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弹幕多得盖住了整个屏幕,多半都是无意义的【啊啊啊】和惊叹的【刘邦!】
【我的妈呀,真是刘邦!这么巧的吗?】
【二凤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刘邦这时候还叫刘季是吧?】
【对啊,刘老三】
【伯仲叔季,不应该是刘老四吗?】
【不知道啊,就是刘季刘老三】
【季也有年纪最小的意思】
【但刘邦底下还有弟弟啊,他也不是最小的呀】
【鬼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最小那个是意外吧】
【好神奇,汉高祖和唐太宗在一艘船上】
【要是这船翻了……】
李世民悠然笑道:“刘先生是要回乡吗?从这里往沛县,水路只能走一段,更多的还是要靠脚走,船钱要不了多少,我可以替先生付。”
“李郎真是个仗义的人。”刘季感叹道。
【翻译一下:你真是个有钱的冤大头】
【不愧是老流氓,骗吃骗喝骗钱】
【我有理由怀疑他是看见二凤贵气,所以临时起意决定蹭船的。】
【讲真二凤看起来真的很贵,哪怕他穿着已经很简朴了,也没带什么值钱东西,但看起来就是很贵,你们懂吧?】
【二凤祖上三代,都是贵族,曾祖父就已经是八柱国、唐国公了……再加上这是扶苏的身体,那还用说?】
【我不是在拉踩刘老三,容貌气质这一块,被秒了啊】
【刘邦:他只是比我年轻而已!】
【刘邦也不错啦,有一种嬉笑怒骂、玩世不恭的松弛感】
【松弛感=街溜子】
他们在船舱里坐好,李世民还把邓陵提供、赤松子亲手送的两包吃食分给他们吃了。
不过是些肉脯和饵饼,但几人都狼吞虎咽,吃得非常香。
李世民不由好奇:“刘先生没有用早食吗?”
“别说早食,要不是遇到你,我们午食也吃不上。”刘季大口咀嚼着肉脯。
“这是何故呢?”
“嗐,别提了。”刘季看着大大咧咧,嘴却挺严,“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没办法。”
【这个时间节点,刘邦本来应该藏在芒砀山】
【他藏在芒砀山,是因为押送民夫去修骊山陵,民夫半路跑了很多,他怕受责罚,干脆把人全放了,自己也溜了,藏在山里。但是现在骊山陵不修了,扶苏继位了,大赦天下了,他还躲山里干嘛?当然要回家了。】
【回家干嘛不走陆路?绕道干什么?】
【也许因为下雨天山路不好走?】
李世民看了一眼跟着刘季的三个人,俱是粗布衣裳,灰扑扑的,看着不怎么起眼。
“这肉脯真香!”刘季嚼啊嚼,赞不绝口,“要是有酒的话,就更香了!”
“我不能饮酒,便也没带。”李世民带着笑意解释道。
“这位是李郎的朋友吗?”刘季嚼着肉脯,瞅着张良。
张良的容貌实在太显眼了,一打眼看过去,差点会让人误会性别。好在他自己不是十几岁的年纪,那时候估计更雌雄莫辨。
“在下张良,字子房。”
“子房兄。”刘季马上换了更亲切的称呼,热情道,“子房兄是个读书人吧?”
“读过几本书。”张良谦虚道。
“恐怕不只几本吧?”刘季笑嘻嘻,“两位看上去非富即贵,却不带随从,结伴往荥阳去,是要做什么呢?”
【谈话的节奏好像被刘老三主导了呀】
【好一个社牛,吃人家的东西,蹭人家的船,要人家付钱,还打听人家动向】
【我要是有这本事,也不至于找不到工作了】
张良看向李世民,没有作答。
刘季便知道,这两人之中,更年轻的那个才是主导者。
他越发好奇,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对方。
“我们听说黄河决堤了,有朋友被困在那里,想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李世民半真半假地回答。
刘季肃然起敬:“黄河决堤这么大的事,可不是好玩的。那黄河水滚滚而下,有多少人也不够冲的,哪怕是千军万马,也只有败退的份。虽说是为了朋友,心意可嘉,但也要惜命才是。白白丢掉性命,可对不起父母。”
【父母?二凤现在两辈子凑不出一个父母】
【前面的嘴也太毒了】
【张良也没父母了吧?】
【父母没了,家人还是有的。二凤来的时候还活着呢,还有几个孩子】
李世民失笑:“我们没有那么不自量力,以为光靠自己能抵御黄河水。只是不放心,想着去看一看,如果能帮上忙,就再好不过了。”
“这时候能帮上什么忙呢?你们看着也干不了粗活,负薪运粮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人干。与其在边上看热闹,还不如别去添乱。”刘季咽下嘴里的肉脯,咬了一大口饵饼。
【他以为二凤是去当志愿者的?】
【不,他以为他们是去凑热闹发朋友圈博流量的】
【好大的误会】
“倘若帮不上忙,我们尽量不添乱。”李世民依然笑吟吟,被误会和怼了也不恼。
“李郎倒是很好说话。”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刘季蹭了人家的船,看这年轻俊美的郎君性子这般爽朗,不由对他生出些好感来。“贵族子弟多傲慢,像李郎这样的实在罕见。”
“先生谬赞了。”李世民问道,“黄河泛滥,沛县可有遇灾?”
“沛县虽无大碍,但也河漫水溢,淹没了几座桥梁。据说县令安排大家退到山上去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刘季毫无忧色。
【沛县那全是大神,团队之强可以和朱元璋比一比了】
【沛县有萧何曹参樊哙夏侯婴周勃王陵审食其卢绾,你就说这开国功臣团队强不强吧?】
【那我只能祭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了】
【我承认凌烟阁或许更强,但是人家就一个县啊,你拿全国来比就有点不讲武德了】
【一个县有这么多大能,也够离谱的】
【要不人家怎么能当皇帝呢?】
“沛县无事的话,过几日征召民夫运粮,就得出人手吧?”李世民估量着。
“是呢,所以我才往家赶的。”刘季没有提前因,倒是交代了后果。
“先生是沛县的官吏吧?”
“谈不上什么官,一个亭长罢了。”
“亭长有遣送民夫的责任,若是郡守的命令下来,先生多半是要带民夫去运粮的。”
“李郎连这种琐事也知道?”刘季侧目。
“家里有亲戚做官。”李世民笑道。
“看得出来。”刘季胡吃海塞,总算填了个半饱,“两位不吃吗?”
“我们刚吃过。”张良看向船外的细雨。
其他几人没有刘季这么放得开,但有他带头,也就跟着吃起来。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李世民犯愁。
“是啊,总下雨,烦得很。”刘季更愁,“雨天路滑,土道泥泞,不管去哪都很慢。若是因此失期……”
【触发关键词,暴雨失期,失期当斩】
【失期究竟会不会被斩,这是有争议的吧?】
【会不会被斩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时陈胜吴广手底下人都相信会,这说明什么?】
【要么秦法严苛,要么二世作孽,要么就是法律普及得不到位,你觉得是哪种?】
【那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其他事】
“运粮失期会受罚吗?”李世民好奇地问。
“按旧法来说是会的。”刘季迟疑道。
“旧法?”
“就是一直以来大家知道的这个秦法。”刘季以为他不清楚,就解释了一下。
“大秦不是只有一种法吗?”
“这不是长公子继位了吗?”刘季随意地讨论起来,“先是大赦天下,轻罪皆免,重罪降刑,死罪全部上交朝廷复审,得到诏令后才能执行。我有一个朋友叫萧何,是县里的主吏掾……你知道主吏掾吗?”
“管文书和人事的。”李世民顺势接道。
“对,你连这个也知道?”刘季颇觉惊奇,谈兴十足,“萧何说陛下仁德,将九成九的死刑都驳了回来,甚至有许多直接赦免了。光我们沛县,就收到了三十多份死刑赦免的诏令。”
【一个县这么多死刑,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啊】
【我说前段时间二凤怎么天天加班熬夜,合着是在忙乎这个】
【跟我似的,天天敲章,无情的敲章机器】
【那么多死刑复审,看得过来吗?】
【我前两天坐高铁没事干,二凤复审的时候我跟着看过几小时,说实话,有的一看就可以赦免,根本不至于死刑,比如逃避劳役躲进山里的】
【你直接点名刘邦得了】
【刘邦稍微有点不一样,他是役夫跑了怕担责,干脆也跑了】
【我要是逃跑的役夫我还挺感谢他的,谁愿意离家走几百里去修陵墓啊?累得要死还没工资】
【可恶啊,被拖欠工资的土木生躺着也中枪】
【所以说刘邦还挺得人心的,虽然很多人说他是流氓,但他有人情味啊,你有事求他,他能帮的话还是会帮的】
【通宵做实验的时候看见二凤也在熬夜复审,我的心情诡异地好了很多】
【二凤现在不在宫里,这些事得扶苏干了吧?】
【二凤效率很高的,已经完成大半了,要不然沛县能收到这么多死刑赦免诏令吗?】
“这算一件好事吧?”李世民饶有兴趣。
“当然了,不然我也不敢回来。”刘季这才遮遮掩掩道,“我就是之前送役夫去骊山,结果跑了好多,才躲进山里的。要不是大赦,我哪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