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第三具尸体了。
这具尸体和云东东的死法类似, 都被人割掉了脑袋,尸体也都被冻得不成样子。不同的是,这具尸体是被吊起来的。
夏渔没有找到死者的脑袋。
但看衣服, 像是许燕洄。
“不是他吧?”兰归鹭不太相信这个神经病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他好歹是许鹤泠的弟弟, 不应该就死在这种案子里。
夏渔也觉得不是, 即使他们的身形差不多, 她正要检查。
“砰”的一声, 邬伽猛地撞上了大门,他不停地后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似的,反应特别剧烈。
邬伽转身想逃回别墅,檀淮生挡住了他的去路:“你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你这么害怕?”檀淮生撑着大门, “让我猜猜,不会是你杀的人吧?只是你不知道是谁把尸体挂上去的。”
昨天开始他一直注意着邬伽, 他确信邬伽不可能有机会完成这些举动。
邬伽满头大汗。
不会真被盛漫、檀淮生说中了吧?
但夏渔觉得不太对。邬伽的表现不像是杀了人的表现, 而且不是她小看他, 他这个心理素质能杀得了谁?
更重要的是, 首先她得验证一下这个死者到底是谁。
在其他人惊悚的目光中,她扒开了死者的衣服。
在外面冻了一会儿, 死者的肤色已经看不太出来, 有腹肌无赘肉, 腹部位置有一圈深色的勒痕,像是被绳子用力摩擦过。
接着她又摸了摸死者的手, 死者手上没有常年使用非法武器留下的茧子。
“不是他。”夏渔笃定, “我之前看过,他这里有很多伤疤。”
听夏渔这么说, 兰归鹭也仔细观察死者的其他身体部位:“看他大小腿肌肉的形状和跟腱,他应该是一名运动员。”
运动员,无头。
好明显的特征。
夏渔返回二楼,停放尸体的房间果然只剩下了云东东的头和衣服,他的身体不见了。
也就是说,外面吊着的那具尸体就是云东东。人好好地在“停尸房”待着,缺德的家伙给人换了衣服,让人再死了一次。
……这是侮辱尸体吧?
但换个方向想,没有人死亡,是个好消息。
就是不知道许燕洄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做这种事。
得知尸体是云东东,邬伽更加恐慌了,尤其是在看到夏渔把绳子套在尸体上后,他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绳索和尸体上的勒痕完全一致,某人就是用邬伽的绳索把云东东吊了起来,所以上面才会有雪。
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所有人都看向邬伽:“解释一下?”
“我、这是我用来拍视频的工具,我想拍一个雪中射箭,最好是浮在半空中的。因为没有威亚,我就带绳索了。”邬伽开了口,剩下的话自然而然的编了出口,也不能算是编,毕竟他有一部分的目的确实是这个。
“那你原本放哪儿的?为什么会被别人知道?”
“……就放在它该在的地方。”
哪怕再害怕,邬伽也死咬着不松口。
算了,反正目前问题最大的不是他。
夏渔看向皱眉沉思的投宿二人组,这两人就在二楼,但许燕洄把尸体顺走了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贾征和宫橙橙原本以为失踪的两人也会像云东东一样死去,但今天这一出却让他们毛骨悚然。有个人一直在暗中偷窥他们,说不定把他们所有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
一想到那个人把他们当乐子,他们在愤怒的同时也有点后怕。
“你们真正该害怕的还在后头。”夏渔安慰他们,“因为杀死你们两个同伴的是你们其中的某位。”
“……”
让大家都坐下,夏渔站在最前方,讲着她和室友两个人的推测。
“综上所述,我需要对你们的房间进行搜查。”
宫橙橙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贾征脸绿了一瞬,他飞快地收拾好心情,不满地说:“我不同意,这是我的私人空间,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我又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夏渔一票否决了贾征的反对意见,“你同不同意又不算数。”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等待救援,明天雪就会停,最迟晚上就会有救援。这间别墅里太多证据了,警方一来,技侦的同事一查,一切都有迹可循。
但问题是,他们能不能等到明天还是一个未知数。
贾征被夏渔的话惊到了:“你、你这是非法行为!”
“那你投诉我吧。”夏渔理不直气也壮。多大点事,而且解决案件后她还可以回档,他想举报都没地方去。
“……”
头一次见不怕被举报的公务人员,贾征被噎了一下,他还想说什么但这里大部分都是她的人,他就只好忍气吞声地说:“那我先进去收拾一下?之前我和橙橙玩了游戏,忘记清理了。”
宫橙橙诧异地看他:“不是,这么久你都不打扫?你这么邋遢?”
“……对,我比较邋遢。”
“你不是搞家政服务的吗?”
“上班干了那么多活,下班还要干家务就太悲哀了。”
贾征本来也不是多爱干净,不过是为了赚钱而已,下班谁不想躺着?
他反问质疑的夏渔:“你是警察,上班的时候遇到案子就算了,下班后你也想遇到案子吗?”
“想啊。”
“?”
夏渔不可能给贾征收拾的时间,他只能铁青着脸,看着她进入他的房间。
除了有浓烈的烟味,房间其实还算干净,壁炉烧得正旺。
夏渔打开大门,保持通风。
她直奔床底和衣柜,一般人藏东西无非是这两个地方。
其他人出于明哲保身的考量,都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望着墙上的挂画,靠边站的司时景指了指这个地方:“有人应该取下过这幅画,它的位置不太牢固,应该是这个人没有放牢的缘故。”
他很想伸手扶正。
司时景的话音刚落,贾征的瞳孔一缩。夏渔没注意到这一点,但她秉持着有问题就要调查的理念,抬手取下了那幅画。
墙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夏渔把画翻过来,在画的背后,一把剪刀被粘在上面,剪刀上还有些碎屑。
剪刀,碎屑。
电源总闸处被剪断的电线!
夏渔把剪刀放进塑料口袋里:“原来断电的是你,看来凶手一定是你了。”
贾征还没从“这都被发现”的震惊中回神,他下意识反驳:“甄耀祖不是我杀的!”
“那云东东是你杀的?”
“也不是。”
夏渔晃了晃这把剪刀:“多余的话留着跟法官说吧。”
都剪电线了,要说他没有别的想法她是不信的。
“你干脆直说你剪电线的理由,说不定还能给你自己洗刷罪名。”
但贾征没说。
那还有啥可解释的,宁愿被当做杀人凶手也不说自己为什么要剪电线,这更能说明他居心叵测了。
其他东西夏渔没有翻到,兰归鹭指了指壁炉:“衣服、细线等可燃物可以直接丢火里消除证据。”
要不是剪刀无法处理,恐怕他也不会留下。
贾征算到了这一点,他大可以辩解说自己是在恶作剧,反正没有找到直接证据,明面上他也没有动机。
先把云东东的尸体放好,这次夏渔把门反锁了,谁也别想再去触碰尸体,再把贾征绑起来放客厅,最后问宫橙橙:“你们到这里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感觉他们的出现不是偶然,像是被人为安排好的。
贾征被绑起来,宫橙橙就只有一个人了。顶着这么多的注视,哪怕是她也吃不消。
而且……她看了看檀淮生,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人是个男的且掌握了超多秘密,她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这人笑眯眯的,像是随时有可能揭穿他们。
“……我们收到了一通消息。”
宫橙橙还是妥协了:“不知道是谁发的,他让我们在30号到达山顶,如果我们不来的话,他就要把我们的秘密公之于众。”
夏渔看了看消息记录,宫橙橙所言非虚:“秘密指的就是何盼的事情吗?”
宫橙橙点头:“这段时间那起案子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
那起案子指的是“江边浮尸案”,这起案子在和平市的知名度很高,他们做的事情和死者们做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区别,如果被曝光,尚未平息的民愤只会加倍朝他们涌来。
人人喊打的徐鹏就是一个例子。他的爷爹都死了,死人无法鞭尸,但他还活着。
他们也还活着。
尤其是——
“何盼……”宫橙橙犹豫了,“何盼他好像也是被拐的孩子。”
“再加上甄耀祖他家也不是很清白,要是我们的事情曝光了……我们现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因为这种秘密葬送前程。”
同样是被拐,同样是无辜被害死,加害者中同样有个富二代……这么多的因素叠加起来,他们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所以我们不得不来。”
不过他们一开始确实约好了出来玩,只不过地点不在这里而已。
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结果什么都没有,手机里再次发来对方的消息。
【在山顶住一晚。】
如果不是那个人发的消息,以他们的性格,就算下再大的雨也不会来这个古怪的别墅投宿,他们宁可冒雨下山,更别提天气预报说会下雪——他们疯了才在大雪天出行。
“猜到了。”
檀淮生说:“我的雇主盛女士其实也怀疑甄男士,毕竟他再怎么爱爬山也不会挑恶劣天气出行,她怀疑甄男士在憋着什么坏心思。”