，他唇角一勾，伸手打开了门。
    两名保镖立刻退让开。
    谢婉瑶和叶凉烟看到他，都松了一口气。
    谢婉瑶微微弯身，态度十分恭谦，“向先生，你好！我是谢婉瑶，刚才的事我很抱歉，我是专程来跟您道歉的，并请您回去继续拍摄。”
    男人双手环胸，冷淡的视线居高临下，嗤笑一声：“请？你有资格吗？”
    “……”谢婉瑶面色无波，“对不起！向先生，您有什么气可以冲我来，但是请你继续完成工作可以吗？”
    “我要说不可以呢？”
    “向先生……”
    叶凉烟一直站在一边没有多嘴，她看到好朋友这样，心底也难受，但是刚才婉瑶跟她说过，等会不管她遇到什么样的对待，她都不能出声阻止。而且两人刚才想了半天“对策”，倒是想到了一个，不过不到万一，这个“对策”都不能实施。
    向寒九冷着脸，“你们走吧，我是不会去拍的。”
    说着就要关门。
    谢婉瑶惊慌地立刻伸手阻止，语气多了一份冷然，“向先生，听人说，您在片场一向要求很高，而且不喜欢不敬业的人。向先生，您这样从摄影棚内莫名‘消失’，请问是不是也是‘不敬业’的一种呢？”
    “……”男人的眸子倏地眯了起来，危险地逼视她。
    叶凉烟听了这话，不由得笑了笑，“原来向先生是双重标准。婉瑶，我看今天这事，根本是向先生小肚鸡肠，跟这样的人，咱们又何必多说废话？你道歉也道了，该做的都做了，我们言尽于此，走吧。”
    说着就要拉谢婉瑶走，而向寒九的目光这才微微转向了叶凉烟，语气幽寒，“你是谁？”
    “看不顺眼的路人。”
    男人的眸子调转到谢婉瑶身上，“谢小姐，这就是你的诚意？”
    谢婉瑶张了张口，她原本想低头认错的，但是转念间，她又轻轻地勾起唇，一笑，“不错，她是我的好朋友，她的话其实也是我的意思。向先生，您的双重标准，不觉得有失公允吗？”
    “你——”男人气得嘴角一颤，“好啊，既然你这么狂，那还来道什么歉？！告诉你，想让我再跟你拍这个广告，门都没有！”
    他想甩上门，叶凉烟和谢婉瑶同时伸手拦住，两人对视一眼，谢婉瑶勾起潋滟的唇，“向先生，友情提醒你一句，您跟程氏是签了广告合约的，违约的话……”
    “你以为我付不起那点赔偿金？”
    叶凉烟紧接着：“当然不是，向先生又怎么会在乎那点赔偿金？可是向先生‘敬业、自律’这些优点却全都消失了，甚至连原因都很可笑，只是在片场时，因为女演员的一次意外之过而负气离开，还拒不接受道歉。你觉得此后那些媒体以及你的粉丝们会怎么想你呢？”
    向寒九不由得冷笑一声，“威胁我？”
    谢婉瑶说：“当然不是，给向先生带来不愉快是我的错，我再次感到万分的抱歉，如果向先生实在觉得不解气，您可以朝我身上吐一回，如何？”
    “……”男人的嘴角抽了抽，眸底闪过不屑。
    叶凉烟又道：“当然，像向先生这么敬业又有原则的演员，我相信一定不会这样斤斤计较，如果你还不同意，您的那件西服和衬衫，我们来赔偿，或者双倍？当然，我相信向先生这样的演员，连赔偿金都不在乎，也一定不会缺少那一件两件的衣服。”
    “……”向寒九的面皮抖动了一下，这俩女人……
    谢婉瑶又道：“向先生，你要吐我一回吗？要的话请快一点，我们还要赶回片场。”
    “对，婉瑶是新人，不比向先生……”
    “够了！”男人突然冷冽的暴喝一声，“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唱双簧？夸我、贬我、又损我？还死皮赖脸地耍起无赖来，真以为我听不出来？！”
    叶凉烟和谢婉瑶一同点头致意：“向先生英明！”
    “……”
    向寒九深深吸口气，真是被气得没话说了！
    男人手指指着门口，“滚——”
    “……”
    叶凉烟和谢婉瑶愣了。
    眼看一个小时的时间所剩不多，谢婉瑶心一横，突然跪下——
    “婉瑶？”叶凉烟震惊的瞪大眼，她以为她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真的会跪下。
    连忙伸手去捞她，“你起来！干嘛要给这样的人下跪？起来啊你！”说着说着，语意中多了一丝哽咽。
    谢婉瑶不为所动，她媚丽而冷漠的脸上波澜不惊，“向先生，很抱歉，请您跟我一起回片场继续拍摄。不管你要什么补偿或着怎么惩罚我，我都可以答应，但是这个广告，请你一定拍完！我真心恳求你！”
    “……”向寒九冷冷地睨她一眼，男人的神色冷凉如冰，眸底一抹情绪看不透彻。
    叶凉烟拉不起来她，她眼中含着湿润，突然掀起唇，轻慢地笑道：“向先生，看到了吗？这样的诚意您觉得够了么？婉瑶她不是故意那么做的，若刚才我们的话得罪了向先生，我也跟你郑重的道歉！”说着，她微微弯身，然后又抬起眸，眸光清冽地直视他：“向先生，我想，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是故意的，一次过失能代表多少？你今天可以潇洒的离开，可婉瑶却要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如果这支广告拍不成，你心底也明白，这个责任她根本负不起！得饶人处且饶人，请向先生成全！”
    “哼，我凭什么成全？”
    叶凉烟点了下头，“那好，既然这样……婉瑶，起来，我们没必须卑躬屈膝至此！”
    她伸手扶着谢婉瑶起来，但谢婉瑶却没动，“向先生，我说过，要补偿或是要惩罚，任由您，只要你能回去继续拍下去！”
    “婉瑶！”
    “任由我？谢小姐说的轻巧，这好话歹话都让你们俩说遍了，我还能说什么？真跟你计较了，又该说我小肚鸡肠了，不跟你计较，我心底那道坎过不去。所以，没什么好说的，要赔偿要负责，都别来找我！”
    “向先生！”叶凉烟也被气狠了，“如果你确定要这样的话，也行。听闻向先生是金辉娱乐的艺人，今天的这个新闻，相信不久就会上娱乐版，向先生打算怎么跟你的老板麦晟先生解释？”
    向寒九眸光微动，“你认识他？”
    “不是我，是婉瑶。”叶凉烟道：“婉瑶知道你是金辉娱乐的艺人，她跟麦晟先生有一点交情，但她从来没想过去找他，因为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过失造成的。而且……她最近的工作强度大，睡眠不好加上胃口也不好……”
    “凉烟，不用说了。”谢婉瑶摇摇头，抬眸盯着向寒九，“向先生，我跟程总和导演他们说了，一个小时之内如果不能请你回去继续拍摄，我来承担所有责任，现在我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你不去，我只能一直在这里跪着求你了！”
    年轻女人的脸孔五官精美，媚而不俗，一双清黑冷澈的瞳眸寡淡而倔强，刚才的那些牙尖嘴利和卑躬屈膝都好像不存在了一样，她静静地跪在那里，背脊挺的笔直，让人无端生畏。
    她是不服输的斗士，说到做到，不卑不亢，不畏不惧。
    “……”遇到这么个女人，向寒九第一次觉得头疼起来。
    叶凉烟气得胸闷，伸手拍拍自己胸口，突然间，她想到了一个人。
    这种时候，不知道她家老公能不能搞定？
    她正要打电话给江煜棠，酒店走廊那头电梯门滴的一声开了，急匆匆走过来一道人影。
    那人见到跪在地上的女人身影，顿时脸色阴寒下来。
    男人修长的大腿几个跨步过去，一把就捞起了跪在地上的女人，张口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谁让你跪下来的？你算老几？你他妈以为你跪下了别人就理你？这么天真幼稚你怎么混娱乐圈？”
    “……”谢婉瑶有点被吓到了，脸色苍白，大眼惊恐万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叶凉烟倒是松了一口气，顾时远来了也一样，她收起了手机。
    向寒九眉梢轻挑，眸底一抹冷郁，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时远紧紧握住谢婉瑶手腕的那只手，几乎快掐断了似的。
    顾时远凌厉的视线移到向寒九身上，两个男人的气势都不弱，“向寒九是吧？”
    向寒九刚一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砰”的一声，男人狠狠的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
    站在一旁的叶凉烟和谢婉瑶都惊吓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